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难不成袁氏连愿赌服输都做不到？明明是辩论，瑾公子却插手一句，难不成是……”这人笑了笑，看了看在场的众人。


    言语之中戏谑和冷嘲热讽听的一众玩家恨不得朝着他脸上来一拳。


    却见台上的素衣公子笑了笑，低头理了理衣袖，白若冷玉的肌肤于阳光之下，竟是隐有神光溢彩，再一看，却只是幻觉。


    “非也，我这些孩子们也不过十多岁的年纪，却要面对在场数千人的辩论质问。”


    “试问这天下，有几个人能做到面对群儒而不改颜色的呢？”


    “我只是……”周盈笑了笑，风轻抚于发丝，竟不舍惊扰绝代风华之姿。


    “来帮着撑撑场罢了。”


    “就是！你什么居心！敢这样对我家公子说话！”有了周盈撑腰的正方玩家顿时一拍桌子。


    花不尽冷嘲热讽道：“我们盈丰学堂敢摆下擂台，是愿意尊重天下士人，知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而非是任你们来颠倒黑白耍嘴皮子的！”


    “没错！你看你问的是什么问题！点题了吗！你老师教你这么解题的？考试成绩不及格吧？”三辩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被狠呛一口的人你你你了好一会儿功夫，只能愤然坐下。


    素手轻绕发丝，周盈虽是带着笑，可眼中神情却冷然一片，他看了一眼坐在正方辩席上的一众玩家。


    原本狗仗人势的几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好吧主要是公子的视线太有压迫感了。


    吓人！


    “拂柳，给几位反方辩手上茶上点心。”这辩论大概是打不下去了，他再不出手，只怕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能把盈丰学堂活活攻讦致死。


    这会儿坐在反方辩论席上的几位年轻士人也是愣了一下，啊…感情是自己莫名其妙就下岗了啊。


    司马孚拿了块点心入嘴，蹙眉之余便又舒展开来。


    盈丰商行，不差。这位瑾公子，更是值得结交之人。待回去与兄长父亲商量一番再说。


    “诸位既然想辩，不妨与我辩。我这几位小友初出茅庐，只怕是受不了你们的连番盘问。”


    口出狂言之人气定神闲，只淡淡一笑，看着台下众多心思各异的脸面。


    只看到郭嘉带着戏谑笑意的脸，他顿了顿，再一看。却见荀彧微微一笑。


    感觉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林拂柳走过来，声音轻声开口道：“公子，现下已有数十名士人投递状书，欲与您切磋较量。”


    拿着茶杯的手一抖，周盈哭笑不得的喝了口热茶。


    这么多啊…


    “袁公子，在下岑彦。”这时，观众席上站起来一人，不过对方举止有礼不少，行了一礼过后，这人才开口。


    “先前何姑娘所言令在下颇有感触。”


    何倾城心里哀嚎，你别有感触了！你当我瞎说不行吗！周盈笑意渐深，看了一眼心虚不已的何倾城。


    “所说天下关系，都逃不出名利二字。我曾与叔父一同治理过一座县。”


    “见当地百姓虽连年丰收，却依旧食不果腹…诶，当年雪灾严重，我虽竭尽全力，可也无法保全所有。”他说着，似回想起了以往的一些事情，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苦涩。


    “袁公子，您说这天下若都是关系，那何至于叫氓氓苍生，饥寒交迫呢？”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迟疑和迷茫，诉说之言听起来令人有些不忍。


    花不尽叹息，农耕国家的税收大来源就是农业税，这一项在现实社会之中早已被废弃。


    而随着承平日久，土地的兼并严重，原本尚且能维持运转的税收也在连年加增。人口成为了士族的生产资料，而士族却不会缴纳更多的税收。


    于是这些重担，便被毫无靠山的百姓们分担。


    这是…剥削关系。但，她不可以说。


    因为说出来，会死。


    荀彧深思其中，他难得皱紧了眉。这实则也是他一直在思索的事情。这是一个死局。


    众人都看向台上神色自若，如神人之姿的白衣公子，却见周盈盖上杯盖，微微抬起头来。


    “你是想询问一个答案，还是希望我给予你方法呢？”他声音清润，说出来的话却是在抓人心窝子。


    做过官的都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你再怎么能耐，到了人家地盘上也得和当地豪强打好关系才行。


    这人简直是口出狂言！不少人心中不嗤于周盈所言。


    岑彦皱了皱眉，他只是困惑于心中所想。这些年来，他总是会回想起以前，若是自己再努力一些，用心一些。


    是否会有所改变呢？


    “我…只是郁结于此。”


    郁结于，为何所做却总无法有一个好的结果，事实往往总是这么的血淋淋。


    白衣人闻言颔首一番，神情自若，温文尔雅。


    “你郁结，大概只是因为愧疚于自己无法做到面面俱全。但实则不少人因你的作为，已然改变了命运。”


    “事以躬行而成，虽总有不完美却不应愧疚，万物皆无十全十美，只需对得起自己，行道迟迟者，也应有不坠之志。”


    周盈的声音平静，他手扶靠在座椅之上，看着眼前愧疚与愤懑交织的人，心中难得触动几分。


    他微微一笑，看着岑彦继续道：“实际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改变并非一朝一夕，但什么都不做，一定会更差。”


    “我开设盈丰学堂，便是希望给予天下百姓一个上的了学，能学到知识的地方。”


    “若天下皆是有志之士，那何愁无太平景象呢？”


    他说完话，便不再开口。座下众人安静片刻，倒不知是因他这豪情壮志还是因着周盈所言中的景象。


    正辩方向的玩家猛的鼓掌，这不正是她们也想做的事情吗！


    反方神情复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了一会儿，大家还是……呃，鼓掌了。


    底下的长辈们见状则是哀叹一声。你们鼓个屁的掌啊，人家都在家门口要掘他们这帮老骨头的坟了！


    好吧，年轻人一腔热血，赤子之心，是极容易被鼓舞的群体了。


    也或许正是因此，在历史的滚滚车轮之间，每一次的抉择时刻，这些学生们总会站在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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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的那一方。


    岑彦顿了顿，他眼眶有些泛红。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他行了一礼。


    “多谢。”


    周盈笑着摇了摇头：“这是我该谢谢你。让我明白了善之道的不同阐述。”


    有人以自身所学济世救人，有人以一腔热血报效朝廷，有的人则是满腹才华于庙堂之间。


    不同的选择，所走的路却是一样的。


    置放于太阳底下的手掌摊开，原先因周盈用力而被划破的伤口此时已结了痂，冷白的手上，便如玉碎一般裂了好几处缝隙。


    暖意融融，令人心安。


    “瑾公子，不知在下可否与你辩论一二？”


    正当此时，众人安静之间。却听那特邀嘉宾席位间传来一阵声音，紧接着众人眼中便看到穿着浅绿衣衫的身影站了起来。


    修长人影不卑不亢，言语之中却带着几分笑意。他气度从容之间，置众人目光若罔闻。


    “我靠，这不是荀令君！”玩家见状纷纷震惊。


    “听闻荀彧爱熏香，整个人都是香喷喷的，你们有闻过吗？”这个是见色起意的，她被瞪了一眼。


    “不妙…为什么是荀彧？”


    众玩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盈见对方起身，愣了一会儿却是很快就开口道：“文若兄素来美名远扬，与我这个…足不出户的病患辩论。”


    说着，周盈轻咳一声，状似无辜道：“哎呀…颍川荀氏难不成就爱欺负病患？”


    “与我谈论，不更能体现出你的不凡吗？”荀彧不顾他的言辞戏谑，开口之间却是气定神闲，淡然自若。


    反方一辩荀瑎大惊，心想着叔父你在干嘛！你平时在家里可不是这样的啊！


    “狂！”


    “荀令君年轻的时候路子这么野？！”玩家吃瓜看戏。


    “哇哦！这听起来怪怪的，怎么这么像告白。”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公子只能配医圣！”言语之间，玩家群体的话题是彻底跑歪了。


    台下众人眼见是荀彧，一时间也颇有探讨。毕竟颍川荀氏的名头不小，而荀彧王佐之才的名声素来引人相传。


    他开口于此，怕是不一般。


    周盈眯了眯眼睛，心中思忖对方到底想干什么。他想了想，伸出手，示意林拂柳摆个椅子给荀彧坐着。


    “既是文若开口，我再推辞，便显得我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台下之人只笑了笑，在众人目光中，不急不缓的走了上来。


    “这儿视线还真是不错，放眼望去竟一览无余了。”荀彧语气似随意，他坐下之后，便直面着对方。


    周盈叹息：“文若兄，想辩什么呢？”


    荀彧笑了笑，看着不远处，正方一众玩家伸长脖子往这边看过来的举动，他声音温润，带着几分调侃之意：“瑾公子的这些小友，倒还真是有趣。”


    周盈转头，便见被抓了个正着的众人连忙缩回了头。他实在也是无语，待此事闭，非得好好说道说道不可。


    这些人总能给他惹出一堆大麻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