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


    所有人的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清算了后院六户人家之后，那座由赃物和私藏组成的“财富小山”又高了一截。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不过是正餐前的开胃小菜。


    真正的大戏，现在才要上演。


    赵科长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笔挺的制服。他那双如同鹰隼般的眼睛，穿过人群，最终牢牢地锁定在了后院最深处，那扇紧闭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屋门上。


    那里，住着这个院子里辈分最高、最受人尊敬、也最神秘的“老祖宗”——聋老太太。


    “走！”


    赵科长没有多余的废话，只说了一个字，便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气势，领着队伍，走向了那个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目标。


    当队伍走到聋老太太家门口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屋门，是紧闭的。与院里其他被搜查时大门敞开的人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砰！砰！砰！”


    一名公安上前，用力地敲了敲门。


    “开门！公安执行公务！”


    屋里，没有任何回应。


    “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要强行进入了！”公安再次警告，声音提高了几分。


    屋里依旧一片死寂，仿佛没有人一样。


    傻柱在一旁急得直跳脚，对着屋里喊道：“老太太！您开门啊！您倒是说句话啊！”


    赵科长的耐心，在这一刻已经耗尽。他见识了这满院的魑魅魍魉，对这位故作神秘的“老祖宗”，早已没了任何敬意。


    “别敲了！”他冷冷地一挥手，“直接把门给我撞开！”


    “是！”


    两名身强力壮的刑侦队员立刻上前，后退，蓄力，然后用肩膀狠狠地撞向了那扇木门！


    “轰——！”


    一声巨响，门板应声而开！


    所有人都朝屋里看去。


    只见聋老太太，就稳如泰山地坐在屋子正中央的太师椅上。她的手里，不紧不慢地盘着两个已经盘得油光发亮的核桃，发出“咯咯”的清脆声响。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一双浑浊的老眼半眯着，仿佛已经睡着了，对外面这惊天动地的阵仗，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这副姿态，哪里像个被吓到的孤寡老人？分明就是有恃无恐的江湖巨擘！


    傻柱连忙冲了进去，焦急地在她耳边大喊：“老太太！老太太！您醒醒啊！公安同志找您呢！”


    聋老太太这才仿佛被“吵醒”了，她缓缓地睁开眼，一脸茫然地看着满屋子的公安，然后又看向傻柱，用一种含糊不清的声音问道：“啊？柱子啊……咋了这是？家里咋来了这么多人哩？是……是来给老婆子我送温暖的吗？”


    她这副装聋作哑的样子，让在场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王主任刚想上前解释，就被赵科长抬手拦住了。


    赵科长根本不吃她这一套。他冷眼看着这个还在演戏的老太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知道，对付这种老狐狸，任何的客气和程序，都是多余的。


    “你听不见是吧？”赵科长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不大，却充满了穿透力，“没关系，我们不需要你听见，我们只需要你配合！”


    他对着身后的两名公安一使眼色。


    “把她‘扶’到院子里去！让她也好好看看，咱们是怎么执行公务的！”


    “是！”


    两名公安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毫不客气地抓住了聋老太太的胳膊。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聋老太太这才“不聋”了，她开始挣扎起来，但她那点力气，在两个身强力壮的公安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她被轻而易举地从太师椅上架了起来，直接“请”到了院子中央。


    “搜！”


    赵科长一声令下，十几名刑侦队员，如同猛虎下山，瞬间冲进了聋老太太那间看似普通的屋子。


    孙述看着这一幕，再次“不经意”地开口了。他对着旁边的王主任，用一种带着几分回忆的语气说：


    “王主任，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说过，聋老太太这张床，可不一般，是前清一个大官家里流出来的老物件，是上好的紫檀木打的，特别沉，他说底下都能藏一个大活人……”


    一名耳尖的队员立刻会意，走到床边，用力一推。


    床，纹丝不动！像是长在了地上一样！


    “有古怪！”


    几个队员立刻上前，喊着号子，合力将那张沉重无比的紫檀木床，一点点地抬了起来。


    床底下，竟然有一个用整块青石板盖住的地窖入口！


    石板被撬棍和撬杠合力移开，一个黑洞洞的、散发着陈年霉味的入口，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名队员打着手电筒，第一个跳了下去。


    很快，他发出了震惊的、甚至带着一丝颤抖的呼喊：“报告！下面……下面有重大发现！快……快来人！”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两名队员，合力从地窖里，抬出了一个巨大的、雕刻着精美龙凤花纹的紫檀木箱！那箱子之大，之沉，远超之前任何一家！


    箱子被抬到院子中央，就放在聋老太太的面前。


    “老太太，这里面是什么啊？”赵科长看着她，冷笑着问道。


    聋老太太的脸色，在这一刻，终于变得惨白。


    “开箱！”


    随着赵科长一声令下，一名队员拿起一把大号的消防斧，对着那把古朴的铜锁，狠狠地劈了下去！


    “哐当！”


    锁应声而断！


    箱盖被猛地掀开。


    “吱呀——”


    万道金光，在这一瞬间，从箱子里喷薄而出！


    那刺眼的光芒，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仿佛看到了太阳！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满满一箱子的大黄鱼！码放得整整齐齐，像一块块金砖，在阳光下闪烁着梦幻般的光泽，比银行金库里的场景还要壮观！在大黄鱼的旁边，还堆着数不清的小黄鱼，和两对通体碧绿、水头十足、一看就价值连城的翡翠手镯！


    这一箱子的财富，足以买下小半条南锣鼓巷！


    “经……经初步清点……”负责清点的队员，声音都在发抖，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黄鱼……至少五十根！小黄鱼……超过两百根！”


    这个数字，已经远远超过了孙述家“丢失”的总额！


    聋老太太看到箱子被打开，她那张一直古井无波的脸，终于彻底扭曲了。但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这是我儿子孝敬我，留给我养老的！”她尖声叫道。


    “你儿子？”赵科长冷笑一声，“你一个几十年的五保户，哪来的儿子？”


    就在这时，一名眼尖的队员，从箱子最底下，拿出了一张被油纸包裹得很好的、发黄的照片。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一张照片出现在众人面前。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笔挺的弯弯军官制服的年轻男子，肩上扛着闪亮的将星，笑容灿烂而得意。


    而照片的背后，用秀丽的毛笔字，写着两行字：吾儿，平安。母，亲笔。


    铁证如山！


    “好！好一个五保户！好一个人民群众！”赵科长怒极反笑，他举起那张照片，对着已经面如死灰的聋老太太，一字一顿地说道，“隐藏敌特家属，私藏巨额黄金，图谋不轨！老太太，你这个惊喜，可真是够大的啊！”


    聋老太太看着那张照片，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瞬间瘫倒在地，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全院，死寂！


    所有的谜团，在这一刻，都解开了！


    孙述站在人群后，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他知道，他为爷爷和原主布下的这场复仇大戏，终于，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