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着跪在地毯上的宋愉安，眉头微蹙。


    她上次便听说过这么个人，想见却没见着，如今竟自己跑到宫里来了。


    “你是说，你与渊儿是同一想法？”皇后双手搭在腿上，看向坐在一旁喝茶的顾渊。


    “阿愉有法子帮王爷坐上皇位，不过......”宋愉安抬头看向顾渊，又将目光移向皇后，“在此之后，还望皇后娘娘成全阿愉一件事。”


    “你说。”


    “阿愉深受苏小姐恩惠，对她忠心不渝，情深不已。所以......”


    “咳咳！”顾渊一口茶呛了出来，闻言是用力搁下茶杯，“晓晓也是你可以肆意惦记的？”


    宋愉安不接他的话，自顾自道，“亦或是，皇后娘娘能够遵从苏小姐心愿，莫要再让她嫁给不爱的人。”


    皇后神色变了变，有些不悦，“你的意思是，本宫不尊重清晓？”


    “非也。阿愉只是听闻娘娘安排苏小姐和长孙公子一事。可娘娘不知，苏小姐却因此被长孙公子羞辱，甚至是倒打一耙......所以......”


    顾渊看向皇后，“母后，此事儿臣也听说了。您不是答应过......”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皇后赶紧出声制止，“够了，清晓的婚事往后再议，如今是如何处理掉茹贵妃和顾城。”


    两人纷纷禁声，退出殿内。


    刚踏出殿内，顾渊脸就彻底黑下去，“本王警告你，休要打苏清晓的主意。”


    “不知王爷您到底是喜欢清晓，还是单纯的想将她据为己有。”宋愉安整理着衣摆，抚平刚刚跪出的折痕，连个眼神都懒得看他。


    顾渊剜了他一眼，不再提及这个话题。“你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


    “找人背锅。”宋愉安径直朝前走着，“太医院可有顾城的人？”


    “王勐是茹贵妃的老乡。自打五年前他被举荐入宫以来，便一直是茹贵妃的心腹。自打父皇重病以来，几乎都是由他在看管。”


    见宋愉安一脸沉思，顾渊不由得好奇问，“本王知道此人是断断不能留的，只是一直没想到合适的方式将他处理掉。你可有什么法子？”


    “直接暗杀不好么？”


    “可若事后父皇追问起来......”


    “他活不到那个时候。”


    顾渊愣了片刻，脸色越发沉重，“此事，要不要与母后商议？”


    “越少人知道越好。还有，趁着闫原毅在宫中的这些日子，京州那边也不能闲着，找人对他妻儿严加看管。这口锅，必是要闫家背下。”


    ——


    苏清晓看着马车外倒退的景色发呆，还有几日便是小年。她这时入宫，看来今年的年又会是在宫中度过。


    离宫时都下定决心能远离宫廷是非就远离，却是万万没想到阿愉会被卷入其中。


    也好，趁此机会去拜见姑母。也该问问，为何要安排她与长孙公庆的事。


    一只手轻轻搭在苏清晓的手背上，温热的触感将她从思索中抽离出来。


    她回神看去，林熙岚正眼中噙着笑意，看着她。


    “姐姐的手怎么这么凉？”林熙岚说着，将自己手下压着的暖手炉放进她的手心。“可别冷到了。”


    “你身子弱，该是你......”


    苏清晓正欲要将暖手炉递回，却被林熙岚推脱开来。“姐姐还与我如此客气作甚？若我冷了，自会叫人再备一个。”


    “多谢......”


    “姐姐。”林熙岚脸上柔情褪去，浮出些担忧。


    瞧她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苏清晓只得主动开口询问，“可是有什么心事？”


    林熙岚摇摇头，笑着道，“我是在想着，王爷怎么会突然带着阿愉公子一同进宫？莫非......王爷也看出了你们彼此的情谊？想着也趁此机会帮着一块与母后求情，要赐你们姻缘！”


    苏清晓表情一顿，久久回不过神。顾渊不针对阿愉就已是万幸......只不过，皇上病重，此时带着阿愉进宫，的确不妥当。


    更不提，若真是去求什么赐婚，只怕会更是落下闲话。


    但看着林熙岚满脸肯定又期待的模样，苏清晓又不好扫了她的兴致，只得笑笑道，“希望是吧。”


    “姐姐这么说，可是承认了喜欢阿愉公子！”林熙岚满脸八卦神情，她这副样子，哪里还有平日那端庄贤惠，活脱脱就该是她这个年纪的灵动。


    苏清晓这才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小姑娘也不过还不满十六。


    心中顿时百感交集。她幼时听姑母提过，姑母嫁给皇上时也不过刚满十五。


    入了宫的的女人，即便鲜活灵动，也能在短短几年间便化为虚无，只剩被端庄持重困住的灵魂。


    “王妃娘娘很希望我与阿愉成亲么？”


    林熙岚这才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当，轻咳两声，坐正身子。“不过是想着有情人能终成眷属便是最好。”


    她笑着笑着，嘴角便耷拉下来，低垂着头，“我自有记忆起，便是定死了一生。即便不是王爷，也是其他皇室男儿。至于喜不喜欢，愿不愿意，都不是我可以考虑的。”


    说着，她拉过苏清晓的手，一字一句道，“姐姐，若是有的选，我更希望你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苏清晓心尖微微颤动，嫁给喜欢的人......她又何尝不想呢。


    “嗯，一定。”她抽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林熙岚的手背。


    ——


    顾城单手撑着头，看着跪在脚边的长孙公庆，目光又冷下去几分。


    “不过是些挑拨离间的手段，本王还不至放在心里。”


    话虽是这么说，可他丝毫没有让长孙公庆起身的意思。


    “既然你对苏姑娘并无此意，那本王便交给你个任务。”


    长孙公庆闻言，颤颤巍巍抬头看向他，眼底带着几分疑惑。在对视的那刻，又被吓得立马将头埋下去。“臣万死不辞！”


    ——


    苏清晓一行人赶到宫中时，已是四日后。


    京城比京州还要冷几分。走下马车的瞬间，寒潮侵袭，刺骨的寒意涌来，她拢了拢披风。


    “姐姐可是冷了？”林熙岚跟在她身后走下马车。


    话音刚落，跟着她的丫鬟便立马递上来暖手的炉子。


    “好在我让春枝一路都顾着炉子，稍有休息的功夫便去烧了热水装里头。”林熙岚笑着走到苏清晓身侧，“可不能叫姐姐冷到了。”


    苏清晓惊叹她的心细，也不免感慨，林熙岚的性子，确实很适合顾渊。


    “走吧，我们一同去向母后请安。”


    苏清晓点点头，走在她身后。


    皇后宫中四季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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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踏入便觉一股暖潮扑面。明月脱去苏清晓身上厚重的披风，自觉站在门口守着，只剩小春陪着她进屋。


    “儿臣给母后请安。”


    “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起身搀扶起二人，“你们入宫也不给本宫事先通传一声，好让本宫提前让人备好东西。”


    “儿臣和苏姐姐听闻皇上病重，便想着入宫探望。也想着即将小年，担心母后孤单，来陪着母后过年。”


    “你有心了。”皇后见到她是笑得合不拢嘴。


    这边寒暄完，她又看向苏清晓，拉过苏清晓的手，欲言又止。


    “姑母可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给王妃和清晓听听。”


    “两日前，本宫见到了那位阿愉公子。”


    苏清晓刚刚还维持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愣了片刻后，又恢复原样。


    也是，阿愉跟着顾渊入宫，不可能见不到皇后。


    “可是他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惹得姑母不悦了？”


    “那倒也不是。”皇后说着，观察着苏清晓的脸色，“不过，本宫倒是想问你一件事。”


    她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林熙岚，有些为难。


    “儿臣先去探望父皇。”林熙岚懂事地行礼退出殿内。


    宫殿大门再次打开又合上，皇后这才放心地拉着苏清晓坐到椅子上。


    “你跟姑母说说，阿愉家中是何情况？”


    苏清晓微微蹙眉，“姑母怎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你可得好生说说！”皇后一脸怨气地坐到她身边地位置，“好在你这次来了，否则本宫也得派人去将你接入宫中得。本宫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便是了。”


    瞧着她这副严肃得模样，苏清晓心里暗道不好。莫非是阿愉说了什么过激的话，惹得皇后不满么？


    皇后收起表情，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意，“本宫只是看着这孩子生得好看，性子也不急不躁。听闻，还会些功夫，便想着将他留在宫中，给他寻个职位，也是能尽其所长。”


    “姑母抬爱了。”苏清晓悬着一颗心，继续道，“阿愉曾不过是个小小的酒楼小二，算不得什么人才。若是留在宫中，只怕是会惹得姑母烦心。”


    “你还准备瞒着本宫？”皇后虽还笑着，但语气明显有些不悦。“本宫早就差人在京州打探过他的身份，在做店小二前，他到底是何处来的？”


    “这......”


    见苏清晓多有犹豫，皇后语重心长道，“不瞒你问，那日他求了本宫一件事。”


    “何事？”


    “他向本宫告知了对你的心意，”皇后说着，打量起苏清晓的神色来，“这孩子瞧着乖巧，人也懂事。本宫是想知道你的心意。”


    苏清晓一双眼眸亮亮的，就这么直挺挺地看着皇后。


    皇后在后宫生活近二十年，一下便看懂她这模样。一提到阿愉，她这哪里是对下人的欣赏，分明是知晓心仪男子对自己感情后的惊喜。


    “他当真是求到姑母跟前了！”就连话语中都是掩盖不住的喜悦。


    “本宫想着，若你也心里有他，他家世清白干净，本宫便赐婚你两。也算是，成全一对新人。”


    苏清晓刚要开口，便又听皇后道，“本宫虽不求什么皇宫贵族，但至少也不能是什么贱奴罪奴！否则，本宫如何能安心将你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