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老师们憋着笑，暗中朝她比大拇指。他们作为主科教师，怕投诉影响绩效，不好直接替宁岁出头。而宁岁又是孩子，顶撞家长会落人口实。


    叶紫杉作为艺术班老师，此时站出来再合适不过。


    刘秋丽眼角上挑：“你是老师我就怕你？不过就是个教唱歌的，你管得着她？”


    叶紫杉冷笑：“你知不知道自己正在耽误一个未来的音乐苗子？”


    刘秋丽眼神一闪，心里顿时慌了。


    宁岁的音乐天赋居然被发现了？那之后还怎么让她给小伊代唱？


    她强装镇定，声音却有点发虚：“你什么意思？”


    叶紫杉拉起宁岁的手，直接对老王说：“王老师，宁岁在音乐上极有天赋，我打算带她进艺术班。我可以保证，她将来一定能上中央音乐学院！”


    办公室其他老师眼珠子都快蹦出来。


    叶紫杉在一中名气极大，学校当年费了好大功夫才聘到她。她为人傲气，从不轻易许诺，可一旦开口，绝不会食言。


    老王清楚这句话的分量。


    他没想到普通十班竟藏龙卧虎——先是薛默，再是宁岁。


    他还没想好怎么接话，刘秋丽却“蹭”地站起来拍桌喊道：“她不能学音乐！绝对不行！”


    叶紫杉挑眉：“为什么不行？”


    刘秋丽支支吾吾：“她爸欠了高利贷……家里付不起学费。”


    “这你不用操心，”叶紫杉语气斩钉截铁，“以宁岁的天赋，只会是学校抢着要她，只要她走艺体，我可以向学校申请学费全免！”


    刘秋丽一听，心里更慌了。她绝不能让宁岁学音乐，绝不能让她阻碍小伊的路，比小伊更有出息！


    见刘秋丽哑口无言，叶紫杉转向一直沉默的宁岁，语气温和了许多：“宁同学，你自己想学音乐吗？”


    宁岁没有忙着答应，反而异常平静：“您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等下周我给您回复。”


    “行，你慢慢想。”叶紫杉笑着点头。


    宁岁又看向老王：“老师，我想请个假去看看我爸。”


    刘秋丽眼睛顿时亮了。


    老王恨铁不成钢：“你这丫头，我们都为你说了这么多话，你还是要回去？”


    宁岁笑了笑：“您放心我肯定会在晚自习之前回来。”


    老王无奈地摆摆手，准了假。


    叶紫杉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宁岁：“宁同学，这周有任何困难和需求都可以打电话给我，要是这周想来参观艺术生上课也可以找我。”


    宁岁接下名片：“谢谢老师。”


    她没回教室，径直出了校门。刘秋丽像幽魂似地跟在她身后。


    一到校门口，刘秋丽就白着脸说：“你先去医院，我还有点事。”


    宁岁知道她是要给韩伊报信，没多说，转身走向公交站。


    公交车摇摇晃晃，宁岁坐在靠窗位置，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张烫金名片。


    她没想到机会来得这样快，如果没记错，叶紫杉的导师是京市音乐协会的会长，堪称音乐界的泰斗级人物。


    上一世，她连见对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她拿出手机，给叶紫杉发了条短信：【叶老师，我要走艺体，具体事情晚上来艺术楼找您】


    叶紫杉回复得很快，还附带了微信好友号：【这是我的微信，你加一下。】


    宁岁加了好友，这时，手机震动，薛默发来消息：【你没来上课】


    宁岁唇角扬，莫名想起家那只分外活泼的哈士奇小白，她回复：【来医院看我爸，晚自习就回来了】


    薛默回了一个字：【好】


    公交到站，宁岁下车，站在南宁市人民医院的门口。


    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两次都是因为同一个人——宁天孝。


    上一世收到宁天孝的死讯时，她正被华英娱乐关在音乐室，没日没夜为韩伊的新歌做准备。等她赶到医院时，宁天孝已经化作一捧白灰。


    对宁天孝，宁岁说不清是恨多些，还是对那点从未得到的父爱的可悲多些。


    她至今记得，小时候邻居家的小男孩总喜欢拿粉笔在她家外墙上乱画。每当宁天孝喝得醉醺醺地回来，总会笑嘻嘻地揉那孩子的头发，甚至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皱巴巴的糖给他。可只要一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她，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换上的只有不耐烦的冷脸，仿佛她是什么扫兴的垃圾。


    重活一世，宁岁只想知道，到底因为什么宁天孝会这样对她，她明明是他唯一的女儿……


    去前台登记信息后，宁岁走向住院部三楼。


    刘秋丽对宁天孝不上心，给他安排的是十人混住的拥挤病房。


    “说了多少次，病房里禁止抽烟……”护士刚查完房出来，皱着眉，语气不耐。可一转身看见门口站着个面容漂亮、穿着干净校服的小姑娘，眉眼舒展开：“丫头，来看家里人？”


    宁岁点头。


    护士语气热络：“什么名字？几床的？”


    “宁天孝。”宁岁回。


    护士脸上的笑顿住，神情变得复杂，她飞快瞥了眼宁岁，又转头看里面的宁天孝。


    宁天孝正眯着一双浑浊的眼睛，贪婪地盯着墙上贴的港风美女海报，两根手指还下意识地搓摩着，十分猥琐。


    护士拧着眉，压低声音：“他是你爸啊？怎么一点都不像呢？你来的正好，感觉说说他，医院禁止吸烟，光我就抓住四次了，隔壁病床意见大得很。”


    宁岁低声说了句“抱歉”，目送护士离开后推门进去。


    昏暗拥挤的病房因她的出现而安静了一瞬。


    好几道目光投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纤细身影。


    宁岁走到墙边，扯下艳俗的海报，慢慢卷成一团，动作细致，可看向宁天孝的眼神却冷得能结冰：“被打了还不老实，下次你想进局子？”


    病房里顿时一阵窸窣，众人恍然：原来是宁天孝的闺女。


    有人笑着打趣：“老宁，你闺女真俊啊。”


    宁天孝讪笑两声，坐得老实了些，想到和刘秋丽商量的事，他语气放软：“丫头，之前是爸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咱们父女俩是世界上最亲的人，别人都比不了。”


    若是上一世的宁岁，或许会被这话打动。


    可宁岁扫了眼时间，语气淡淡的，不为所动：“是你让刘秋丽去我学校闹的？”


    刘秋丽一向好面子，向来高高在上，今天却像泼妇一样在办公室骂街，除了宁天孝唆使，宁岁想不到其他人。


    宁天孝咧嘴一笑，整个身子靠在枕头上，颇为得意：“老子只是想告诉你，你爹还是你爹，这一辈子都别想甩开老子，老子今天叫你来只是想通知你，我要把家里房子卖了，你以后也不用去读书了，直接签了合同，给那什么娱乐打工去。”


    宁岁攥紧手心，一股寒意从心底漫开。即便重活一世，这些话依然让她作呕，忍不住发抖。


    她退后两步，靠在窗边。阳光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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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身上，带来些许暖意。


    她动了动手指，意味不明：“我到底是你的女儿吗？”


    宁天孝眼神一僵，瞳孔骤然放大，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就在他心惊胆战之时，宁岁继续追问：“你对亲生女儿都这样，你还是人吗？”


    宁天孝松了口气，虚张声势：“老子不是人是什么？我今天叫你来就是通知你，赶紧回学校收拾东西，不然老子明天还去你学校闹，到时候我倒要看看谁更丢人！”


    宁岁对他的最后一丝期望也彻底熄灭。


    她离开窗边，一步步走向阴影中的宁天孝。


    宁天孝以为她要动手，正要喊人，却见她只是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动作慢条斯理。


    “妈妈留给我的房子，你以为你动的了？”


    “你怎么知道的！”宁天孝猛地瞪大眼睛。


    “合同藏得还算隐蔽，费了我不少功夫。”宁岁俯身靠近，声音压得更低，“你说，要是没了房子，那些讨债的会怎么对你？刘秋丽还会陪着你吗？”


    宁岁松开宁天孝，直起身子，语气悠然：“离周末还有几天。你想去学校闹，我奉陪。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爸爸，千万别选错路、做错事……代价很大的。”


    宁天孝不寒而栗，全身的鸡皮疙瘩冒出来。


    他明白，宁岁恨透了他，甚至巴不得他去死。


    宁岁哼着歌，脚步轻快离开病房。


    父女俩说话声音很小，其他人几乎听不清。


    门才关上，病房里的人忍不住向宁天孝打听。


    “你闺女长得真俊，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她在一中读书吧？以后前途无量啊，你可有福气了。”


    “前途无量”四个字戳中宁天孝的隐秘，他猛的坐起来怒吼：“什么前途无量，那个赔钱货只能一辈子呆在这里，像我一样做个烂人！”


    其他人不知道宁天孝发什么疯，明明好心夸他女儿，结果发这么大火。


    病房里陷入寂静，宁天孝手心冒汗，止不住地着急——


    宁岁知道了房子是她的一定不会签字卖房，那他怎么还高利贷！那些放贷的可都是狠角色，会要了他的命！


    最怕警察的它竟然第一次生起报警的念头，如果能把那伙人全部关进去，他是不是就解脱了？可想到是自己赌输欠债，他又打起退堂鼓。


    这个时候，手机震动，一条匿名短信映入眼帘——【我手上有你想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宁天孝不解，但隐有怀疑。


    他问：【你是谁？什么东西？多少钱？】


    那人什么都没说，只发来一个链接。


    宁天孝点进去，跳转到浏览器里，是一段音频。出于谨慎，他关闭扬声器，耳朵贴近手机……


    听完音频，宁天孝又喜又惊。果然有人给他下套！这可是直接的证据！能证明他是被下套的！还可以把那伙人送进监狱！


    可他一个赌鬼，为什么有人专门针对他？


    想到那晚莫名出现的纸条，暗处的人神出鬼没，毫无头绪。


    “我儿也是一中毕业的，现在在京市上班呐！”隔壁床的声音飘来。


    京市……宁天孝不自觉吞咽口水，难道是那群人找过来了？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揪出那人，敢给他下套，等着吧！


    宁天孝赶紧给刘秋丽发了个消息：【马上来给老子提前办出院，老子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