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作品:《神明求我亵渎

    宾客来齐,在国宴开始之前还需祭拜天地,号角呜呜吹响,管弦洋洋而奏,在恢弘的乐声中,皇帝将龙袍一掀,率领群臣百官,庄重地跪拜下去,紫云仙尊与一众仙徒也跟着叩拜。


    海谣瞪大了眼睛,成千上万的人一同对着青铜大鼎跪拜的场景太过熟悉,不知打哪来的记忆在脑中挣扎,似隔着层薄膜,一时半会竟想不起来。


    庄严肃穆的气氛下,她胡乱矮下身子,一边偷偷抬头往高台上看。


    仙尊手执三炷长香,神色比帝王更加虔诚,他闭着眼,完全沉浸其中,他身后的弟子也如他们掌门进退一致。


    繁复的仪式结束。


    帝王起身时洋洋自得:“天神眷顾大梁!他把仙尊派来助我君臣,我大梁必当享国万年!”


    群臣山呼万岁。


    海谣心头忽跳,上一次,看到这么声势浩大的祭典还是在幻海,而祭典一结束,都没熬过一天,幻海遭屠,哀鸿遍野。


    旧事重演,虚影交错。


    海谣没功夫为幻海感到悲凉,眼睛直勾勾顶着紫云庄重又不失飘逸的浅紫道袍,心说紫云当真有几分本事,在所有人都沉醉在得神庇佑的幻想中时,唯有他预料到了人间的悲剧。


    “你干什么!还不快跪下!”


    海谣一惊,慌忙收回视线。


    一众贵眷诧异回头,她们显然没想到大典进行至半,还有这种眼珠子乱转的奇葩,当真不怕惹恼圣人被拖出去砍成两段。


    和宁公主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也顾不得体统,对着海谣冷笑:“你不愿跪着就不跪,等本宫禀明父皇......”


    海谣看着眉飞色舞的公主,眼中流露出奇怪的神色,“你父皇不会听你的,他大约都不会见你。”


    公主一愣:“你胡说什么!”


    皇家讲究开枝散叶,子女众多,光是公主都有十几位,不得不承认,她平日的确很少见到皇帝,但父母爱子乃是天性,只要她求见,圣人又岂会不允!


    可圣人无召,她也从来没想过主动求见......两者能一样吗?


    海谣无所谓道:“实话实说,难道不是吗?你可得小心了,万一哪一日城破,他逃难都不会想起你。”


    和宁公主深吸了口气,呼吸还是无法调顺,良久,她挺了挺胸,把头仰得尽可能高,“本宫受天下供养,若能以吾身换得海晏河清,本宫愿代百姓受过。你个老妖精懂什么!别拿出你那小人心思揣度本宫。”


    这话说得大义凌然,颇有公主气度。


    “本宫也不似你,委身于人也做得这般熟练。”


    和宁公主鄙夷道,另几个郡主县主都附和。


    海谣眸中忽有一阵迷雾蔓延,她竭力使自己面对那双冰冷讽刺的眼睛,双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还嘴,和宁公主已经理好了披帛,她优雅地把手搭上侍女小臂。


    “我们走,今夜仙师到访,一同为我大梁祝祷祈福,大梁必然国运昌隆,长盛不衰,随本宫去与父皇道贺。”


    她带着几名看热闹的郡主登上宫殿侧阶。


    百层高台投下的暗影里,顿时只剩下海谣。


    好心提醒你还不领情!


    海谣气得踹了脚阶梯旁的白玉栏杆。


    一股剧痛窜遍全身。


    痛归痛,海谣心里却又惊又喜,修为大有长进,没有知觉的腿竟是在这样情况下发生了变化,虽还是假的,但如此进展,何愁没有成真一日。


    她迫不及待想试,眼睛一抬,就看到了和宁公主一步一摇的身影,千金之躯,走得格外矜贵谨慎,视线向下,她踩过的石阶,还铺着层清洗时残留下来的些微水迹。


    机不可失,何况早破了戒,再出手就没了什么顾忌。


    海谣手指一伸,划空无声,风起水动,薄得快要消失的水层涌动着聚集,凝少成多,须臾,一根根冰针拔地而起。


    “诶哟。”


    “公主小心!”


    侍女扶住和宁公主,公主心有余悸地低头查看脚下,满脸晦气。侍女蹲下来用帕子替和宁公主擦鞋,吃惊道:“今日是哪一班人清洗大殿?地上这么多水也不懂得擦擦,差点伤着公主!”


    一干人忙得一塌糊涂,惊惶不已,而海谣脸色也不见好,完全没有始作俑者的得意,她皱起眉,乍一看仿佛在关心差点摔下高台的人。


    这般神情倒不是她懂得见好就收。


    海谣迟疑地看了看指尖。


    怎么回事。


    冰棱还没发挥它应有的用处就化了,融成一滩无害的水。


    见她在看手指,和宁公主铁青着脸,大怒道:“是你在捣鬼?”


    侍女忽地想起什么:“公主,还记不记得在碧云亭那,就是她绊倒环儿。”


    和宁公主闻言,杀气腾腾,“来人,把她拿下!”


    突然,几个劲装女子扬鞭而来。


    是人族女修。


    真敢过来?海谣心头忽震动,对付几个女子倒没什么棘手,即使对方有点修为,也不过花拳绣腿。可百步之外就是大殿,怕只怕引来更多修士,她背过手,不动声色地布置结界,隔绝声响没什么难度。


    风诡异地吹着,草木猛烈地摇摆,像在荒野一样,可四面全是亭台楼阁,哪来的风!


    几个少女惊惧地抓住彼此。


    霎时,雾气升腾,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


    眼见这般异变,即使是不谙术法的人间女子也能发现不对。和宁公主暗暗缩到了侍女身后,海谣冷笑,她还没出手,这几人就被吓得连连后退,简直胜之不武。但忽然,结界融化,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犹如下了一阵小雨。


    与冰针化水如出一辙。


    悄无声息,偏就发生了。


    海谣骇然。


    风止树静,和宁公主惊讶地瞪大了眼,她顾不得躲避水珠,一把推开来过来替她遮雨的侍女,一动不动,目光痴痴地,越过了女妖高耸的发髻。


    她看到了一个颀长的人影,他从暗影里走出来。灯火太稀疏了,没能照亮他的脸,可也就是这样朦胧的光影,添了几分不真实的梦幻。


    少女几乎喜极而泣,“仙长,你是来救我的吗?快抓住这只妖,她要杀人!”


    海谣气急败坏,狠狠瞪了一眼陆言,怎么,他不在大殿里,专程过来一趟是要对付她?


    和宁公主焦急道:“仙长快抓住她啊!”


    陆言笑了笑,没有动作。


    “她不喜欢陌生人。”


    此话一出,犹如冰封千里,海谣不解地看向陆言,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她不怎么畅快,心头堵得慌。和宁公主也愣了,不知他用意为何。


    陆言道:“她不喜生人,你们以后见到她就离她远些,不要让她看到你们。”


    “如此,便能无事。”


    和宁公主万万想不到陆言非但不处置这只妖女,还隐有庇护的意味。她可是妖啊......和宁公主眼中含了泪意,却见那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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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仙垂下了眼,好似对外界一切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和宁公主和微颤着,有愤怒,有困惑,更多的则是难堪,跟自取其辱一样,她从来没被人这么训斥过,其实根本算不得训斥,可那平和好听的声音落在耳中,不知怎的,偏就令人难受得不行。


    她任由侍女搀扶着走远。


    ......


    “小谣儿,你心绪不稳,若再这样,终有一日魂魄会受到损伤。”


    额上一凉,海谣从沉思中回神,才发现两只修长的手指正按着她眉心,陆言黑瞳含忧,面色凝重。那理性的神态比任何争吵都要让人战栗,仿佛在说,她下一刻就要魂飞魄散。


    海谣后退两步,挡掉那只手,“干什么!”


    她把脸扭到一边。


    她心绪不宁还不是他过来添乱,要不是他出手阻拦,她早把那群人狠狠收拾一顿,而现在她气都快气死了,她是妖,难道还指望她被人骂了再宽宏大度地原谅别人?


    不当场入魔都算她心绪极为平静。


    “谁让你来捣乱!”


    说罢,海谣大着步子朝另一处走去,脚还没落地,身子被人轻飘飘带了起来。


    除了陆言哪有别人,海谣只惊惶了一瞬,抬起腿就要朝后踹人,陆言也不管她,他认真地盯着地面,语气明显有些责备。


    “唉,这皇宫真不像话,怎么能随便把针洒在地上,要是有人踩到了可怎么好。”


    地上明晃晃竖着十几枚冰针,这般色泽,这般伫立,哪里是凡人能够办到,海谣脸蹭地发热,将手藏到袖里,悄悄融了寒冰。


    “就是,皇宫里的人太可恶了,我把针都弄走了,不会有人踩到了!”


    陆言看她半晌,微笑:“小谣儿太善良了。”


    海谣暗自笑了笑,但很快咬住唇,“陆言,幻海被魔族攻破那天,我是不是应该死掉啊,就是为了守护幻海死去。”


    和宁公主轻蔑的目光还是给她留了点印象,明知自己不想死,却忍不住去设想,她好几个姐姐都战死了,而她没有,什么守护苍生、责任大义,她提都懒得提,如此一来,幻海那些妖不喜欢她似乎都情有可原。


    陆言古怪地看她:“你怎么突然有这么悲伤的想法,当然不该啊。”


    海谣精神一振,其实她心里早有了答案,只是想听到别人附和她。她才不会为了谁去死,海君妖后跑得比谁都快,至于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和宁公主,倘若人间真有城破一日,怕也撑不到三个数。


    她故作不解地看着陆言:“为什么啊?”


    陆言道:“小谣儿连地上的针都看不到,用什么来守护幻海?”


    看不起谁呢!海谣没猜到他会这么说,又见他暗戳戳揭她老底,登时脸上无光,想也不想就朝那黑靴踩上去,陆言没躲,硬接下这一脚。


    海谣瞬间心虚,脸还装模作样地强撑。


    “你又很厉害吗,躲都躲不开!”


    陆言不语,面色没有哪怕少许的变化。


    海谣愈发心慌,看了眼灯火辉煌的大殿,抽身假作生气地跑开,她随便转入一片茂密的绿丛,地上的小草擦过脚踝,有些痒,偶尔有几只不长眼的飞虫撞到脸上,用手一甩,不意惊起更多虫子。


    她也顾不得跟虫子较劲,从花树后挪出眼,暗中留意陆言,只见他纹丝不动在那站了一会,便头也不回地返回大殿。


    海谣怔怔地望着那个身影,嘴一撇,生硬地挪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