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回到府上时，怎么都不会想到，宋愉安竟会坐在他书房的椅子上等他。


    “你还敢找来，想必是不怕死。”顾渊望向屋外，“谁放你进来的？”


    “好歹也是亲王府，一个二个侍卫跟瞎了般。”宋愉安笑着翻着他桌上的书，“我光明正大翻墙进来的，竟没一人发现。”


    “苏清晓呢？”许是今日发生太多事，顾渊身心俱疲，也懒得因他坐了自己的位置发怒，只是合上门走到一侧的椅子坐下。


    “将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谁说也不好使。”


    顾渊沉默一阵，有些挫败地低下头，“是因为本王？”


    “你何苦要逼她呢，只会把她越推越远的。”宋愉安合上书，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这翻翻，那看看。“告诉你个消息，顾城现在也在京州。”


    顾渊猛地坐直身子，“你说什么？！”


    “洛亲王，好歹这也是你的封地吧。敌人都在你跟前了，你还在关心儿女情长的事？”宋愉安无奈摇摇头，随意抽出本古籍看着。


    “你怎么会知道！”


    “他想跟我联手，好让你彻底失去争夺皇位的可能。”宋愉安话到此处，微微蹙眉，“好一个未来储君，阿觅一直被人跟踪竟也不知。”


    顾渊瞪大眼睛，“阿觅？”


    “既然早已查到我的身份，为何不动手呢？”宋愉安将书放回原处。


    “本王......”顾渊眼中悲痛一闪而过，“你死了，晓晓会伤心。本王不想再看她伤心了。”


    宋愉安倒是意外，顾渊居然还会有替他人考虑的时候。


    “你接下来想怎么做？”顾渊问道，“就这么被夺走皇位，你甘心么？”


    “当然不甘心！”宋愉安与他对立而坐，“不过眼下，是你的事更要紧吧。还不动手，等着顾城派人来刺杀你么？”


    “顾城在朝中势力庞大，本王已派人去查，与他有所牵连的所有大臣动向。”


    “如果是清官呢？”


    顾渊抬眸看着他，眼底透出狠戾，“不可能有清官。就算有，本王也不会让他成为一个清官。”


    他身体微微后仰，浑身散发着自信，“父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太医说，最多不过三个月。等着本王清算完顾城，不介意让这个时间提前。”


    见他这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宋愉安的心这才渐渐沉入肚里。


    “本王如若倒台，对你不是件好事？”


    宋愉安嗤笑一声，“对于你这种毫无政治头脑的人，要是真坐上皇位，这北国的天也是塌了。”


    “你！”


    “你死了当然好，不过姐姐眼里早就没你了。你存不存在，与我而言没有半分威胁。但是如果是顾城坐上皇位，那苏家就危险了。”宋愉安长腿交叠，有下没下地晃着，“我不是保你，我是在保苏家。”


    说罢，他站起身，“姐姐还在等着我回家，再聊。”


    “宋愉安你！”顾渊站起身，警告道，“你最好是能保护好晓晓，终有一日，本王会将她明媒正娶！”


    宋愉安顿住脚步，“是么。”


    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根本不将顾渊的警告放在眼底。在顾渊彻底爆发前，拂袖离去。


    宋愉安的父亲是在皇位争夺中为数不多活下来的那个，他自小跟在父皇身边，耳融目染。对于很多手段，他早已是司空见惯。


    五岁那年，父皇当着他的面杀了自己的亲哥哥。而如今的南国皇帝，也就是宋愉安的叔叔宋岑傅，曾是辅佐他父皇登基的最忠心的兄弟。


    在宋愉安继承皇位的那天，他便猜到，在绝对的权力面前，没有人会不心动。而这位皇叔，也早晚会有一日谋权篡位。


    只不过，他没想到皇叔如此急不可耐。


    而像顾渊这种政治蠢货，在宋愉安眼里根本不够看。他若还不对顾渊进行些点拨，只怕真会让顾城坐上皇位。


    等到宋愉安回到苏府时，天已经黑了。庭院的凉亭坐着几个人影，四周的蜡烛将几人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是苏清晓。


    宋愉安刚往前走了几步，便听苏府柴房传来几声惨叫。他脚步一顿，心里惴惴不安。


    “回来了？”苏清晓将一枚棋子放入棋盘中。


    “哪个丫鬟做错了事，让姐姐这样生气，以至于都被拉到柴房去打板子了。”宋愉安换上平日那副乖巧模样，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阿芷阿若。”


    宋愉安拿起黑棋的手稍作停顿，而后研究着棋局，落下黑子。


    “你似乎并不意外？”苏清晓挑挑眉。


    “不是意外，只是我相信姐姐所做的一切，皆是有缘由的。”宋愉安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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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手支着脑袋装无辜，“定是那两人做了什么错事，惹得姐姐不悦，才致使姐姐生气！”


    苏清晓败下阵来，无奈笑着摇头。对着宋愉安这张脸，她是真的生不起一点气来。


    “那日阿芷带你去西南的那间茅屋里作甚？”


    宋愉安表情一愣。


    这细微的变化，被苏清晓尽收眼底。“她们是荣亲王的人，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宋愉安张张嘴，既没否认，也没肯定。


    “阿芷阿若今年不过十二三岁，受不住板子，一棍子下去什么都招了。”


    “是阿愉不好，应当早些告知姐姐。”宋愉安耷拉着脑袋，一副听训的模样。


    苏清晓瞧着他这可怜巴巴的样儿，心都快化完了，却还是只能嘴硬道，“我最厌恶别人欺骗，不许再有下次了！”


    “是！”宋愉安立马抬起头，猛猛地点了几下。


    “还有......今日洛亲王说的那些......”苏清晓不自然低着头，掩盖着早已红到耳朵的脸，嘀嘀咕咕道，“我没有在和长孙公庆商议婚事......”


    “什么？”宋愉安没听清，撑起身子，将耳朵贴到她唇边。


    许是没掌握好度，他的耳尖擦过苏清晓的唇，而后一头栽进她怀里。


    恍惚间，耳边的风声停止，只剩那慌乱到随时都要从嘴里跳出的心跳声。


    两人都呆滞在原地，苏清晓一时间手不知该如何放，早已红透的耳根，此时此刻更是烧烫起来。


    站在角落的小春和明月见状，对彼此使了个眼色，一溜烟小跑离开。


    宋愉安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苏清晓的脖颈间，一路烫进她心底。久久，彼此都没有任何的动作。


    有力的小臂环住腰间，苏清晓这才惊醒两人的姿势有多不合适。伸手轻轻推搡着宋愉安，“阿愉，你......”


    谁知，宋愉安抱得更紧了。甚至稍微调整一下姿势，将整张脸埋进她的心口。


    “阿愉，松开......”对于宋愉安，苏清晓实在狠不下语气。就连命令，都更像是在对他撒娇。


    “姐姐......”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来，宋愉安委屈的声音里夹杂着祈求，“若是我将来说了什么谎话欺骗了你......都不要......都不要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