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科长亲自扶起孙述，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不仅安抚了孙述，也彻底断绝了院里禽兽们最后一丝侥幸的念头。


    他转过身，眼中迸发出骇人的寒光，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席卷整个中院。


    “现在，案情已经非常清楚了！盗窃总金额，以孙述同志最新坦白的数额为准！接下来，我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个三万现金、两百多根黄鱼的窟窿，给我一分不少地填上！”


    他不再迟疑，目光如同利剑，直指中院。


    “走！去中院！”


    整个队伍的气势，在这一刻，变得比之前更加凌厉！


    如果说之前是搜查，那么现在，就是带着明确目标的——抄家！


    “先搜贾家！”赵科长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名。


    已经瘫软在地的秦淮茹和还在咒骂的贾张氏，被两个公安毫不客气地架着，拖到了自家门口。已经被从轧钢厂带回来的贾东旭，也被从屋里带了出来，和他的母亲、妻子站在一起，由一名公安看守。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像三只等待审判的鹌鹑，站在风暴的最中心。


    贾张氏的三角眼怨毒地瞪着孙述，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嘟囔着。秦淮茹则低着头，浑身都在发抖，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而贾东旭，则努力挺着胸膛，想摆出一副一家之主的架势，但那煞白的脸色和游移的目光，却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搜！仔细点！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随着赵科长一声令下，几名精干的刑侦人员再次冲进那间已经一片狼藉、散发着一股酸腐气味的屋子。


    这次的搜查，比之前更加细致。


    一名队员走到后窗，仔细检查着窗台，他用手指敲了敲窗下的墙壁，发现其中一块砖头的声音有些发空。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工具，小心翼翼地将砖头撬了出来。


    砖头后面，赫然是一个小小的空洞，里面塞着一个用布条卷起来的东西。


    “报告！在后窗的墙壁砖缝里，发现藏匿的现金！”


    他将几张卷成小卷的钞票展开，清点后报告：“现金，五十元整！”


    赵科长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贾东旭，贾东旭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这是他背着母亲和媳妇，辛辛苦苦攒了一年多的私房钱，用来买烟喝酒的，就这么没了。


    与此同时，另一名搜查内屋的队员，直接走向了贾张氏睡的那张床。他没有丝毫客气，一把就将那床油腻腻、散发着异味的枕头拿了起来。


    枕头很沉，里面明显有硬物。


    “报告！在贾张氏的枕头底下，发现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个已经有些发黑的红布包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个金灿灿的、款式老旧的金戒指！这还是她当年的嫁妆，一直舍不得戴，当成宝贝藏着，没想到今天也见了光。


    搜查还在继续。


    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刑侦，走进了厨房。他没有去翻那些锅碗瓢盆，而是径直走到了那个黑乎乎的灶台前。他拿起一根火钳，在灶膛里那些尚有余温的灰堆深处，不停地拨弄。


    “叮”的一声轻响。


    火钳似乎碰到了什么硬物。


    他眼睛一亮，立刻用手扒开滚烫的草木灰，从最底下，摸出了一个用厚厚的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还带着余温的包裹！


    “报告！厨房灶台灰里有发现！”


    与此同时，另一名队员在贾东旭和秦淮茹睡的床边敲敲打打，最终在床头的一个不起眼的木板夹层里，也发现了一个用牛皮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油纸包！


    “报告！床头夹层里也有！”


    当所有的“战利品”都从贾家这间小小的屋子里被搜出来，摆在院子中央的地上时，负责清点的队员开始大声报告。


    “经初步清点，从贾家搜出小黄鱼两根（从孙家偷的），大洋二十三块（从孙家偷的），金戒指一枚！另有作废金圆券一捆！”


    他顿了顿，拿起算盘核对了一下现金总额，然后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贾家的三口人，高声宣布：


    “现金部分，共发现三处藏匿点！”


    “墙缝里发现五十元，是贾东旭的。”


    “灶台灰里发现的包裹，内有现金两千一百五十元，是贾张氏的。”


    清点员拿起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那个油纸包裹，看了一眼贾家的三口人，见没人说话，于是提高了声音。


    “床头夹层里发现的包裹，内有现金七百八十九元三角。这笔钱，有谁认领吗？”


    全场一片寂静。


    贾张氏瞪大了那双三角眼，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钱。贾东旭也一脸茫然，他更没这么多钱。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都像淬了毒的箭一样，射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低着头的秦淮茹。


    秦淮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低着头，双手死死地绞着衣角，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把手心都掐出了血印。


    这笔钱，是她这些年靠着傻柱的接济，一点点的借过来的。这是她的命根子，是她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条后路！是她摆脱这个家的希望！


    她怎么舍得！


    赵科长看着沉默的三人，冷冷地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没人认领是吗？很好。按照规定，凡在嫌疑犯家中搜出，且无法说明合法来源的财产，一律视为非法所得，予以没收，直接充公！”


    “充公”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秦淮茹的心里！


    不行！绝对不行！


    那是她的钱！是她用名声、用尊严、用一切换来的钱！


    她的脑子里天人交战，最终，对金钱的强烈占有欲，战胜了恐惧和理智。


    她猛地抬起头，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几乎是尖叫着喊了出来：“是我的！那钱是我的！”


    这话一出，不仅院里的人都惊呆了，贾张氏和贾东旭更是像被雷劈了一样，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你的？！”贾张氏第一个炸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平日里逆来顺-受、在她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儿媳妇，竟然敢背着她，藏下将近八百块的巨款！


    这比她自己藏的钱，都快赶上一半了！这比她儿子一辈子的积蓄都多！


    一股被欺骗、被背叛、自己的权威被严重挑衅的怒火，瞬间冲昏了贾张氏的头脑！


    她猛地转过头，像一头被激怒的疯狗一样，尖叫着扑向秦淮茹，那尖利的、留着长指甲的手，直直地就往秦淮茹脸上抓去！


    “秦淮茹！你个不要脸的烂货！丧门星！你哪来这么多钱！啊？！”


    “好啊你！我天天省吃俭用，让你吃好的穿好的，你竟然敢背着我藏这么多私房钱！说！是不是偷我们贾家的钱去补贴你那穷酸娘家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我没有！妈！我没有啊！”秦淮茹吓得连连后退，她想躲，但被两个公安架着，根本动弹不得，脸上瞬间被抓出了几道血淋淋的口子，火辣辣地疼。


    “你没有？！”贾张氏抓住她的头发，用力地撕扯，破口大骂，“这七百多块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吗！东旭一个月的工资才二十七块五！就是全给你不吃不喝也得攒两年多！你给我说清楚！今天你要是说不清楚，我撕烂了你这张狐狸精的脸！”


    而一旁的贾东旭，也彻底爆发了。


    他看着自己老婆竟然有这么多自己不知道的钱，再联想到院里那些关于秦淮茹和傻柱的风言风语，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愤怒冲上了头顶。


    “秦淮茹！”他嘶吼着，也想冲上去动手，却被身边的公安死死按住。他只能用手指着秦淮茹，面目狰狞地咆哮，“你这个贱人！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不然你哪来这么多钱！”


    他一个大男人，轧钢厂的一级钳工，身上只有五十块钱的私房钱。而自己的老婆，一个天天喊着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女人，却藏着近八百块的“私房钱”！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在这一刻，被彻底踩在了地上，被全院的人围观、摩擦！


    “都给我住手！”李所长一声怒喝，两名公安立刻上前，将状若疯癫的贾张氏和贾东旭死死地拦住。


    赵科-长冷眼看着这场狗咬狗的闹剧，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走到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秦淮茹面前，厉声问道：“秦淮茹！既然你承认这钱是你的，那你说清楚，这笔巨款，你是从哪里来的？说不出合法来源，你就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加一等！”


    秦淮茹被逼到了绝境，她知道，今天不给个说法，自己绝对过不了关。


    她咬着牙，闭着眼，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是……是问傻柱……借的……”


    这话一出，全院瞬间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充满了鄙夷和嘲讽的议论声。


    “啧啧啧，傻柱啊！我就说吧！他俩肯定有一腿！”


    “谁家正经人能借出去将近八百块钱啊？这哪是借钱，这是卖身钱吧！”


    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风言风语，秦淮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羞愤欲死。她知道，自己完了。


    名声、家庭……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这789块钱，彻底压垮了。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