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曙光

作品:《宰执新宋:我在古代搞科技

    长白山白头峰喷发的余威尚未彻底平息。山巅依旧笼罩在稀薄却刺鼻的硫磺烟尘之中,如同巨兽喘息后残留的吐息。雪线之下,新涌出的暗红色岩浆流如同大地的伤疤,在冰雪覆盖的山体上蜿蜒凝固,蒸腾着最后的热气。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硫磺的腥臭以及一种……被高温彻底改变过的、岩石粉碎后的奇异土腥气。


    就在这片被地火重塑、人迹罕至的险恶之地,白头峰东麓一处背风、隐蔽的环形山谷深处,一座由钢铁、巨石和火山岩共同构筑的奇异堡垒,正如同蛰伏的巨兽般悄然成型。


    山谷入口被巨大的、棱角分明的玄武岩块垒砌成高达三丈的厚重壁垒,只留一道仅容一辆马车通过的狭窄闸门。闸门由整根粗壮的铁力木外包厚达寸许的淬火钢板构成,门轴处黄铜包裹,沉重得需要绞盘驱动。壁垒之上,哨塔高耸,穿着特制隔热皮甲、戴着暗色水晶护目镜的王府亲卫如同石雕般肃立,警惕的目光穿透稀薄的烟尘,扫视着山谷外死寂的雪原。


    山谷内部,景象更为诡秘。中央区域,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天然地穴被人工拓宽加深。穴壁并非泥土,而是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如同琉璃般光滑的暗红色泽——那是被喷涌的地火瞬间熔融又急速冷却的火山岩!此刻,地穴底部,并非滚烫的岩浆,而是铺设着密密麻麻、由精铜打造的复杂管道网络!管道表面铭刻着繁复的散热符文(早期散热片),连接着数台体型庞大、不断发出低沉嗡鸣的蒸汽加压泵组!灼热的地下水被强行抽取上来,通过这些管道循环,将整个地穴烘烤得如同巨大的熔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金属受热后特有的焦糊气息。


    地穴边缘,人工开凿出数层环形的平台。平台上,矗立着数十个造型奇特的巨大“熔炉”!它们并非传统的砖石结构,而是由厚达尺余、内嵌蜂窝状散热孔道的铸铁外壳构成!炉体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石棉和铅板隔热层!炉门厚重,由精钢打造,边缘镶嵌着耐高温的云母石观察窗!此刻,炉内正燃烧着幽蓝色的、温度极高的特制“猛火油”(石油精炼后的重油)火焰!透过模糊的观察窗,隐约可见炉膛内并非矿石或金属,而是一块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黝黑火山岩!岩石被放置在特制的、由耐高温陶瓷和稀有金属合金打造的坩埚内,正在恐怖的高温中煅烧、熔融!


    几名同样穿着厚重隔热服、戴着镶嵌多层暗色水晶护目镜的工匠,如同操作精密仪器的巫师,小心翼翼地通过复杂的连杆和齿轮机构,调整着炉内火焰的温度和坩埚的角度。他们动作精准而沉默,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灼热的空气中回荡。空气中那股硫磺与金属焦糊的混合气味里,隐隐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令人心悸的……如同朽木燃烧般的奇异气息。那是“蒙巴那”的气息!凌泉从白头峰下带回的那颗神秘种子,以及后续从非洲运回的更多残片,正在这人工模拟的地火熔炉中,接受着最严酷的“培育”!


    堡垒最深处,一间由整块火山岩掏空、墙壁厚达数尺的密室中。凌泉站在一面巨大的、由多层水晶琉璃叠加而成的观察窗前。窗后,便是那如同地狱熔炉般的地穴核心景象。他一身玄色劲装,外罩一件薄薄的墨色长衫,似乎对这足以烤焦皮肉的高温毫不在意。他手中把玩着一个巴掌大小、通体由万年寒玉雕琢而成的玉盒。玉盒表面铭刻着繁复的银色符文,丝丝缕缕的寒气从盒盖缝隙中渗出,在灼热的空气中凝成细微的白雾。


    盒内,静静躺着三颗形态各异的“种子”。一颗浑圆如墨玉,表面布满暗金符咒纹路,正是最初在温泉边淬炼而成的那颗。另外两颗则略显粗糙,一颗形如扭曲的橄榄核,一颗则如同布满尖刺的微型海胆,颜色也更深沉,近乎纯粹的漆黑。它们都散发着微弱却清晰的、如同心跳般的脉动感,以及那股令人灵魂深处悸动的、混合着毁灭与新生的奇异气息。


    “王爷,”密室厚重的石门无声滑开,霜月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有些沉闷,“‘地火熔炉’第三号炉温已稳定在‘赤炼’(格物院设定的最高温标)。‘海胆’和‘橄榄’两枚种子已按您吩咐投入。‘墨玉’……是否也……”


    “再等等。”凌泉的目光依旧锁定在窗外那跳跃的幽蓝火焰上,声音平静无波,“‘墨玉’灵性最强,需‘赤炼’之上,‘白炽’之境方可尝试。”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玉盒,“此地……交给你和火鸢。每日观测记录,一丝一毫异动,飞鹰传书北平。没有本王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核心熔炉区,违者……格杀勿论。”


    “是!”霜月沉声应道,眼神锐利如刀。


    凌泉不再多言,将玉盒小心地放入怀中一个特制的夹层内。他最后看了一眼窗外那如同地狱熔炉般的景象,转身,大步走出密室。石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将那股灼热与诡异的气息隔绝在内。


    三日后。辽国上京道,潢水(西拉木伦河)北岸。


    凛冬已过,初春的寒风依旧带着刺骨的凉意,却已无法阻挡大地深处涌动的生机。辽阔的草原褪去了枯黄,星星点点的嫩绿如同羞涩的少女,怯生生地从解冻的泥土中探出头来。蜿蜒的潢水河面,巨大的冰盖正在暖阳下崩裂、消融,发出“咔嚓咔嚓”的巨响,浑浊的河水裹挟着碎裂的冰块,奔流向东。


    然而,这片古老草原上最引人注目的,并非这亘古不变的春之序曲,而是一条如同黑色巨龙般,强行撕裂了草原苍茫绿意的……崭新道路!


    它宽阔、笔直、坚硬!通体由一种黝黑发亮、仿佛被墨汁浸透的奇异材质铺就!路面平整得如同镜面,在初春的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与两侧松软泥泞的草甸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这便是凌泉主导修建的“北疆通衢”——第一条贯通辽国上京、中京直至南京(北平)的“柏油官道”!


    此刻,一支由钢铁与马力组成的奇特队伍,正碾压着这条崭新的黑色巨龙,朝着北方辽国旧都上京的方向,轰然前行!


    打头的是三辆造型粗犷、喷吐着滚滚黑烟的“铁马”——经过再次改进的蒸汽汽车!车身覆盖着铆接的钢板,巨大的橡胶轮胎碾过坚硬的路面,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嗡嗡”声。中间一辆加长型的指挥车上,凌泉端坐其中,玄色大氅的衣角被灌入车窗的寒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目光沉静,透过特制的玻璃车窗,扫视着道路两侧的景象。


    紧随其后的,是整整十二辆由四匹健马拉动的巨大平板车!车上覆盖着厚重的防水油布,油布下是棱角分明、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轮廓——正是拆卸开来的重型野战炮部件!粗长的炮管、沉重的炮架、巨大的弹药箱……无不昭示着毁灭性的力量!每辆炮车旁,都有数名全副武装、眼神冷冽的王府亲卫骑马护卫。


    殿后的,则是三辆体型更加庞大、如同移动堡垒般的“铁甲压路机”!它们并非作战用途,而是格物院最新的筑路利器!巨大的钢铁滚筒在蒸汽动力的驱动下缓缓转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所过之处,原本已经坚硬平整的柏油路面被进一步压实、碾平,光可鉴人!


    这支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但那股混合着工业力量与军事威慑的磅礴气势,却如同无形的巨浪,席卷着道路两侧的草原!


    道路两旁,景象已与凌泉记忆中那场血战后的凋敝截然不同。


    曾经被战火蹂躏、牧草稀疏的草场,如今被一道道新挖掘的、笔直的灌溉水渠分割成整齐的方块。水渠旁,矗立着一个个造型奇特的、由风车或小型蒸汽机驱动的提水装置(早期抽水机),将浑浊的河水源源不断地送入田中。田地里,并非传统的牧草,而是大片大片刚刚破土而出、绿意盎然的幼苗!那是北平“神农院”培育的新式抗旱牧草和越冬小麦!田埂上,穿着厚实皮袄的契丹牧民,不再是手持套马杆驱赶牛羊,而是笨拙却认真地操作着新式的铁犁和播种机,脸上带着新奇与期盼。远处,成群的牛羊在圈定的草场上悠闲地啃食着返青的嫩草,膘肥体壮。


    更远处,靠近水源和道路的地方,一座座冒着黑烟或白汽的工坊拔地而起!有巨大的砖窑,正烧制着建筑用的红砖;有冒着浓烈皮革鞣制气味的皮货工坊;甚至还有几座规模不小的、用红砖砌筑的“暖房”,巨大的玻璃窗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里面隐约可见翠绿的秧苗——那是北平府推广的“蔬菜暖棚”!


    零星的村落也不再是低矮破败的毡包,而是出现了成排的、用红砖或土坯砌筑、覆盖着瓦片或厚实茅草的固定房屋。屋顶上竖起的,不再是祈福的经幡,而是一根根简陋的、用来接收“有线传讯”(早期电报)的铜线!村口,甚至能看到挂着“苏记货栈”木牌的小店,穿着汉式棉袍的伙计正将盐巴、铁锅、针线和廉价的印花棉布卖给围拢的牧民。


    “王爷您看!”火鸢坐在副驾驶位置,指着窗外一处新建的、挂着“蒙汉学堂”木牌的低矮房屋,几个穿着崭新棉袄、脸蛋冻得通红的契丹小孩,正跟着一个穿着长衫的汉人老先生,摇头晃脑地念着“人之初,性本善……”,声音稚嫩而清脆,“这些娃娃,念书念得还挺像样!”


    凌泉微微颔首,目光深邃。眼前的景象,正是他想要的——用工业的犁铧,强行翻耕这片古老而桀骜的土地,播下秩序与生产力的种子。虽然稚嫩,却生机勃勃。


    就在这时!前方道路拐弯处,烟尘骤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戒备!”驾车的霜月眼神一凛,右手瞬间按在了腰间短铳上!后方护卫的骑兵也瞬间绷紧了神经!


    然而,烟尘散开,出现的并非敌人。只见数十骑契丹精骑簇拥着一辆装饰华贵的四轮马车,正朝着凌泉的车队疾驰而来!马车上飘扬的旗帜,赫然是辽国南院枢密使的狼头徽记!车帘掀开,露出一张艳丽中带着英气的脸庞——正是耶律舞!她身旁,坐着同样盛装打扮、眼神却带着一丝好奇与紧张的耶律菲!


    “吁——!”契丹骑兵在距离车队数十步外勒住战马。耶律舞不等马车停稳,便掀帘跳下,快步走到凌泉的车窗前,右手抚胸,行了一个标准的契丹礼节,声音清脆:“王爷!妾身与菲儿奉月白姐姐之命,特来相迎!并……押运一批新到的‘辽东特产’,已先行送至前方驿站!”


    她说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凌泉身后那支由钢铁巨兽和黑洞洞炮口组成的队伍,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敬畏、臣服,以及一丝被这磅礴力量彻底征服后的微妙悸动。


    凌泉推开车门下车。寒风卷起他玄色大氅的衣角。他目光扫过耶律舞姐妹,微微颔首:“有劳。”随即,他的视线越过她们,投向更远处那座在初春阳光下已隐约可见轮廓的巨大城池——辽国旧都,上京城。


    “王爷,”耶律舞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上京城内……各部头人近日……似有异动。尤其是一些西迁的室韦、鞑靼旧部,对王府新颁的‘草场轮作令’和‘工坊税则’……颇有微词。妾身担心……”


    “无妨。”凌泉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本王此来,正要看看……谁敢动。”他目光转向身后那十二辆覆盖着油布的炮车,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正好……试试新炮。”


    耶律舞心头一凛,连忙垂首:“是。妾身已命人将驿馆收拾妥当。王爷一路劳顿,请先歇息。”


    凌泉不再多言,重新登车。车队再次启动,碾压着坚硬如铁的柏油路面,朝着那座曾经象征契丹无上荣光、如今却匍匐在工业巨轮之下的古老都城,轰然驶去。黑色的道路如同一条不断延伸的锁链,将草原的野性,牢牢捆缚在新时代的秩序之下。


    上京城外十里,迎宾驿。


    驿站早已被肃清,戒备森严。巨大的庭院内,停满了凌泉带来的蒸汽汽车和炮车。沉重的炮衣已被掀开,黑洞洞的炮口在夕阳余晖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散发着无声的威慑。


    驿站正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北地的寒意。凌泉端坐主位,听着耶律舞详细汇报上京近期动向。耶律菲则好奇地打量着厅内陈设,偶尔偷偷瞟一眼凌泉冷硬的侧脸。


    “……以迭剌部酋长秃鲁花为首的几个老顽固,串联了部分室韦、乌古部的头人,借口草场被划走建‘暖房’、工坊税赋过重,私下聚会数次。”耶律舞语速平稳,条理清晰,“他们不敢明着反对王爷,只煽动部民闹事,前几日还鼓噪着冲击了城外的‘苏记毛纺工坊’,打伤了几名汉人管事……”


    凌泉静静听着,指尖在光滑的紫檀木椅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响。他脸上没有任何怒意,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


    “秃鲁花……”他低声重复这个名字,眼中寒光一闪即逝,“当年潢水河畔,他跑得倒快。”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王府亲卫快步而入,单膝跪地:“王爷!上京城内急报!秃鲁花纠集其本部及乌古部、敌烈部骑兵约两千人,裹挟部民数千,打着‘护草场、抗苛税’的旗号,正冲击城南‘通衢’筑路大营!扬言要烧毁筑路器械,驱逐汉人工匠!”


    “哦?”凌泉眉梢微挑,嘴角反而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终于忍不住了?”他缓缓站起身,玄色大氅无风自动,“传令!霜月!”


    “奴婢在!”霜月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厅口,抱拳应道。


    “点齐‘玄甲骑’三百!带上两门‘神机炮’(轻型野战炮)!”凌泉声音平静,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杀伐之气,“目标,城南筑路大营!给本王……碾碎他们!”


    “得令!”霜月眼中寒光爆射,转身大步离去,身影瞬间消失在门外夜色中。


    凌泉转向耶律舞:“舞儿,你持本王令牌,即刻入城!召集南院枢密府所有能调动的兵马,封锁上京四门!严查城内与秃鲁花勾结者!但有异动,格杀勿论!”


    “是!”耶律舞接过令牌,眼神锐利,再无半分犹豫,带着耶律菲匆匆离去。


    厅内只剩下凌泉和火鸢。火鸢按着腰刀,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王爷!我呢?”


    凌泉看了她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你……随本王观战。”


    半个时辰后。上京城南,通衢筑路大营。


    这里本是上京通往中京的必经之地,地势开阔。此刻却火光冲天,杀声震耳!数千名穿着杂乱皮袍、手持弯刀弓箭的契丹骑兵和牧民,如同疯狂的狼群,正嚎叫着冲击着用巨大原木和土石垒砌的简易营墙!营墙上,数百名穿着靛蓝色工装、手持长矛劲弩的筑路工匠和少量王府护卫,在工头的指挥下拼死抵抗!箭矢如雨!滚木礌石不断砸落!营墙多处被点燃,浓烟滚滚!


    秃鲁花骑在一匹神骏的黑马上,挥舞着沉重的狼牙棒,在阵后督战。他年约五旬,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眼中燃烧着刻骨的仇恨与贪婪!他身后,一面巨大的、绣着狰狞黑狼头的旗帜在火光中猎猎作响!


    “冲!给老子冲进去!烧了那些铁疙瘩!杀光那些汉狗!夺回我们的草场!”秃鲁花嘶声力竭地咆哮着!他仿佛已经看到营破之后,堆积如山的粮食、布匹、铁器,还有那些昂贵的筑路器械……都将成为他的战利品!他要用这些财富,重新召集旧部,恢复昔日的荣光!


    就在这时!


    “呜——————!!!”


    一声凄厉得如同地狱魔龙咆哮的汽笛长鸣!瞬间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厮杀声!撕裂了漆黑的夜空!


    紧接着!大地开始颤抖!不是万马奔腾的蹄声,而是一种更加沉重、更加规律、更加令人心悸的轰鸣!如同大地深处有无数头钢铁巨兽在同时擂动战鼓!


    战场边缘!三道喷吐着滚滚浓烟的巨大黑影!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的钢铁巨兽!撕裂夜幕!朝着混乱的战场狂飙突进!正是凌泉的蒸汽汽车!车顶,巨大的探照灯如同死神的独眼,射出两道刺目的光柱,瞬间锁定了秃鲁花那面巨大的狼头旗!


    “那……那是什么?!”秃鲁花被那刺目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的轰鸣惊得勒住战马,眼中充满了惊骇!


    未等他反应过来!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如同雷霆炸响!四团橘红色的火球在秃鲁花中军后方轰然爆开!巨大的气浪裹挟着灼热的弹片和碎石,如同死神的镰刀横扫而过!瞬间将数十名骑兵连人带马撕成碎片!惨叫声、马匹的悲鸣声瞬间被爆炸的巨响淹没!


    “神……神机炮?!”秃鲁花脸色瞬间惨白!他认得这声音!当年潢水河畔,正是这种恐怖的炮火,将辽国铁骑撕得粉碎!


    “杀——!!!”


    震天的喊杀声如同海啸般从炮火炸开的缺口处席卷而来!三百名玄甲骑兵!人马俱披玄色重甲!如同沉默的钢铁洪流!在霜月一马当先的带领下!挺着雪亮的马槊!踏着被炮火犁开的血路!如同烧红的铁钎捅入凝固的牛油!狠狠撞入混乱的叛军阵中!


    “噗嗤!噗嗤!咔嚓!”


    “啊——!”


    “救命!”


    玄甲骑兵的冲击如同摧枯拉朽!沉重的马槊轻易洞穿皮甲!锋利的马刀带起一片片血雨!叛军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哭爹喊娘!自相践踏!


    秃鲁花肝胆俱裂!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精锐的亲卫队如同纸糊般被玄甲骑兵撕碎!看着那喷吐黑烟的钢铁巨兽如同移动的堡垒般碾压过来!看着营墙上那些原本绝望的工匠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撤!快撤!”秃鲁花发出绝望的嘶吼,调转马头就想逃跑!


    “秃鲁花!哪里走!”一声清冷的厉喝如同寒冰炸裂!霜月如同鬼魅般从乱军中杀出!手中一柄狭长的、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弯刀(淬毒),带着刺耳的尖啸,直取秃鲁花后心!


    秃鲁花亡魂皆冒!猛地俯身趴在马背上!弯刀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削掉了一大片头发!他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抽打马臀!


    “噗嗤!”


    一支漆黑的弩箭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从侧后方射来!狠狠贯穿了秃鲁花座下战马的脖颈!


    “唏律律——!”战马悲鸣一声,轰然倒地!将秃鲁花狠狠摔了出去!


    未等他爬起,霜月的弯刀已如同跗骨之蛆般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冷的刀锋紧贴着他滚烫的皮肤,死亡的气息瞬间将他笼罩!


    “绑了!”霜月声音冰冷。


    战斗结束得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要快。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下,两千叛军死伤近半,余者尽数跪地投降。秃鲁花如同死狗般被拖到凌泉的车前。


    凌泉推开车门,缓步下车。他看也没看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秃鲁花,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扫过那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叛军,最后落在那些劫后余生、脸上带着敬畏与感激的筑路工匠身上。


    “传令。”凌泉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所有参与叛乱之头人、贵族,抄没家产,本人及成年男丁,发往长白山‘黑石矿场’,终身苦役!其余胁从牧民,罚劳役三月,修筑此路!以儆效尤!”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秃鲁花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凌泉冷冷瞥了他一眼:“拖下去。”


    两名亲卫如狼似虎地将瘫软的秃鲁花拖走。


    凌泉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些跪伏的牧民,声音转缓:“尔等受奸人蛊惑,情有可原。然则,冲击工坊,毁坏路械,罪不可赦!罚役三月,修筑此路,戴罪立功!此路若成,尔等家乡,牛羊可直抵北平!盐铁布匹,价廉易得!此乃本王赐予尔等之生路!望尔等……好自为之!”


    牧民们听着这恩威并施的话语,看着周围那些沉默如山的玄甲骑兵和黑洞洞的炮口,再想想家中嗷嗷待哺的妻儿,终于彻底崩溃,纷纷叩头如捣蒜:“谢王爷不杀之恩!谢王爷开恩!”


    凌泉不再多言,转身登车。车队再次启动,碾压着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土地,朝着不远处那座灯火通明的上京城,缓缓驶去。黑色的柏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如同一条巨大的、束缚着草原的钢铁锁链,延伸向远方。


    翌日。上京城内,原辽国南院枢密府,现“镇辽将军府”议事堂。


    气氛肃杀。堂下,跪着十几名被五花大绑、面如土色的契丹贵族。他们都是昨夜被耶律舞率兵从城内揪出的、与秃鲁花暗中勾结的余党。


    凌泉端坐主位,面无表情。耶律舞侍立一旁,眼神冰冷。堂内鸦雀无声,只有那些贵族粗重的喘息声和压抑的恐惧。


    “王爷饶命!我等……我等是被秃鲁花那老贼胁迫啊!”


    “王爷开恩!我等愿献上全部家产!只求活命!”


    求饶声此起彼伏。


    凌泉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众人:“胁迫?本王看你们……是舍不得那些被划走的草场,舍不得那些要上缴的工坊税银吧?”


    贵族们瞬间噤声,冷汗涔涔而下。


    “本王说过,”凌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秃鲁花的下场,你们看到了。抄家!苦役!永不赦免!”


    贵族们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但是……”凌泉话锋一转,声音缓和了几分,“本王也说过,只要遵纪守法,跟着本王,有肉吃,有衣穿,有太平日子过。”


    他拍了拍手。几名侍卫抬着几个沉重的木箱走进大堂,打开箱盖!瞬间珠光宝气!里面赫然是精美的丝绸、瓷器、崭新的铁器农具、甚至还有几块金光闪闪的“龙洋”银元!


    “你们失去的,是祖传的草场,是盘剥牧民的权力。”凌泉指着那些箱子,“但本王给你们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财富!是子孙后代安稳的保障!”


    他目光扫过那些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贵族:“‘通衢’之路,贯通南北。沿途驿站、货栈、工坊、商铺……皆是生财之地!本王特许尔等,以家产入股‘苏记商盟’在辽境新设之‘路桥营造行’、‘辽北货运行’!按股分红!旱涝保收!比你们守着那几块草场,盘剥几个牧民,强上百倍!”


    “入股?分红?”贵族们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们习惯了直接占有土地和人口,对这种“入股分红”的模式感到陌生而……充满诱惑!


    “愿意的,签字画押,领了东西,回去闭门思过。”凌泉的声音带着最后通牒的冰冷,“不愿意的……现在就送你们去矿场,和秃鲁花作伴!”


    “愿意!愿意!谢王爷恩典!谢王爷恩典!”贵族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争先恐后地扑向桌案上的契约文书,颤抖着手签下名字,按上手印。随即如蒙大赦般,捧着分到的丝绸、银元,在侍卫的“护送”下,仓惶离去。


    堂内重新安静下来。耶律舞看着那些贵族狼狈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转向凌泉,低声道:“王爷……此计甚妙。一打一拉,恩威并施。只是……这些贵族贪婪成性,恐难真心归附。”


    “无妨。”凌泉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辽国舆图前,手指沿着那条新绘制的、贯穿南北的黑色“通衢”柏油路缓缓划过,声音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只要这条路在,只要本王的炮口指着他们,只要……他们尝到了甜头。”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们就会像草原上的鬣狗一样,乖乖地……跟着本王这头雄狮,去撕咬本王指定的猎物。至于真心?本王……不需要。”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上京城古老的城墙在晨曦中投下巨大的阴影。而城墙之外,那条黝黑发亮、如同钢铁锁链般的柏油路,正迎着初升的朝阳,向着更辽阔的草原腹地,坚定不移地延伸而去。它不仅是运输的通道,更是凌泉意志的延伸,是工业文明碾碎旧秩序的冰冷铁轮,是束缚这片苍茫草原、将其彻底纳入帝国版图的……黑色巨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