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六艺局(10)
作品:《摆烂!在狗血文躺赢成女帝》 朝瑰翁主与中郎令相互勾结,一手创办销金窟,举行饕餮宴的风波,在帝都持续发酵了数日。
处于风暴边缘却又微妙地成为事件核心之一的彻侯廖若,在深思熟虑后,主动向女帝请示,决定暂时离开帝都这个是非之地,返回她经营多年的山阴郡继续执掌军务,避嫌的同时也稳住自己的根基。
女帝准其所奏。
临行之际,璇玑与公子景一起,于城郊十里长亭为廖若送行。
随风拂动的依依杨柳里,廖若一身轻甲常服,依旧是那副豪迈不羁的模样,似乎并未受到近日风波的影响。她看到璇玑,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大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行了,别摆出这副送葬的表情。师父我是回山阴吃香喝辣带兵去,又不是上刑场。倒是你,留在帝都这龙潭虎穴,给我警醒着点!”
她收敛了些许笑意,语气变得严肃:
“每天记得雷打不动,好好习武,强健体魄!更要好好吃饭,身子骨是本钱!最重要的一点——别再脑子一热就把自己折腾进销金窟那种鬼地方!听到没?下次可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又看向公子景:“你性子稳重,如今又即将与殿下大婚,往后殿下的饮食起居,一应都要由你来照看了,定要仔细一些,千万马虎不得。”
公子景点点头:“彻侯大人放心,景定当竭尽所能,保护殿下。”
璇玑看着她关切又硬邦邦的嘱咐,心里暖融融的,拖长了声调,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知道啦——师父!你都念叨八百遍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哼,嫌我啰嗦?等你吃了亏就晚了!”廖若哼了一声,又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的高马尾都弄乱了些许,“走了!不必远送!”
嘱咐完毕,廖若利落地翻身跃上她那匹神骏的狮子青,动作干净利落。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璇玑,以及她身后巍峨的帝都城墙,猛地一扬手中马鞭,在空中甩出一个清脆的响亮的鞭花。
“驾!”
骏马嘶鸣一声,四蹄腾空,带着一股决绝的尘土,向着远方疾驰而去。几名亲卫紧随其后,一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送别廖若,璇玑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她知道,姬云霓之所以能保留性命,皆因她同女帝一样姓姬。
因为前兆朝的覆灭,和女帝血脉相连的姬氏宗族十不存一,因而女帝对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姬姓族人,便宽容了许多。
晏王安既然交出亲生女儿顶罪,母皇便象征性惩处晏□□带敲打整个晏国,收走一部分封地。至于晏王安本人,却要留其性命以维护诸侯国安稳——璇玑不信母皇看不出来晏王安才是罪魁祸首。
但……璇玑心里依然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憋屈感。
或许是她依旧认为,晏王安,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吧。
“奇怪……山阴郡好像不是这个方向啊。”就在璇玑因为廖若的离开有些郁闷的时候,公子景蓦地开口。
“哎?”璇玑微微一愣。
抬眸看去,果不其然,这条官道……似乎并不经过山阴郡。
恰恰相反,它最先途径的国家是雍国,其次便是与雍国毗邻的晏国。
难道师父要去雍国办事?还是说……师父要去晏国?
璇玑还在琢磨着师父的去向,忽然,林念匆匆寻来,眉宇间带着一丝凝重,低声向她禀告:
“殿下,掖庭令传来消息……姬云霓病了,病势来得极猛,看着很是凶险……要……召御医去给她瞧瞧么?”
“什么病?”璇玑微微一怔。
林念叹息:“听说是风寒。前几天下暴雨,姬云霓房间的屋顶年久失修,破漏严重,她淋了半夜的冷雨,第二日便发起高烧,一病不起。”
璇玑眉头一跳。
大夏天得风寒,掖庭令的宫人这是有多不上心。
“晏王呢?亲女儿在掖庭令里重病,他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林念摇了摇头:“晏王殿下……确实没有任何表示。听人说,朝瑰翁主如今已经病得起不了身了。”
虽然自己与姬云霓向来不对付,但再怎么说,相识一场,自己刚好也有些事要问问她,姬云霓这条命,还有点用处。璇玑最终开口:
“找个御医,和我一起过去瞧瞧吧。”
———————————
关押姬云霓的房间位于掖庭令最深处,偏僻而阴冷。
少女形容憔悴地躺在硬邦邦的床榻上,昔日乌黑亮泽的鬓发散乱如深秋的荒草,黏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她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时不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剧烈咳嗽,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一般。
一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以及那即使病中也能辨认出的、独属于璇玑的轻盈步伐,姬云霓便挣扎着,勉强地想要撑起身子。
然而高烧和虚弱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尝试了几次,都只能无力地半躺着。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的绝望和自嘲。
“怎么?尊贵的皇太女殿下,是特意来看我这般落魄狼狈的笑话吗?”
璇玑摇了摇头。
“我不是来看笑话的。”她的声音很平稳,“我来,是想问你,销金窟真正的幕后主使,是不是你?”
闻言,姬云霓弯了弯毫无血色的唇,扯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
“呵呵……我就知道……你终究会来问我。你想想就知道了,我一年到头才来帝都几次,怎么可能掌控销金窟那样一个地方?自始至终,我都只是按照父王吩咐,阻止你同公子景成婚而已!我无论如何都不甘心……就这样稀里糊涂,背负着莫须有的杀人之罪!”
姬云霓的话在璇玑意料之中。
果然……晏王安在最后一刻,选择让亲生女儿当自己的替死鬼。
“你父王……确实是够狠心。”璇玑蓦地一声叹息,“你不该来帝都,更不该事事都遵从他的吩咐。”
好好呆在晏国境内当个翁主不开心吗?母亲和外公都在国都朝熙城,最起码都能罩着她,为何非得来帝都趟这趟浑水呢?
璇玑想不明白。
她要是姬云霓,直接在朝熙城摆烂躺平,反正母亲是王妃,老爹是晏王,哪怕世子不是自己亲哥哥,可外公是晏王相国,世子也得给她几分面子。再加上老爹在帝都,那是真的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
她甚至怀疑,晏王安在销金窟被踏平后,就是故意让姬云霓来帝都,给自己当那个替死鬼,免得将来别人追查到他身上。
然而听了璇玑的话,姬云霓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呼吸更加急促,咳了好几下才勉强平复。她盯着璇玑,眼中燃烧着不甘的火焰: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吗?齐璇玑!生来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用做,就自然有人巴巴地赶上来,替你扫清一切障碍,收拾好所有烂摊子!哪怕你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尖利起来:“我如果是你!我如果拥有你这样的身份和地位!我决不会像你这般庸碌无为!我必定会励精图治,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功绩,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而不是和你一样,终日龟缩在东宫那一方天地里,无所事事,浪费着与生俱来的权力!”
说到最后,姬云霓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着,苍白的脸上因激动而泛起病态的红晕,眼中已有点点泪光闪烁。
那是极度委屈、愤懑和不平凝结的水汽。
是的,她嫉妒齐璇玑。
从见到她第一面开始,这种嫉妒就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
明明都是皇亲贵胄,自己身上甚至还流淌着和女帝一样高贵的姬姓血液,偏偏只因为齐璇玑是从女帝肚子里爬出来的,就生生比她高人一等!就可以理所应当地拥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万千宠爱,储君之位,甚至未来的万里江山……这一切对她而言仿佛都是唾手可得,不费吹灰之力!
可宸国没有统一七国之前,她和自己一样,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诸侯公主啊!为什么命运差别就这么大?
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姬云霓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泪水却汹涌而出。
看着她这般模样,璇玑只能在心里暗自叹息。
傻姑娘,你如果是我,像你这般上蹿下跳、野心勃勃地蹦跶,估计早就被我母皇寻个由头,削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到现在你都还没看明白吗?我母皇最忌惮的是什么?在她眼皮子底下又争又抢,锋芒毕露,是嫌弃自己命太长了吗?
皇权之下,本就无公不公平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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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只是充满制衡、利用和冷酷的取舍。
就在姬云霓沉浸于无边愤恨与自怜中时,破旧的门扉被轻轻叩响。
林念带着一位提着药箱、神色谨慎的御医缓步进来。
看到璇玑后,林念恭敬地行了礼,禀告道:
“启禀殿下,您之前嘱咐需要的药物,我都已让太医院备好,李太医也带来了。是否现在就让他给姬氏女诊脉?”
姬云霓愣住,难以置信地看向璇玑。
她一连病了三四日,高烧反复,痛苦不堪。哪怕是她的亲生父王,都没有只言片语的关心,更没有派人来探视过一眼,仿佛她这个女儿早已不存在。
她没想到……在这冰冷绝望的境地,唯一伸出援手的,居然是昔日被她视为最大宿敌、处处与之作对的皇太女齐璇玑!
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但因为这讽刺,姬云霓冰冷的心湖里,却又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波澜。
璇玑没有理会姬云霓错愕的目光,只是淡淡地对那御医道:
“仔细给她诊治,用最好的药。她的病若不能尽快康复,你这太医令的位子,也就坐到头了。”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李太医吓得冷汗涔涔,忙不迭地躬身称是:
“微臣遵命!定当竭尽全力!”
吩咐完毕,璇玑便起身,准备离开这压抑的囚室。
然而,她刚转过身,还没走到门口,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姬云霓极其微弱、带着犹豫和一丝难为情的声音,叫住了她:
“等……等一下……”
姬云霓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不敢与璇玑正面对视,只是盯着身上那床破旧的薄被,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殿下……殿下能否……帮我一个忙?”她似乎用尽了勇气,才继续道,“我……我想回家……回晏王府养病……我想……见见父王……”
她想亲口问问他,为什么明知道她病得这么重,也不来看她一眼?为什么要那样毅然决然地将她当成弃子,毫不留情地抛弃?
明明当初是他要自己来帝都,是他向自己许诺,只要她替他办事,他就愿意将世子之位给自己啊!如果不是外公去世,为了母妃的将来,她又何必巴巴地从朝熙城跑过来!
她想要一个答案。
璇玑凝视着她半晌,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好。我会去和母皇禀明情况。反正都是幽禁,你如今病着,回晏王府幽禁养病也是一样。”这并非难事,也显得她仁厚。
姬云霓眸子里因她的话而瞬时闪过一瞬极其微弱的华彩,她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爬起身,不顾身体的虚弱和摇晃,向着璇玑的方向,极其郑重地、深深地弯腰行了一个礼,声音轻颤却清晰地说了一声:
“……谢谢。”
半晌,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璇玑,补充了一句,声音压得更低,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璇玑耳边:
“殿下……你要小心我父王……紫宸宫里,有……有他的人。”
说完这句话,姬云霓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不再看璇玑,也不再说话。
一缕残阳恰好透过窗格洒落进来,照在她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肌肤上,愈发显得她脆弱不堪,与昔日那个夭桃秾李的绝色姝丽判若两人。
璇玑微微一怔,却并未多言,直径跨过门槛。
然而才一出门,她立即低声嘱咐随行的心腹卫士,声音冷静缜密:
“待旨意下达,你们亲自将姬云霓送回晏王府幽禁。之后,挑选几个机灵可靠的人,以看守之名,盯紧晏王府的一切动静,尤其是晏王安的举动。如有任何异常,立即秘密向我禀报。”
所谓该怀柔的时候怀柔,该下手的时候……杀伐决断。
这些都是母皇手把手教给她的手段,璇玑得女帝言传身教多年,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之前她不用,不代表她不会用。
离开掖庭的时候,璇玑又忍不住回头向后看了一眼,掖庭里所有的房间都狭小破旧,就连头顶的天空都被屋檐切割得四四方方,无声无息地拘禁住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遭了母皇厌弃,但愿不会落得如此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