51. 回家
作品:《社畜伪装神使札记》 夜很快就黑透下来,透过透明的墙往外看,整个城市陷入一片寂静,唯有两处高塔有着点点荧光。
云笙带着阿墨沿着来时的路往高塔的方向走去,绕过花树和盘桓的阶梯,两人又回到了他们醒来的地方。
房间里漆黑一片,唯有透明的穹顶散落的点点微光勾勒出室内的轮廓,以及镶嵌在墙面上,那枚散着莹莹光亮的镜规。
“我就猜你们会来。”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云笙和阿墨这才注意到房间内的模糊人影,云笙倒没有做贼被抓包的心虚,她沉吟片刻,喊出了那个上午才见过一面的名字,“阿璃?”
被叫到名字的阿璃转身走向镜规,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动作,有光莹莹亮起,点亮了房间。
阿璃看起来很平静,似乎比上午那一面还要平静,她看着云笙两人,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们不需要再来探查了,我们确实骗了你,镜规的充能是有规律的,三天后的晚上,它就能再次积蓄满能量,将你们送回属于你们的时空。”
就这么轻易地就说了出来,仿佛没有什么隐瞒和欺骗的必要,却让云笙不解起来,她扬起眉毛,嘴角抿直,对这个信息也不是全然相信,“既然你们当时欺骗我们,我想,是因为那个预言吧,那么现在为什么又要说出来?你知道的,只要你说了出来,我就一定会在这个时间离开。”
面对云笙的诘问,阿璃依旧很平静,甚至平静得过了头,好似没有什么能掀起她心中的波澜般。
“你知道吗,”她好像在陈述一片树叶从树上凋落,“古拉离开了。”
“离开了?他去哪了?”这是云笙下意识的追问。
“离开了,就是离开了这个时空,这个世界。”阿璃抬眼看向云笙,干净的瞳孔黑白分明,似乎没有一丝悲伤的影子,“他说他已经在彩虹城生活了一百二十年,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所以,他才会把蓝宝石留给你,那不是赌博,而是笃定。”
“他走得很安静,就像睡着了一样。也许等他醒来,世界已经不复存在了,那真是糟糕。”
说到这里,她笑了一下,“古拉不让我告诉你镜规充能的时间,他说,不论你知道或是不知道,你都是一定会留下的,他不告诉你那个时间,是因为当你得知后,会有一件可怕的事降临在你的身上,他看到了那样的事情。他这句话你相信吗?”像是疑问,却没给云笙回答的时间便紧接着道,“他撒谎,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留下。从他教会我占卜开始,我每天都在为这个事占卜,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从不敢相信到确信,我花了十五年。”
“所以,等镜规充能完成后,你们赶紧离开吧,不用认识我们、不用了解彩虹城,我们不需要神使、世界上也不会有救世主,预言只要还没有降临,就有扭转的机会。”
阿璃的语速很快,说完甚至不等云笙的回应便径自离开,似乎她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告诉他们离开的时间,然而云笙两人却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在刚才阿璃的陈述里,古拉死了?
那个看起来神秘莫测,像是彩虹城里存在的扫地僧一样的人竟然死了?
这件事简直太突兀了,太可笑了。
在这巨大的荒谬中,云笙捂住眼睛,“阿墨,明明我没有跟他们怎么接触,可是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好难过。”
阿墨的心中也有着莫名的酸疼,然而比起他自己的心绪,他更加在乎的是云笙的感受,扶住她脊背的手掌沉稳有力,像是坚稳的磐石,不可动摇,“笙笙,就算是一只蚂蚁死亡,善良的人都会于心不忍,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阿璃不是说了,古拉是自然老死的,每个人都会有这一天的,就算是我也一样。”
云笙侧过头,听阿墨的胸腔低沉地震动,在轰鸣般地心跳声中缓缓平复了心绪。
“眼下最重要的是马上就能回家的事实,既然他们给出了镜规充能的时间,那么三天后我们就可以离开了。”阿墨扶着云笙缓缓坐下,像是在描绘一个美好的梦境般描绘那个云笙曾经不以为意的世界,“到时候我们可以出去游山玩水、或者宅在家里打游戏,你最爱吃的那家餐厅我们也可以天天去吃,当然,回去后我也会好好找工作的。”
听到这番话,云笙心中的难受终于驱散,她抬起头,视线从阿墨深邃的眉眼往下滑,终于有心情接一句玩笑话,“可是,你是黑户,还是待在家里,等我回来就好了,就像你曾经那样。”
“那样也好,我可以待在家里给你做饭,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你都没吃上一顿正经饭。”只要是云笙的要求,阿墨都觉得很不错,甚至将其补充完善。
在这对回家后的美好描绘中,两人一时都安静了下来,四周是安静而空旷的白噪音,还有两人湿润交缠的呼吸。
直到阿墨抬起手,手指着头顶的方向,轻声道,“笙笙,你看。”
云笙这才闻言抬起头,于是璀璨的星宿连成一片漫无边际的广阔星河,穿过亿万年的寂寞光年、透过透明的穹顶,洒落在她眼底,将二人一同笼罩进这夜色
“真漂亮。”她不自觉喃喃。
有多久没有抬起头看过夜空了?不论是来到这里之前,每天在工作中疲于奔命,还是来到这里后,为了看不见的希望和看得见的蛮荒而心事重重。
而此刻,在即将回家的三天前,两人终于能安静而平和地抬头看着这片数万年前的星空。
“笙笙,你看,那像是一只熊,那边的是琴,还有那边——”
云笙只笑,“论起这个,就算我再不懂,也应该比你了解得多,你看,那是银河,传说中是隔开牛郎织女的天河,让他们一年只能相见一次——”
云笙抬头看向阿墨,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在这星光中越发惑人,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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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分不清是银河或是眼前这双眸子更加璀璨,于是云笙声音渐小,像是被蛊惑一般,她的脸颊逐渐靠近,近到呼吸交错,近到星光下、阿墨纤长的睫毛根根可数。
直到云笙忽然清醒过来,她急促地呼吸着,推开阿墨往后仰身体。
殷红的唇瓣还隐隐发着烫,热度蔓延至她的脸颊,她羞怯而慌张地侧过头,顾左右而言其他,“啊,今晚天上星光太亮了,连月亮都看不到了,月亮可是我们——唔——”
在她说话间,追逐着她潮湿的气息,阿墨再一次贴近,柔软的唇瓣贴在一起,吞没了她的余音。
呼吸交缠,心口贴着心口剧烈地震颤。
像是喝醉了酒,云笙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去的,等她整个人从这飘飘然中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当她推开阿墨滚烫的拥抱,从床边往前走了几步,忽然看到那几个孩子再一次蹲在她的房前,似乎并没有被昨天的冷眼冷语刺跑。
这次云笙的心绪和之前又有了微妙的变化,于是她没有惊扰还在沉睡的阿墨,一个人下了楼,“你们怎么又来了。”
“听阿璃说,你们要离开了。”
“是的。”云笙颔首,并不否认。
站在最后面的百合依旧抱着一捧鲜花,这次她没有绑扎,而是就这么捧成一捧,听到云生的回答,她慢慢地走到最前面,递给云笙,“古拉离开了,神使你也要离开了,虽然我们的相处是这么短暂,但是我依旧希望你能记得彩虹城,至少在这捧花完全凋谢以前。”
“谢谢。”云笙这一次接了过来,郑重地道了谢,“我会记得在这里的一切,包括你们。”
“那就好。”百合终于笑了起来,那双精致的眉眼更加鲜活起来,像是覆盖了昨天关于她的眼泪的记忆。
一旁的小影也开口道别,“阿璃没有来,她只是不擅长告别,而且古拉的离开,对她的打击很大,但是她有句话托我转达给你们,神灵的预言,也许迟迟不会到来,也许就像我们欺瞒你们一样,不过是个谎言,又或者,你们并不是预言中的火种。”说到这里,小影笑了笑,她的笑容很是温柔,像是扑面而来的春风,带着蓬勃的生命力,“阿璃总是说些伤人的话,但是她其实想说的是,不要为预言担心,也不要为我们担心。”
她到底比百合几人年长一些,此时竟是那么能够宽慰住人心,“我们该告辞了,你们离开的那天,我们不会再来送别,就在这里说再见吧。”
这次的告别竟然真的是她们离开前的最后一面了,随后的两天,云笙和阿墨当真没有再看见几人,偌大的彩虹城一时显得那么空荡,只是云笙已经分不出心神感伤,她此刻的所有心绪全被回家占据。
三天的时间似乎一晃而逝,当她们再次来到高塔,那枚泛着莹莹光亮的镜规似乎也在告诉他们,回家已经触手可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