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


    那，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充满了，无上的，绝对的，威严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天神擂鼓！


    化作，无形的，却又，比世间任何物质，都更加恐怖的，金色的，神圣音浪！


    狠狠地，轰击在了，陈皮阿四，黑背老六，以及，冯宝宝那，早已，被心魔，彻底侵蚀，即将，彻底沉沦的，灵魂之上！


    “嗡————！！！！！”


    三人的身体，都在，同一时间，猛地，一震！


    如同，三个，正在，做着美梦的，普通人，被，一盆，从千年冰窖里，打上来的，刺骨的寒冰之水，从头，浇到了脚！


    那，温暖的，充满了阳光与欢笑的，小小的渔村，瞬间，破碎！


    那，炮火连天，却又，充满了，兄弟情义的，血色的战场，瞬间，崩塌！


    那


    冰冷的，残酷的，充满了，诡异与不详气息的，现实，如同，最凶猛的，潮水，瞬间，涌回了他们的脑海！


    “噗——！”


    “噗！噗！”


    陈皮阿四，黑背老六，以及，冯宝宝！


    他们三人，几乎是在，清醒过来的，同一瞬间，便不约而同地，猛地，喷出了一大口，滚烫的，鲜红的逆血！


    他们那，本已，恢复了，七七八八的脸色，在这一刻，再次，变得，惨白如纸！


    神魂，受创！


    这，是，他们，在，毫无防备之下，被那，青铜神树的，精神攻击，给，硬生生，拖入幻境之后，所付出的，惨痛的代价！


    若不是，孙述，在最关键的时刻，当头棒喝，将他们，强行，从那，即将，彻底沉-沦的，心魔炼狱之中，给，拉了回来！


    恐怕，现在的他们，早已，变成了，三具，被吸干了所有精气神，脸上，却依旧，挂着，幸福的，诡异笑容的……


    ——人干！


    “丫……丫头……”


    陈皮阿四，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那，本还，有些，茫然的，浑浊的老眼，在，清醒过来的，那一刹那，便彻底地，被，无尽的，悔恨，与……痛苦，所填满！


    刚才，在幻境之中，他，看到了。


    他又一次，看到了，那个，让他，牵挂了一辈子，悔恨了一辈子，痛苦了一辈子的，女人！


    他，甚至，已经，伸出了，自己那，颤抖的，双手！


    马上，就要，触摸到，那张，他，只敢在，梦里，才敢，奢望的，温柔的，笑脸了！


    可，最终！


    那一切，还是，如同，镜花水月般，破碎了！


    甚至，比，当年，他，亲眼看着她，惨死在自己怀里，还要，更加的，残酷！


    “啊啊啊啊啊——！！！”


    陈-皮阿四抱着头，发出了，一声，如同，受伤的，年老的孤狼般，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绝望的，凄厉的，哀嚎！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在这一刻，竟然，流出了，两行，猩红色的，血泪！


    道心，失守！


    心魔，丛生！


    他，竟然，在，被孙述，强行唤醒之后，再次，陷入了，更深层次的，疯狂与……崩溃！


    “废物。”


    孙述，看着，眼前这，如同，疯狗般，在地上，痛苦打滚的陈皮阿四，他那双，淡漠的眸子之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冰冷的，厌恶。


    “区区一点，不成气候的，幻象而已。”


    “便让你，丑态百出，形同疯魔。”


    “看来，本座，还是，高估了你那，所谓的，百年道行。”


    他说着，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那眼神，就如同，在看一个，已经，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可悲的……


    ——垃圾。


    “既然，你，这么想，沉-沦其中。”


    “那本座，便发发慈悲。”


    “送你，下去，陪她吧。”


    他，那根，白皙的，修长的，如同，死神镰刀般的手指，缓缓地，点向了，那，依旧，在疯狂嘶吼的，陈皮阿四的，眉心！


    他，竟然，要，亲手，清理门户！


    将这个，道心已毁，已经，彻底沦为“废人”的，手下，给，彻底地，抹杀掉！


    “先生！不要！”


    就在这时！


    一旁，那，同样，脸色惨白，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的黑背老六，却是，猛地，扑了过来！


    死死地，挡在了，陈皮阿四的，身前！


    他，那张，如同，万年寒冰般的，冷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种，名为“祈求”的，情绪！


    “先生！四爷他……他，只是一时，被，那执念，蒙蔽了心神！”


    “求求您！再……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他，知道！


    陈皮阿-四，这个老家伙，虽然，心狠手辣，自私自利，不是个东西！


    但，他，终究，还是，自己那，早已，死去的，九门长辈！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然而。


    孙述，那根，即将，点下去的手指，却是，没有，半分的，停顿。


    他那，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眸子，淡淡地，瞥了一眼，那，挡在自己面前的，黑背老六。


    “你，要，拦我？”


    他，淡漠地问道。


    那声音，很轻。


    却，让黑背老六，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来自远古洪荒的，恐怖凶兽，给，死死地，盯住了一样！


    一股，足以，让他都，当场窒息的，恐怖的，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他的


    他，毫不怀疑！


    自己，只要，敢说，一个“是”字！


    那么，下一秒！


    自己，就会，跟那个，还在地上打滚的陈皮阿四，落得一个，同样的，下场！


    甚至，会，死得，更惨！


    可，即便是这样！


    他，依旧，没有，退缩！


    他，死死地，咬着牙！


    那双，锐利的，如同，饿狼般的眸子，迎着孙述那，足以，冻结一切的，冰冷的，死亡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


    “属下……不敢！”


    “属下，只是，恳请先生！”


    “——看在他，这一路上，还算，忠心耿耿的份上！”


    “——看在他，那，苦等了一辈子，悔恨了一辈子的，可怜的，份上！”


    “饶……饶他，一命！”


    他说完，便重重地，对着孙述，低下了，他那，高傲的，从未，向任何人，低下的……


    ——头颅！


    孙述，看着，眼前这，宁死，也要，为同伴，求情的，黑背老六。


    又，看了看，那，依旧，在地上，痛苦哀嚎，嘴里，不断地，喃喃地，呼唤着，一个，名为“丫头”的，名字的，陈皮阿四。


    他那，本已，充满了，冰冷杀意的眸子，微微地，闪烁了一下。


    片刻之后。


    他，缓缓地，收回了，那根，即将，点下去的，手指。


    然后，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废物。”


    他，虽然，是这么说的。


    但，熟悉他的人，比如，一旁的冯宝宝，却能，清晰地，听出。


    他那，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语气之中，似乎，隐隐地，带上了一丝，极其，极其，细微的……


    ——松动？


    紧接着。


    孙述，再次，开口了。


    “罢了。”


    “既然，你，想救他。”


    “那，本座，便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说着，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眸子，再次，落向了，那，已经，快要，彻底疯魔的，陈皮阿-四。


    “陈皮阿四。”


    他，淡漠地，开口了。


    “抬起你的，狗头。”


    “看着，本座。”


    他的声音，不大。


    却，仿佛，带着，某种，不可违抗的，魔力！


    那，本还，在地上，疯狂打滚的陈皮阿-四，竟然，真的，缓缓地，停止了，嘶吼！


    他，那张，早已，被，血与泪，给，彻底沾满了的，狰狞的老脸，缓缓地，抬了起来！


    那双，早已，被，无尽的痛苦与疯狂，所彻底填满了的，血红的眸子，茫然地，看向了，孙述！


    而就在，他们的，目光，接触的，那一刹那！


    孙述的双眸之中，猛地，爆发出，两团，如同，紫金色太阳般，璀璨夺目的，神芒！


    “——你，所看到的，不过是，虚妄！”


    “你，所执着的，不过是，泡影！”


    “你，所悔恨的，早已，化为，尘土！”


    “过去，现在，未来！”


    “皆，在本座的，一念之间！”


    “本座，让你，醒！”


    “你，焉敢，不醒？！”


    “——给我，破！！！”


    那，如同，神明谕令般的，浩瀚的神念！


    化作，两柄，无坚不-摧的，紫金色的，神魂利剑！


    狠狠地，刺入了，陈皮阿四那，早已，被心魔，彻底占据的，混沌的，识-海之中！


    将那，由他，一生的悔恨与执念，所化作的，那个，温柔的，美丽的，“丫头”的幻影！


    给，毫不留情地，当场……


    ——斩碎！


    “不——！！！！”


    陈皮阿四，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凄厉，最绝望的，一声，惨叫！


    然后，整个人，猛地一挺！


    便彻底地，昏死了过去。


    但，他那，本已，狰狞扭曲的脸上，所有的，疯狂与痛苦，却，都，缓缓地，褪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与……


    ——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