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作品:《她心难求

    深冬已至,大夏国的西北疆域已是凛风呼啸、群山覆雪,在这一片白茫茫中,桐山就显得更加渺小了。然而就是这群山中不起眼的一座,却盘驻着闻名江湖的神秘组织璇玑阁,连绵的群川,阻挡了世人寻觅的脚步,却又深信着“得璇玑相助,天下之事皆如探囊取物”。


    桐山南麓崎岖的山道上此刻已经布满了厚厚的积雪,月色透过稀疏的枝桠,在雪地上留下细碎的剪影。


    容素在风雪中艰难地迈着步子,朝着山顶走去。她虽常年习武,又久居桐山,对这般寒冷的气候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如今腹部有伤,内力运行有阻,难以很好地御寒,在这般处境下不免有些压力。


    不过好在此次下山顺利夺得金乌草,此药得天地造化而生,多年难见,可治天下寒症。


    想到这里,她便又打起了些精神,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加快速度朝前方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漫天飞雪中,似乎有一人撑伞的身影愈来愈近。


    走近了些,对方的轮廓也越发清晰。


    青竹伞下,是一张清俊的面庞,眉如墨描,眸似寒潭深水,薄唇却透着不正常的苍白。男子披着银狐长氅,青玉色的长袍若隐若现,腰束玉带,衬得他身姿颀长,玉树临风。


    “阁主,你怎么下山来了?”看清了来人的面孔,容素又惊又喜。


    她平日里从未见过阁主下山,一来是因为阁主身中寒毒多年,需要靠桐山之巅的玉莲制成的熏香才能缓解,身体比寻常人要虚弱,容素此番夺金乌草,便是为此;二来是为了隐藏身份秘密,因为他不仅是璇玑阁阁主,还是远派西疆多年的亲王萧启。


    说着她似乎想起什么,一般一把扯下腰间的布囊,兴冲冲地递给他:“阁主,这是我拿到的金乌草,有了它,你的寒毒就能解了!”


    萧启接过布囊,愣怔了一下,神色有些复杂。


    “我要回京城了,”他抬头看向她,收起手中的竹伞,“听闻陛下旧疾复发,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想必他坐不稳了。”,他的语气稀松平常,深潭般眸中却闪过一丝寒光,“至于你……”


    未等容素深想,山风猛地吹过,卷起片片雪絮,吹得容素偏了偏头,雪絮触眼,冰冷的触感让她不由得闭了闭眼。


    下一瞬,她的心脏处忽觉冰凉,紧接着是一阵钝痛。她顾不上风雪迷眼,错愕地睁开眼,不知何时,萧启竟抽出藏在伞柄的长剑,迅速地捅进她的心口,猩红的血迅速渗出,顺着长剑流入惨白的雪地。


    剧烈的疼痛使她浑身脱力,一把跌落在地,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他,颤抖着开口:“阁主,为什么?”


    萧启的神色早已不如方才那般温煦平静,而是带上了陌生的阴狠,双眸似乎比这片冰天雪地还要寒冷。


    他拂起衣裾,款款地蹲下身子与她对视:“璇玑阁里只有你知道我的身份,这个秘密会对我有不小的威胁,我既然要回去那个刀光剑影的京城,那便得更加小心了,宁可错杀,也不放过。而且这么多年来你是璇玑阁里除了我之外最有威信的人了,倘若有朝一日你背叛我,届时……”


    容素皱眉,素来清冷的眸子泛起破碎的泪光,她不可置信地开口:“阁主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么多年来我出生入死为你效力,怎么可能会背叛你?”


    萧启似是想到什么笑话般,饶有兴味地问:“那倘若我是灭你容家满门的人?你还会背叛我吗?”


    容素呼吸一滞,她愕然地盯着他,眼中渐渐染上怒意,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什么意思?当年容家出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萧启掰开了她的手,猛的站起身,一把抽出她心口的长剑。


    心口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痛苦,容素喉间涌起一股腥甜,忽地吐出一口鲜血,血色在惨白的雪地里异常刺眼。


    “下辈子活得自私一点吧。”萧启凉凉地着她,“你的身手和谋略都是一等一的好,只可惜,这些年你一直为了报恩和报仇而活着。”


    萧启扔掉手中长剑,看着容素浑身带血、神色破碎的模样,眼中闪过异色,却还是无情拂袖,转头离去。


    容素已经力竭,心口的剧痛让她终于倒了下去,看着萧启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心中情绪翻涌,愤怒与不甘在心底叫嚣,却只能被这咆哮的风雪淹没。


    她忽然就想起了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风雪夜,父兄战死西疆的消息前脚刚传来,后脚容府便有贼人入侵,对着容家上下的人疯狂砍杀,连小孩也不放过,母亲拼着最后一口气将她从一个墙洞中推了出去,年幼的她就那样带着重伤跌跌撞撞地在雪地里奔逃,一刻也不敢懈怠,她一路逃到了城郊,双脚在寒地中走得鲜血淋漓。


    风雪无情压身,她身上的伤势加重,奄奄一息之时,是萧启出现,将她带回璇玑阁救下了她。那时候,她是真的相信上天垂怜,可如今再想,不过是跌入了另一个深渊罢了。


    可她还有很多未竟的事,她还没为家人讨回公道,若能活下去,还要让萧启付出代价……


    *


    大夏国今年的冬季似乎格外漫长与寒冷,朔风卷着厚厚的风雪似要将帝国的北方吞没,不过饶是这风雪再浩荡,却也翻越不过那道隔绝南北的分水岭,更遑论西南地区拔地而起的群川,在北方一白如练的时候,帝国的南方依旧不见片雪,春推冬移,南方愈发温暖了起来。


    脖间一阵刺痛,浓烈的草药味灌进鼻腔,容素猛地睁眼,久违的光亮让她混沌的意识慢慢回笼。


    入目是陌生的青竹雕花床板,鹅黄色的纱帐在阳光照射下晃眼又显富贵。


    “醒了醒了!五小姐醒了!我要去告诉三小姐!”耳边响起陌生的声音,声音中洋溢着难言的欣喜。


    她有些艰难地转头,床外有一位作大夫打扮的女子,正拿着一根细针,察觉到她的目光,那人柔声开口:“五小姐,在下是这段时间为你诊治的大夫,在下方才为你施了三针,接下来还要再施几针,小姐且再忍忍。”


    容素微微点了头,心中却有重重疑惑,这是哪?她不是死了吗?又为何自己被称为五小姐?


    约摸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屋外传来了细碎急促的脚步声,身旁有人影靠近,伴随着惊喜关切的女声响起:“宋大夫,听闻我妹妹醒了,她怎么样了?”


    一道袅袅身影在她的余光中出现,身姿亭亭,带着大家闺秀独有的温柔端庄的气质,身后站着一位装扮较普通的,想必是先前出声的那位丫鬟。


    “五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好在现如今已经苏醒,在下方才为五小姐号了号脉,虽虚弱但好在运行正常,相信不消多时便能痊愈。”宋大夫起身,朝来人微微躬身。


    女子在她床边坐下,容素也在她和宋大夫的搀扶下坐起。一扭头,这才看清了女子的相貌。


    那是一张清水出芙蓉般的清秀面容,眉目间盈满担忧地看着她:“妹妹,你感觉怎么样了?”


    “妹妹?”容素微微蹙眉,疑惑地看着她,似是对这个称呼感到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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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回事?”女子愣了愣,既疑惑又担心,“我是云姐姐呀。”


    说着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怀疑地开口,“莫不是伤到脑袋了?”


    容素目光前移,望向了前方梳妆台上的铜镜,隐隐约约中,看到的,赫然是与自己截然不同的面孔。


    她有些愣怔。


    借尸还魂?这可是一些民间传说和话本里才有的事。


    是上天垂怜吗······这说来另人难以置信的“借尸还魂”,真的在她身上发生了。


    “妹妹,你还好吗?”


    面对孟云的追问,容素才缓缓回过神来,她略一思索,打算佯装失忆来应对,在这完全陌生的环境下,装失忆或许才是减少露出破绽的方法。希望不会被面前这位大夫识破。


    “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见容素眼神空洞,愣愣地看着她,仿佛什么也不记得,孟云顿时有些慌乱。


    一旁的宋大夫见状,推测道:“三小姐,在下认为,五小姐被毒蝎子所伤,救治得不够及时,想必当时的剧毒已经蔓延全身,伤到脑袋也不是不可能,况且又昏迷了这么久,一时间失去记忆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在下会根据五小姐的症状改良一下药方的,相信不久就会恢复记忆,小姐不必担心。”


    闻言,孟云松了口气。她心疼的摸了摸容素的头:“失忆了也没关系,姐姐会把关于你的一切都告诉你,帮你慢慢想起来。”


    “既然五小姐已经醒了,今日的针灸疗程也已经结束了,那在下就先回医馆了,二位小姐若有其他事情再通传在下。”宋大夫躬身请辞。


    孟云点了点头:“有劳宋大夫了。”说着招呼一旁的丫鬟海棠,“送送宋大夫吧。”


    “是。”说罢,海棠领着宋大夫走出了卧室。


    孟云本打算让容素好好休息,却见容素对自己的身世十分好奇,孟云才留下来细细讲给她听。


    容素也是这才对现在的处境有了初步的了解。


    原来,她现在已经在离西疆那片高山千里之外的地方了,时节也流转到了孟春。这里是大夏国西南边陲的云州,而她现在的身份。是云州孟氏家族的一位嫡女,名唤孟竹,孟云则是她的亲姐姐。


    容素虽常年在北部活动,但也听说过云州孟氏的发家史,孟家先祖曾因平定西南部落叛乱有功,被授予爵位,随后便在这个象征着家族功勋的地区安家。孟家深谙藏拙之理,表面上领着虚职爵位,安居孟氏庄园与世无争,实际上凭借多年的经营,将家族势力的触手,深入到云州政治、商贸等多个方面,影响力自然不言而喻。


    孟家到了这一代,家主是孟老夫人,下有五房,孟云和孟竹是三房的嫡女,在人丁兴旺的孟家里分别排行第三和第五,虽出生金贵,但一双父母却早早离世。谈到此处,孟云语气有些低落,容素也想起自己原先的家人,难掩失落。


    两姐妹失去了至亲长辈的庇护和经营,与孟老夫人的关系自然也就冷淡下来。日子一久,与孟家其他人的关系,也就只是以虚情假意为主,多的是被其他人明里暗里的刁难。这不,孟竹此番被毒蝎子所伤,就是二房那位素来娇纵的嫡子的手笔。


    看来在孟家的路也不会好走。


    容素暗叹了口气。而她既然得到了重活一次的机会,那便不能放任萧启这个卑鄙小人就这样潇洒地活着,北部的京都,是定要去一去的,只是以她目前的身份,想要去京都并非易事,还需得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