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办公室里，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安静得能听到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


    李所长和刚刚赶到、额头上还带着一层薄汗的街道办王主任，都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眼圈通红、浑身散发着悲怆气息的年轻人。


    捐献所有财产？


    王主任，一个四十多岁、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的中年妇女干部，最先反应过来。他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孙述面前，双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变调：


    “孙述同志！好样的！你的觉悟……太高了！我代表街道，代表组织，向你表示崇高的敬意！”


    王主任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他正愁最近工作没什么亮点，孙述这一个“壮举”，简直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冒着热气的政治资本！


    一个旧时代的资本家后代，在经历了家庭巨变后，思想上幡然醒悟，主动将所有财产上交国家，这是多么典型的、多么有教育意义的先进事迹！这要是上了报纸，上了给市领导看的内部参考，他这个街道办主任，年底的评优不是稳稳的了？说不定还能往上挪一挪！


    “孩子，你放心！”王主任的声音都高了八度，“你爷爷的事情，我们街道办和派出所一定会追查到底，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你捐献财产的这种高尚行为，我也会立刻向区里汇报，为你请功！”


    李所长，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公安，虽然也感到震惊，但职业的严谨让他保持着冷静。他看着孙述，表情严肃地确认道：“孙述，你确定吗？这可不是儿戏。除了你家那个跨院，还有你家在饭店和酒馆的股权，加上你爷爷私下可能留下的东西，这可是一笔巨款。你可要想清楚了，捐出去，可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孙述抬起头，用袖子狠狠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露出一双因为“悲伤”而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李所长，王主任，我想清楚了。我愿意将孙家所有的股权，以及……以及我爷爷留给我做生活保障的最后一笔钱，全部捐献给国家！”


    王主任立刻对身边的办事员说：“小刘，快，拿登记表来！把孙述同志的捐赠意愿，白纸黑字，给我清清楚楚地记录下来！”


    办事员立刻小跑着拿来了《财产捐赠自愿登记表》。


    王主任亲自把表格和一支钢笔递到孙述面前，和颜悦色地说：“孙述同志，来，把你爷爷留下的这笔财产明细，都写下来。这样我们接收的时候，也有个依据。”


    孙述接过笔，目光扫过表格。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在外人看来，这是因为悲伤和激动。


    但只有孙述自己知道，他是在压抑那股从心底涌出的、冰冷而残忍的笑意。


    他知道，当他写下这些数字的那一刻，那张为四合院里所有禽兽准备的、天罗地网，就将彻底拉开！


    他提起笔，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他的语气无比肯定，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我爷爷留给我的生活保障，都藏在床底下的一个红木盒子里。”


    他一边写，一边清晰地报出数字，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狠狠地钉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大黄鱼，整整10根。”


    “嘶——”办公室里响起了倒吸凉气的轻微声音。


    “小黄鱼，不多不少，100根。”


    “袁大头，一共是500块。”


    “还有，现金，两万块！ 这是他老人家留给我娶媳妇用的。”


    “另外，我们家在外面那两家饭店和一家酒馆的所有股权，我也都不要了，全都捐了！”


    当孙述写下最后一个字，停下笔时，整个办公室里已经是一片死寂。


    李所长和王主任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那张纸上那一行行清晰、肯定的数字。


    10根大黄鱼！100根小黄鱼！500块大洋！两万块现金！


    这已经不是一笔巨款了，这是一笔足以让任何人心脏停跳的天文数字！


    王主任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看向孙述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尊行走的金佛。


    “好！好！好！”王主任连说三个好字，他拿起那张表格，双手都在微微颤抖，仿佛捧着一份圣旨。


    他郑重地让孙述在末尾签上名字，然后拿出桌上的红色印泥。


    孙述将自己的大拇指重重地按了上去，再狠狠地按在了签名旁边。


    一个鲜红的、清晰的指印，如同烙印一般，印在了纸上。


    “好了。”孙述放下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王主任小心翼翼地收好表格，脸上的笑容再也掩饰不住，他激动地对孙述说：“孙述同志！我现在就给区委办公室打电话，亲自向领导汇报这个好消息！对了，我已经跟《京城日报》的陈记者约好了，他明天一早就过来，对你进行一次专访！到时候，全北平的人民，都能看到你这种高尚的情操！”


    记者？还要上报？


    孙述心中冷笑更甚。


    好啊，闹得越大越好！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孙家“藏着”的这笔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巨款，从他签字的这一刻起，有了新的主人——国家！


    偷盗国家财产，是什么罪名？


    够不够你们这满院的禽兽，把牢底坐穿！


    与此同时，四合院中院的老槐树下。


    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三位大爷，还在进行着他们自以为是的“分赃”会议。


    易中海刚刚提出了他那个成立“院内公共基金”，由他一人保管的“高明”建议。


    阎埠贵眼珠子一转，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脸上却堆起了笑容，第一个附和道：“一大爷说得对！高风亮节！我老阎第一个拥护！咱们院就得有这么个章法，我回头就把我‘帮忙’收拾的那几块大洋交给你！”


    他特意把“几块大洋”几个字说得很重，等于提前给自己私藏的小黄鱼打好了掩护。


    刘海中虽然也心有不甘，但见状也只能点头称是。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这么定了！”易中海一锤定音，脸上露出了一丝掌控全局的微笑。


    他们三人相视一笑，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彻底掌控这个四合院，瓜分孙家剩余价值的美好未来。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此刻的孙述，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一份足以将他们所有人打入万劫不复深渊的——


    “国之献礼”。


    做完笔录，签完字，孙述以“回家整理遗物，列好清单等待国家接收”为由，在王主任和李所长的“亲切关怀”下，亲自陪同，返回四合院。


    当他们一行人，再次踏入95号院的大门时，一场注定要载入四合院史册的滔天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