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扶住苏满砚摇摇欲坠的身体，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微凉的手背，试图用掌心的温度驱散她的颤抖。窗外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光影，却掩不住那抹深不见底的沉重。


    “阿砚，你先坐稳，听我慢慢说。”他扶着她在桌边坐下，亲自倒了杯温热的茶水递到她手中，看着她指尖仍在微微发颤，终究还是伸手将她的手连同茶杯一起裹在掌心，“那信里提到的女子，不是别人，就是上辈子你的母妃。”


    “母妃？”苏满砚猛地抬头，瞳孔因震惊而放大，杯中茶水晃出细小的涟漪，溅在她的手背上，带来一阵微烫的触感，却远不及心口翻涌的惊涛骇浪，“可我明明是穿……我明明只是个普通人，我的母亲怎会是她，我又怎会是这里的人……？”


    她慌了神，说的话颠三倒四。萧凛的话在她看来诸多破绽，她明明就是穿越过来的人，怎么可能与这个世界有着前世今生的纠缠呢？


    可她却先入为主地信了，道不明什么心理。她有些恐慌，急急切切地想要都干净自己一切的底：“萧凛，你听我说……我骗了你，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我不是阿砚，我更不是什么公主。我……”


    酸处填满了她地鼻腔和眼眶，泪水摇摇欲坠，她终于说开了自己隐瞒许久的秘密，她卸下沉重的包袱，可等待的审判令她有些心慌。


    萧凛会怎么想？他为什么不说话？是不信我吗？这份沉甸甸的爱意难道是因为南国公主的身份而偷来的吗？


    可她清楚的很，是萧凛猜错了，这下她该怎么办，对方要收回一切的喜欢吗？


    “萧凛，我……”


    “你是苏满砚。”


    苏满砚瞪圆眼睛，止住了话。


    “你从来都不是什么普通人，更不是偶然闯入这个世界的过客。”萧凛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千斤重量，缓缓砸在苏满砚的心上。


    “上辈子，你是南国嫡公主，小字阿砚，就像现在这样。那时候南胡两国虽不如百年前那般亲密，却也还维持着表面的和平，直到你的父皇提出和亲，想要用这场婚事稳住胡国的局势。”


    他顿了顿，目光飘向窗外，像是透过晨光看到了上辈子的画面：“你嫁去胡国那天，十里红妆从南国皇宫一直铺到城门口，你穿着大红的嫁衣，坐在花轿里，掀开轿帘偷偷看我的时候，眼里满是亮晶晶的光。我那时候就想，一定要护你一辈子，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苏满砚的心脏猛地一缩，脑海中突然闪过零碎的片段——红色的嫁衣、晃动的轿帘、模糊的马蹄声，还有一双盛满温柔的眼眸。那些画面来得猝不及防，让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萧凛的手：“我……我好像有点印象，可又记不清了。”


    “别急，我们的记忆会慢慢回来的。”萧凛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继续说道，“你嫁过来之后，我们一起在王府里种你喜欢的海棠，一起看胡国的大漠落日，你教我写南国的诗，我带你骑胡国的骏马。那时候二皇兄萧烨就已经对皇位虎视眈眈，他见我有你这个南国公主做助力，又深得父皇的信任，便开始暗中算计我们。”


    提到萧烨，他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意：“他先是买通史官，篡改族谱，说我的母妃是敌国送来的细作，又在父皇面前造谣，说我和你私下勾结南国，想要谋夺皇位。南国那边，你的父皇本就忌惮我在胡国的势力，再加上太子谢景渊在一旁推波助澜，竟也默认了萧烨的阴谋。”


    “谢景渊？”苏满砚皱眉，想起信里那个与胡国丞相勾结的太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上辈子我和他……关系不好吗？”


    “上辈子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他待你极好。”萧凛的眼神复杂了几分，“你母妃去世得早，你从小在皇后宫里长大，谢景渊那时候总把你护在身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他第一个不答应。可后来你父皇告诉他，你母妃是因为我父亲率领的萧家军追杀你舅舅，才受惊难产而死的——这根本是你父皇编造的谎言，可谢景渊信了。”


    他叹了口气：“从那以后，他就把我当成了杀母仇人，再加上你父皇和萧烨的挑唆，他便觉得只要我死了，你就能回到南国，回到他身边。他不知道，那时候我们早就心意相通，更不知道，他所谓的‘保护’，最后却成了将你推向深渊的推手。”


    苏满砚的眼眶微微发红，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少年穿着明黄色的太子袍，蹲在她面前，替她擦掉脸上的眼泪，轻声说“阿砚别怕，皇兄保护你”。原来那些似曾相识的感觉，都是上辈子残留的记忆。


    “等等，你不是说我的母妃是……我又为何在皇后宫中长大？”苏满砚疑惑不解。


    “说我没说清楚。”萧凛懊恼，将人轻轻带入怀中，宽厚的手掌一下一下抚摸怀中人的秀发，以安抚震惊，“心中的那名女子是我的小姨，也就是南国的姝怡皇后。你母妃是宫内的以为妃嫔，诞下你后便撒手人寰了。皇后心善，念你可怜，便把你带在身边养育，视如己出。所以你和她的感情也十分亲近。”


    “那最后……我们是怎么死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萧凛的身体僵了一下，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萧烨伪造了我们谋反的证据，在父皇面前逼宫。我带着你从王府逃出来，想要去南国找你父皇评理，可走到风崖坡的时候，却被萧烨和谢景渊派来的人堵住了。”


    “风崖坡的刺客……是他们派来的？”苏满砚猛地想起之前在风崖坡遇到的刺杀，原来那不是偶然，而是上辈子悲剧的重演。


    “是。”他点头，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那时候你已经怀了我们的孩子，我拼尽全力想要护着你，可他们人太多了。你为了替我挡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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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了毒箭……


    萧凛的眼眶也红了，这辈子的黑化值之所以会那么高，就是因为上辈子的痛苦太深刻：“你死后，我抱着你的尸体杀了回去，却被萧烨用你的骨灰威胁，最后被他关进了天牢，给我灌了鹤顶红。我死之前，对着神明发誓，只要能重来一世，我一定要让那些伤害过你的人血债血偿，一定要好好护着你，不让你再受一点苦。”


    “所以你就用黑纹诅咒和神明交换，重启了这一世？”苏满砚终于明白，为什么萧凛身上会有黑纹，为什么他一开始的黑化值会那么高。


    “是。”萧凛抬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但我一开始也失了记忆，直到慈恩寺那几日，才恢复记忆。可我没想到，我们就算忘了对方，变了身份，依旧能爱上对方。而且你也回来了，一开始我没认出你，可每次看到你，我都觉得心里很踏实，就像上辈子你在我身边的时候一样。”


    他笑了笑，眼底满是温柔：“阿砚，这辈子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谢景渊也好，萧烨也罢，还有那些算计过我们的人，我都会一一讨回公道。”


    苏满砚靠在他的怀里，眼泪无声地落下，心里的迷茫和纠结都烟消云散。原来她不是穿越者，而是回到了自己本该在的世界；原来她和萧凛的缘分，早就刻在了上辈子的时光里。


    “萧凛，”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想起我们在胡国种的海棠，想起你带我骑马的时候，还差点把我摔下来。”


    萧凛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眼底的痛苦被温柔取代：“那时候你还哭了，说再也不跟我骑马了，结果第二天又拉着我去马场。”


    “我才没有！”苏满砚捶了他一下，心里却满是暖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小太监的声音：“殿下，太子殿下来了，说有要事找您。”


    萧凛和苏满砚对视一眼，眼底都多了几分冷意。谢景渊这个时候来，恐怕没什么好事。


    “知道了，让他在大厅等着。”萧凛沉声说道，然后低头看着苏满砚，“你先回房休息，我去会会他。”


    苏满砚摇摇头，握紧了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萧凛自然是不希望把她拉进这趟浑水，敛眉刚要拒绝，话在舌尖打转，又想起了苏满砚还是“太子内奸”的身份，才暗暗发觉他的小公主一直以来就比他想象得还要机智聪慧。


    苏满砚见他不说话，以为还是不愿意。晃了晃两人相连的手，湿漉漉的大眼睛恳求地向上看。


    萧凛的心扑通扑通跳，大手一挥：“走！”


    谁能够拒绝故意卖萌的小公主呢？反正她是不能。


    苏满砚跟在身后，笑眯了眼。


    “盯！男主黑化值下降至40%，请宿主继续加油！”


    苏满砚笑得更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