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作品:《神明求我亵渎

    马车一路慢行,完全停下来时,已经到了一个开阔富丽的大园子。榕树下,几个女子在秋千架边玩耍,其实,是好几个伺候一人玩。


    坐在秋千上的少女用力荡了一阵,忽然双足擦地,引得周围女子们连连惊呼。


    公主小心!


    公主扬着小脸咯咯地笑了出来,又翘起镶嵌衔珠金凤的绣鞋,得意地向玩伴展示,一众贵女露出赞叹的神色。


    海谣默不作声地看着。那个众星捧月的公主似是在找什么,她左右张望,手一伸,就牵住一位身着蔷薇蓝缎襦裙的少女。


    两人一同坐在秋千上,其他人不自然地白了脸色。


    而那个得了公主特许的少女淡淡地微笑,含蓄宁静,犹如一株空谷幽兰,在炫花人眼的彩缎中有种不染烟尘的清丽。


    天底下仿佛就有那么一种人,他们恬然温和,随遇而安,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却一声不吭就得了所有。


    不是公主,胜似公主。


    难道真有人会被神明偏爱。


    海谣不自知地攥紧了袖子,奇特的抵触感来得莫名,正打算远离热闹找个清净地方自己待着。才转过半个身子,就听见树下女子尖尖的斥声。


    “好大的胆子,见到本公主还不过来行礼!”


    公主拉着少女走来,脸依旧高高扬着。贵女们都跟了上来,在公主身后围成一圈,她们各个紧绷着脸,唯有淡蓝襦裙少女冲海谣笑了笑。


    海谣有些意外。


    这些女子大约都知道她鲛妖的身份。身为人间贵女,对妖族感到排斥再正常不过,一来就顶着笑脸的才是罕见。


    海谣不由重新打量笑容和煦的蓝裙少女,见她仍是娴静优雅,一副与人为善的大家闺秀模样,那笑脸带着些微暖意,与陪公主玩耍时没太大差别,实在不像装出来的伪善。


    少女见她暗中探究的模样,莞尔,福了一礼。


    “这位就是海姑娘吧?前几日想要登门拜访,不巧姑娘身体都不舒服,哦,姑娘叫我令姝就好。”


    公主眉头猛蹙了起来,恼怒道:“姝姐姐,你对她这么客气做什么!这只妖不知给皇兄下了什么咒,皇兄现在都变了个人!”


    其余贵女也郁愤无比,互相递了个眼色,争相给公主帮腔。


    谢令姝凝了笑容,“公主,海姑娘并非如传言那般。”


    海谣冷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因为羞辱害怕,也没有任何感激。她反而颇为嫌弃地皱起了眉头,半是了然半是奇怪地看着谢令姝。


    引她来这里多半是她们设计好的,现在这群人叽叽喳喳把她骂了一通。不堪入耳的话她全听了个遍,谢令姝才一脸柔静地出来劝和。这般场景海谣在霜璃宫不知经历了多少,深知人心,闻言便知其用意。


    果然,刚歇了火气的公主顿时七窍生烟。


    “姝姐姐,你就是太和善!你让人欺负到头上了,以后你当了王妃也要容着贱婢作祟吗!”


    “喂,你不会以为赖上晋王殿下就能做王妃了吧。”


    “我告诉你,你不过是晋王府的一个玩物罢了!不要痴心妄想!”


    “等殿下腻了,定会把你送给马奴!”


    海谣愈发火大,最近早就忍了不少,此时什么克制脾气、不惹是非的决心一下全忘得精光,她瞪眼道:“呸,什么王妃,你当我和你一样稀罕啊!我看你想当玩物别人还不要呢!”


    “你......你......”少女脸色忽青忽白,有些心虚。


    “你什么你,”海谣眼珠子一转,“不会是真的吧?那你自己去告诉他啊,我可不会替你传话。王府西门有个狗洞,你钻进来也成。”


    那少女脸红成灯笼,海谣心头大块,比脸皮,人间少女哪里会是妖的对手。


    公主大怒:“你如此放肆,本宫要禀明父皇,将你重打一百大板再逐出宫去!来人,快去禀报父皇。”


    海谣抬起胳膊,抖落袖子,将手全部露了出来。她晃了晃手背,把食指上的海蓝宝石一清二楚地展示出来,反正她是妖,没什么好隐瞒的,意念一动,宝石蓝光闪烁,报信的宫女猛地摔了一跤。


    想打她一百大板,等能打她的人过来,这里怕是已经没有活人了,没准她还能在人修赶来之前逃出皇宫。


    几个少女戒备地后退,公主浑身一凉,身体发僵,连扶着她的丫鬟都感觉到了。见谁也不肯退让,谢令姝挤到了公主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公主,笑道,“公主,圣人请的仙师快到了,我们快过去吧,别让圣人和娘娘恼了。”


    她显然在递台阶,顺着下去很丢面子,但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众贵女拥着公主离开,走出好远才抛来一句仙师定容不下她!


    海谣闻言乐了,又摸了摸戒指,谢令姝慌忙按下她的手,温言劝道:“海姑娘,这儿是皇宫,可不能太随着性子来,若是伤了公主,别说是你,就连殿下也会被牵连。”


    语气很柔和,海谣却不太爱听。她岂非不明事理,哪里会为一时之快在皇宫给那群人削胳膊断腿,本就没打算动真格。


    这一次她脾气算够好的了,却还要被人指责,谢令姝算什么,凭什么管她!


    谢令姝一脸为她好的模样,海谣越发不明白这位谢家小姐的意思了,又尤其厌恶这种自以为是的长辈语气,胳膊一甩就甩开了那只柔嫩手。


    “用不着你装好心。”


    谢令姝默了许久,才缓缓道:“我知道姑娘并不喜欢我,也知道姑娘对我有许多误会。”


    海谣奇怪:“你怎知我对你有误会。”她目光扫视,“我对你,能有什么误会?”


    谢令姝微怔,有些哀伤:“殿下乃是天潢贵胄,我原不敢妄想高攀,但大选之后,圣人有心促成,金口玉言,不可随意更改......然殿下与姑娘彼此交心,有姑娘伺候殿下使殿下欢颜,我不敢再奢求什么,唯愿能与姑娘和睦相处,若姑娘肯,日后我们姐妹相称,不分你我,共同辅佐殿下成就大业。”


    海谣不置可否,左耳进右耳出,时而冷笑,时而想吐,直到乌云压顶,额角欲裂。


    原来这谢姑娘客客气气的是想当她姐妹,她姐妹多得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用得着她来充数?


    “今夜盛典,圣人必定大喜,何不趁这个机会求一份恩典,姑娘应知名不正则言不顺,或许能求个名分?”


    忍无可忍,海谣匪夷所思地看了一看小心翼翼一派谦卑恭顺的女子,连同对楚临的好感也灭了大半。


    她拍了拍被谢令姝碰过的衣袖。


    “我说过我不稀罕你们殿下,你想怎么样自己去告诉他,别来烦我!”


    谢令姝却以为海谣仍是厌恶她,毕竟世间没有哪个正得郎君宠爱的女子会乐意被别的人压过一头,哪怕只是虚名。


    他们正是情好,可恩宠易逝,嫁入皇族,若无家族倚仗,又怎能走得长远?


    谢令姝肃穆道:


    “海姑娘不必对我抱以戒心,我知姑娘没有亲人在京,若是将来有变数,我与谢氏都可以照拂姑娘。”


    海谣挑眉,目光不可思议。


    这个女子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让她照拂她,她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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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巴掌就能怕她拍碎。


    海谣本想发作,却见谢令姝交叠在小腹上的手紧了紧,青帕子被她扭成皱巴巴一的团。


    唯唯诺诺,神情悲凉。


    海谣真想不通这个京城第一贵女,为什么要低声下气替未婚夫婿哄别的女人,如果在幻海,早该打起来了。


    但就算谢令姝有本事接她两招她也不会打。


    一旦楚临发现她是个谎话连篇的赝品,她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她可没功夫陪她们玩大度容人的把戏......海谣有点烦躁地踹脚下泥块,落下来的气势很难再找回来,但跟谢令姝比起来还是嚣张了不少。


    以至于她说出“不必”二字时,谢令姝狠狠颤了一下。


    女妖大步远去。


    ......


    “小姐好心帮她,她怎么不知好歹。”


    “小姐不该私下和她见面,和这种妖女有什么道理可言?”


    “殿下不过图新鲜,还怕日后没法子收拾她?”


    海谣步子更快,出了洞门就看到宫城中心的三座大殿。大梁太祖起兵于黑水,故而国朝尚黑,遥遥而望,飞檐翘角,层层叠叠,皆是灰砖黛瓦,没有多余矫揉的修饰,更显雄伟壮观。


    宴会盛大得远远超出了海谣的想象。


    天空剑光交错,是仙门御剑而来,忽闻一阵雏凤清啼,五彩斑斓的大鸟拉着一辆金车,其后无数灵鸟从四面八方追随而来,地上凡人惊叹。


    不知这又是哪家新崛起的门派。


    大殿前人山人海,众王公臣子、仙家剑客都站在广场上,足足有近万人,皇帝则领着后妃在百层之高的丹墀上迎接宾客。楚临是亲王,如今他隐隐占据了太子身份,理所应当地在皇帝身边,他笑着与前来赴宴的宗室客套,目光不时扫下高台。


    海谣正专心盯着那个浑身金光乱闪的皇帝,冷不丁与楚临对视。她猝不及防回了个笑脸,硬着头皮凑回宗室女眷里。一群公主郡主王妃侧妃见了她纷纷后退,海谣一哂,干脆更加招摇地跟楚临招手,楚临意外地迟迟没有挪开视线。


    女眷们脸色更差,海谣万分得意,蓦地冒出个荒唐念头。


    她要让楚临喜欢上她,喜欢到离不开她,她要当王妃,以后还要当太子妃、当皇后,她要让她们气得牙齿都全部咬碎!


    海谣心里发笑,腿却有些支撑不住。


    地上乌泱泱一群人已经从黄昏等等到了日落。


    天完全黑了,没有一丝星光,闪烁呼啸的剑光也已消停,皇宫不知何时变得奇静无比,好似该来的人都来了,皇帝却岿然不动,十二冕旒几乎要在他面前静止。海谣隐约不耐烦,一众女眷却兴奋地张望,压低了的声音制不住激动。


    没来的是青霞山弟子。


    除魔还是青霞山最在行。


    本事高,架子也大,迟到也不惹人生气,谁让别人有本事?


    青霞如今的掌门紫云仙尊乃是严华仙尊首徒,名师高徒,紫云无疑是当世翘楚。


    没多时,一道耀紫剑光闪过,似要将夜幕撕开。青天远空,大片清辉朝这边涌来,铺满了整个天际,一紫衣仙人负手立于剑端。


    仙气弥散,至圣至洁。


    所有人都在抬头仰望。


    仙人落地一瞬,紫光堙灭,当最后一轮华光拂过他面庞,所有人都看清了他凹陷的面容,有些清瘦,与想象中顶天立地的伟岸不同,但无一人会把他联想成羸弱不堪的病秧子。


    尊敬是一回事,好看又是另一回事。


    紫云仙尊瞬间失去了大片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