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晓无奈一笑，“如若伯父伯母实在不愿见我，也就罢了吧。还劳烦您将这茶叶给伯父送去，他会喜欢的。”


    随即，小春从袖口掏出一锭银子。“大人，这几日天热，带着手下去喝喝酒也是好的。”


    侍卫滞愣片刻，笑脸盈盈地接过。“苏小姐的真心，奴才想，老爷夫人会知道的。”


    “劳您多说两句美话了。”


    “是是是，一定一定！”


    苏清晓这才放心地回了马车上。


    马车跑动带些风吹进车厢内，这才减缓些闷热感。


    “小姐，您何必这样日日讨好闫家，他们不喜欢小姐，有的是人喜欢。”小春不满地噘着嘴。


    “有的是人？你指的谁？”


    “王爷呀！他......”


    苏清晓闻言，连忙捂住小春的嘴。“这种事，心知肚明就好。洛亲王嫁不得，更是得罪不得。”


    “为何？”


    苏清晓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顾渊对她的感情。


    “你也说了，他是王爷。如若我把话挑明，他记下这个仇，来日继位，岂非要第一个收拾我！”


    小春皱着眉头，轻轻移开她的手，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可要是王爷主动去向皇上求亲，那又该如何是好......”


    “皇上不会答应的。”苏清晓笃定道，“从前姑母也曾问过我此事，其实我看得出，她并不想我嫁给洛亲王，会来问我，我琢磨着应该是被洛亲王求得不耐了。”


    小春垂眸沉思好一阵，见她一脸纠结样儿，苏清晓便猜到，她并没有想明白自己的话。于是耐心解释道，“洛亲王想要做皇帝，姑母想做太后，可如今太子依旧没定下来。皇子众多，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个位置呢！”


    “小姐的意思是......”小春嘴巴长得快和鸡蛋一般大，难道小姐回避洛亲王的感情，是为了保护他？！


    “我父亲走得早，我与祖父关系并不深。若王爷真娶了我为妻，于他在朝中，并无太大帮助。且与我而言，嫁人若只是为妾，那我宁可不嫁！”


    苏清晓压低声音，“可如果王爷无法继位，那眼下便是五皇子顾城最有机会。可偏偏他的生母茹贵妃与姑母并不对付。真要是让他上位，可不知要怎样收拾苏家！”


    “所以......小姐您才会一直强调只嫁给闫将军......”


    “我只想荣华富贵，权力斗争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小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先前奴婢还听到皇后娘娘问，林家女儿的事呢。”


    “哪个林家？”苏清晓微微蹙眉。


    “督察使林高旻的千金。”


    苏清晓想了想，问道，“她好像，快满十五了？”


    “好像是吧......奴婢那日听皇后娘娘说，明年便将林家贵女赐婚给王爷。”


    原来如此，这下更是佐证了她的猜想，姑母心里果然早已有了合适的人选。


    闫府，书房内。


    闫夫人站在书桌前磨着墨，侍卫端着锦盒走进房内，毕恭毕敬地将锦盒递上。


    “苏小姐又来了？”闫夫人没有闫老爷的指示，自是不敢随意接下。


    “回夫人，苏小姐留下这茶便离开了。”


    闫老爷搁下笔，长叹一气。“放下吧。”


    侍卫将锦盒小心翼翼放到桌上，这才退出屋内。


    见人走远，闫夫人稍稍弯腰道，“这个苏小姐还真是不死心啊......”


    闫老爷沾沾墨，抄着医书，“昨儿个不是问了，她是真心喜欢小祁。”


    “如今小祁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这好好的丫头这么年轻，若是小祁真不幸回不来了，岂不是守着活寡！”


    “你不是不喜欢这姑娘么？”闫老爷停下笔，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是不喜欢，毕竟外头流言传得这般厉害。”


    “怎么？这种虚无缥缈的话，你也信？”


    “人红是非多。若真嫁到咱家来，只怕是会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闫夫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小姑娘可怜，又真心喜欢小祁，我倒是觉得......”


    “觉得什么！”闫夫人没好气地打断他，“你没瞧见洛亲王看她那眼神？咱得想法子撮合他们才是，如果小祁真的是不在了，至少洛亲王还能念着咱们好，将来没准能重用小阳。”


    她话音刚落，一个七岁男童跑进屋内，“娘，我饿了。”


    闫夫人神色瞬间柔和，轻轻将闫阳揽进怀里，“走，娘让下人做了你最喜欢的菜。”


    说着，她便带着闫阳离开书房。


    闫老爷看着手中的医书叹了口气，这医书还是一个时辰前李太医给他送来的。说是王爷的心意，让他好生学着，将来举荐他进太医院当差。


    其实闫夫人说的话不错，都过去一个月了，闫祁若还真活着，必然会想法子透出自己的消息。可皇上派人找了个月，都快把山翻过来，依旧不见踪迹。


    回来的士兵都说，或许是被山上的野兽叼了去，所以才会连尸身都找不到。


    或许......他真的该想法子给闫阳寻个好前程。


    亲王府，书房内。


    顾渊腰杆笔直，坐在椅子上，颇有几分太子气势。


    桌前，跪了十几人。


    管家颤颤巍巍地开口道，“奴才回来晚了，望王爷恕罪。”他恨不得将头埋进地毯里，眼睛禁闭，不敢出声。


    顾渊迟迟不语，他这才敢抬头偷偷瞄上一眼。


    好巧不巧，顾渊正单手撑着下巴，与他对视，眼底还蕴藏着冷笑。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管家身后的江湖郎中纷纷开口求饶。


    “谁说本王要罚你们了？”他挑起眉，指尖有下没下地点着下颌，“各位来一趟不容易，去领一锭银子回去吧。”


    说罢，他低头继续看着桌上的书。


    跪着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管家站起身，他们才敢跟着站起来退出书房。


    顾渊余光打量着离开的众人，心里暗自窃喜。好在来得晚，来早了可就不能让那小子多吃些苦头了。


    “微臣叩见王爷。”李太医走进房内，规规矩矩行着大礼。


    “书送到了？”顾渊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是。”


    李太医话音刚落，只觉周围一阵冷气。再直起身望去，顾渊脸色黑成一片。


    他又赶紧俯下身去，“微臣没能做好王爷交代的任务，微臣知错。”


    顾渊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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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起身，走到他跟前，亲自弯腰将他扶起。


    “你无错，适当折磨下那小子就差不多了，真治不过来，岂不要让清晓心里一辈子惦记着。”


    见李太医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他继续道，“让他好得慢点，你无事便去苏府，跟苏小姐传达一下，他伤得重，让她多来王府瞧瞧。”


    李太医道，“王爷您放心，微臣给他的药量减少了一半，不拖个一两个月，根本好不了。”


    “李爱卿，本王真是没看错人啊！”顾渊这才满意地拍拍他的肩，又有些遗憾道，“若是那小子运气差点就好了，让闫家那老头给治死，这样一来，清晓不得恨透闫家了！”


    李太医“......微臣还得回宫中给娘娘们请平安脉，所以......”


    顾渊摆摆手，坐回椅子上，不耐道，“去吧。”


    屋内又只剩他一人，顾渊心烦意乱，看着书上的字，脑中却满是苏清晓的身影。


    索性合上书，起身往苏清晓素日住的屋子而去。


    他指尖扫过红木桌，仿佛还能看见苏清晓坐在这里喝茶聊天的身影。


    还真是......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梳妆台上，空空荡荡。


    苏清晓不是个喜爱打扮的人，她的脂粉首饰都少得可怜。


    顾渊拉开抽屉，里面零零散散摆放着一些她平日会带的发钗。他拿起，轻轻抚摸一阵，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她发丝的温度。


    不喜欢的普通的金银珠宝，那凤冠总能喜欢吧。或者，是皇后的凤印。


    要娶苏清晓为妻，这是他少年时的愿望。


    明明身为皇子，却被一个小姑娘屡次拒绝，可他偏偏就是越陷越深。


    十一年过去，那抹小小的身影依旧是深得他欢喜。


    *


    在后宫中养育一个孩子，并非是加双筷子这么简单的事。为自身安全考量，皇帝不得不查清她的来龙去脉。


    苏清晓在民间的那些传闻，皇上也鲜有耳闻。


    五岁的她跪在殿前，绷直了背脊。“臣女已到宫中生活快半月，皇上可有何不适？”


    皇上想了想，摇摇头。


    “皇上可想知道这是为何？”小苏清晓故作神秘。


    “为何？”皇上来了兴致。


    她晓站起身，迈着小步子跑到皇帝身边，趴在他耳边道，“因为皇上是真龙天子，上天钦点的帝王怎会压制不住一个小灾星！”


    皇上闻言心情大好，“那就依你所言，朕能镇住你这个小小祸害！既如此，你便留在皇后身边吧，朕知晓，你来了她心情好。”


    顾渊当时就站在皇帝身后侧，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不禁感慨，人小鬼大！嘴巴倒是甜的，说起话来令人舒坦。


    后来，他常去皇后宫里，三天两头便能见到苏清晓。


    她总是抱着厚厚的书，来请教他。


    每每他回答了她的问题，苏清晓都会毫不吝啬地吹捧，看着他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崇拜。


    顾渊很受用，即使不是给皇后请安的时辰，他也会往皇后宫里跑，就为跟她说上句话。


    顾渊将发钗放回抽屉，合上。


    柔和的目光变得凌厉，闫祁啊闫祁，活该你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