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落地,带走几分夏气燥热。这段时间周盈便于商行之内养伤,除了张仲景时时过来查看病情以外,林拂柳众人也帮着他挡了不少的邀约帖子。


    这人就是怕出名呐,一出名什么人都闻着味儿上来了。


    清润茶水冲刷瓷白杯沿,素白手指捏着茶盅递放于对面之人桌前。周盈做完这些,才扬了扬衣袖,将手放回到腿上。


    “难得文若兄大驾光临,实在是仓促之间,有些招待不周了。”


    荀彧视线落在对方左右两只缠着绷带的手上,一时间便皱了些眉。距上次行刺过了也有些日子,不曾想此人身上之伤竟还未好。


    他垂眸,拿起杯子,不知心中思忖着什么。


    “此次前来,是为感谢。若无瑾公子出手相助,只怕在下早已殒命了。”


    “小事一桩。”靠在榻上,面无血色的人只淡淡一笑。


    “…”这哪是小事一桩,这可是救下了不止他二人的命。当日混乱,又遇行刺,一时间众人仓皇逃命,使得原本井然的秩序又动乱起来。


    不少人便那时受了些伤,有的是被踩踏,有的是刮擦,总而言之…盈丰学堂举办的这次辩论擂台,名声是出去了,但…口碑不是很好。


    要不是有袁氏这么个顶梁柱撑着,此时盈丰早就被乌泱泱的士族疯狂攻讦了。


    周盈先前跟袁绍的合作,还是有那么点用的,他用商行以及辩论赛展现自己的能力和有用之处,于是袁绍暂时帮他挡下些许风言风语。


    当然,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还是需要尽快的……去刘宏面前走一遭才行,有皇权背书,盈丰的处境就会好上不少。


    想到这,周盈都觉得有些头疼了,要怎么说服刘宏呢……


    “我此次前来,便也不打哑谜了。”荀彧手一伸,身后仆从便将一箱又一箱的礼物放置于桌面。


    “这些是荀氏的心意,还望瑾公子笑纳。”


    周盈便是看也没有看一眼,只点了点头。他其实是有些困倦了,内伤迟迟未愈,于是便在说话之余总会有些胸腹疼痛。


    “有劳费心了。”手捋黑发,素衣公子披盖着狐裘,哪还有之前在台上的意气风发,倒显得眉眼之间都是疲倦和病气。


    苍白的手指与黑发相衬,竟是有种刺人眼目的凛寒冰肌来。


    “你…可是身体不适?”


    “……”周盈心里叹息一声,他其实并不太喜欢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交际。实则在人间行走,非擅言辞者不可成功。


    抬起头轻笑一声的人看着眼前似有关心的荀彧,他松了手指:“我这病是自打娘胎里带来的。先前之举,文若兄不必放在心上。”


    “若是叫你们在我的地盘上出了事情,那我这盈丰商行又如何能开的下去呢?这不仅是为了救下你们啊,这是为了护住我的地盘。”


    他这话说的多少是有些无情的。救人之举却是因为利益关系而牵扯,还真是商人心性了。至于真是这么回事吗?


    周盈呵呵一笑,他只是不想看着这历史罅隙彻底崩向未知的方向而已。女娲娘娘啊,你要不找个人来接替他一下吧。


    这活他真不想干了!


    察觉出对方语气之中的含义,荀彧垂眸,手捏着杯子不知在细想些什么,他实则是好奇。好奇于明明是心肠慈善之人,为何却总一副致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做派呢?


    这位瑾公子说的话中,七分假,三分真。论世家,世间找不出几个媲美袁氏的,论名声,他此时已经名满天下。若论财富,盈丰商行日进斗金,叫无数人眼红。


    他还想做什么呢?


    便是再孤傲之人,身边也是有些朋友和师长的,可此人身边只跟了一个小厮,前些时日,这小厮还被赶了出去。


    这叫人不免有些想知道对方为何要这般行事。


    郭嘉说的不错,一个无欲无求,无情无爱之人,太可怕了。不是圣人,就是疯子。他不想看到一个捉摸不透,又身负巨大势力的人,和汉室背道而驰。


    荀彧想,此人心房如此之重,上回辩论赛,虽自己步步紧逼,却总是被对方,以滴水不漏的话术圆了回去。


    真是一个聪明,又危险有趣的人。


    但也是一个,完全让人看不透,且难以信任的人。


    或许,若要窥其一丝真面目,须得出其不意?且看他,是真超然物外,还是徒有虚表。


    思忖很快而过,荀彧心中已然有了定夺。


    屋内寂静,只听得残荷落雨声。


    突然,椅子挪动的嘎吱声音响起,紧接着是众人一阵惊呼。


    周盈于疲倦之中还要应付此人,不免有些松懈了警惕,思绪有些迟钝之余,却觉眼前一道阴影袭来,他方才要下意识起身躲闪。


    便有一只手摁住自己肩膀,强硬之余,将他摁回了位置上。


    熏香的气味萦绕鼻尖,周盈神色一冷,看着眼前几近分毫的人,刚想伸手逼退荀彧,但碍于周围人多眼杂,他便只能强压下那股冲动。


    荀彧的动作倒非是轻浮,更像是一个学者为了观察某个罕见现象而不由自主地贴近。


    他的目光如炬,牢牢锁住周盈的双眼,试图捕捉那漆黑下的分毫变化。


    “瑾公子,我实是好奇于你为何总说谎话。先前台上若不是在下聪慧,只怕是无法从你口中得到答案。”


    “袁绍虽不笨,但奈何为人轻浮,袁隗年老,如今怕是没个几年好活。欸…袁氏之中,我瞧着怕是没个聪明些的人了。”


    “难不成…你是为了与袁绍夺权…”荀彧神色淡淡,低着头,柔软的发丝垂落,二者之间呼吸萦绕。


    “倒也不像…”他自己否认了这个猜测。


    他又继续说道:“以商入局,还真是好手段。现今都在传皇子太傅的位置要落在了你的头上。难不成这才是你所想要的?”


    “做官之事…”


    “难不成你也想…匡扶汉室?”他笑了笑,漂亮的眼睛却紧紧盯着眼下之人。


    “……”


    周盈阖目,再睁开眼之时,眼中再无方才的温和,只余一片冷意和…杀意。他从未有人如此靠近,也从未有人如此轻浮。


    “我想做什么,与你何干?”带着冰碴的声音听的人一哆嗦。


    偷瞄过来的玩家心里尖叫不停,手抖着连忙点开了私聊对话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荀氏的仆从则是只低着头,反正一切发生的事情他们都不知道。


    “荀氏行事,莫不都是如此轻佻?”


    观察于对方变化的荀彧此时见周盈脸色一冷,便是一开始的病气和羸弱都消失不见,倒好似有几分…锋芒毕露。


    君子持剑,不以制敌,而是用于震慑宵小。


    他惊觉于此变化,却又隐隐觉得这才是对方本来的模样!战栗之余,却觉深埋于此的秘密,会更加的令人颤抖和疯狂。


    于是原本只是试探的动作,捏紧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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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肩膀,力道重些,便似抓住了什么有趣且珍贵之物。


    “你——”略带震惊的声音强忍于礼节,话尚未尽!


    只闻一侧空气突然颤动,荀彧下意识间,便汗毛倒竖,猛朝着左侧一闪。却只看到不知从哪儿来的一把黄金匕首,似箭羽一般,直直破开空气!


    一捋发丝切断。于众人惊讶目光中,这匕首直接刺入方才荀彧所坐椅子的靠背之上!晃动之余,却是刺穿了木制靠背,不禁让人心中一阵后怕。


    本是留着侍奉周盈的玩家此时此刻咽了口水,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她心知着急,怎么尘姐还没回复!这要是真打起来了,那、那她帮谁啊!


    只见坐在椅子上的白衣人,袖手一扬,带起一阵战栗。


    如今之周盈,便似褪去剑鞘,一把莹白无瑕的昆仑玉所作之剑,于寰宇之间,震彻天地了。


    “可惜。”冷淡的声音中却听不出丝毫可惜之意。


    众人心惊肉跳,这匕首一旦得逞,只怕是不死也得扒层皮了!这人竟是说可惜!这不是往死了下手的吗!


    周盈得了自由,伸出的手便又收了回去,仿佛方才一切并不是他所做一般。只那一招,并不能得人性命,但他实是无法忍受于任人摆布的境地,又加之对方实在失礼。


    这才出招震慑一下。


    修长的手指轻捻被刀锋割断的发丝,只见断口处整齐划一。荀彧看了一会儿,却笑出了声音,他的笑声中,带着得逞,带着戏谑,带着一丝丝的…锐利。


    周盈蹙眉,看着眼前叫他觉得棘手又轻佻的人,心中不免有些烦闷:“你笑什么?”


    “我在想…一个不世之才,却千方百计藏匿自己。而庸俗之辈,却绞尽脑汁宣扬自己。实在是…可笑之极。”


    笑声渐歇的人,松开了那撮发丝,声音恢复了先前的温和有礼,只是看着周盈之时,却有几分若有似无的探询意味。


    “瑾公子方才之招,实在是惊艳。不免叫我想起,先前危急之时,你接下的那一箭了。”


    周盈皱了皱眉,其实他没太明白对方所言。总觉得…对方的脑回路和自己的不太一样。


    “我都说了,那是为保盈丰商行之举,你若无事,那便请回吧!”他实在是不想和这人打交道了。


    虽说神仙不能随意出手于凡人,且他的本职工作就是守护人间,但这里面有些不听话的孩子妄图戏弄自己,还是会叫他生气的。


    生气归生气,动手是不行的,最多就是出手震慑一下罢了。


    “…那还是得谢谢瑾公子的出手相助。”荀彧笑得温和有礼,丝毫看不出方才的轻狂举止。还真是有意思极了,明明方才气愤的欲杀自己而后快,可现今却又耐着性子与自己说话。


    到底是藏得太深…还是…


    心中思忖之余,便听闻门外匆匆脚步传来。紧接着尘师道等人带着一干侍从走了进来。她左右看了看,却发现并没有什么争执过的痕迹,不免有些疑惑。


    只看自家公子脸色冷然,显然是不同寻常。


    周盈见状直接开口道:“我有些累了,尘师道,你将此人请出去。”


    尘师道顿了顿,指了指自己,心想着,说的是我?她看了一眼笑意盈盈,一脸温和的荀彧,便也硬着头皮开口说道:“荀公子请吧。”


    荀彧颔首,临走之余却道:“想来以后我等还要共同效力于朝廷,到时候还请瑾公子勿怪。”


    周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