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的小雪摇摇晃。


    虽然天气是极冷的，但是王宇静的内心却是极火热的。


    期末考的成绩下来了，她的成绩比乔桥给她定的目标还要前进了25名。相较于半期考，在年段里的排名总共提升了175名。


    本来王宇静也特别想知道，当张恩美看到她这个成绩的时候，内心会有什么想法，是不是有对她另眼相看。


    可是，当进步如此明显的成绩真的拿到手之后，王宇静突然发现，一切都不重要了，她不在乎张恩美了。


    因为不论张恩美如何看她，她都实实在在取得了进步。


    她是为自己而进步的，不管别人有没有对她另眼相看。


    她希望自己以后还能不断进步。


    整个寒假，乔桥都在疯狂地打游戏，连着二十几天，可把她给打爽了。


    把整个《去火星》系列的作品全部通关之后，乔桥瘫坐在椅子上，内心久久无法平静，心想：艺术啊，这样的游戏简直就是艺术！


    ......


    高灿南的寒假是在一部又一部甜宠剧中度过的。


    而段天城的寒假，则是在完成了一项重大决定中度过的。


    在一顿普通的晚饭中，段国研问段天城：“上次你说要出国留学的想法，确定了吗？”


    段天城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家里人好好谈这件事，他点头说：“嗯，确定了，第一志愿是法国的索邦大学。”


    上一次聊起这个话题时，还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如今连第一志愿都能准确说出，想来段天城已经考虑得非常清楚。


    段正突然流露出十分不舍的表情，看着段天城说：“真的要去啊？”


    段天城：“嗯。”


    段正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了段天城半晌，才说：“……可是哥哥会很舍不得你耶。”


    段天城：“国外的大学只读三年。”


    “是吗？”段正：“可是三年也很久啊。”


    作为母亲的黄莺莺当然更舍不得，但没有理由阻止孩子想要出去看看的心，她只能用沉默表达自己淡淡的忧伤。


    段国研轻轻拍了拍黄莺莺的手背，然后对段天城说：“既然已经决定了，很多工作就要提前开始准备了，是不是要考语言之类的？”


    “对。”段天城说：“我已经研究好了，一会儿吃完饭，我把收集到的材料给您看一眼。”


    .......


    高二下学期，各科的知识点突然变得十分紧凑，难度一下子拔高了许多。


    乔桥开始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偶尔开开小差，考试时还能随随便便拿个好分数。


    她必须在上课时非常集中注意力听讲，把每一个知识点吃得透透的，在考试时也非常仔细地对待每一道题，才有可能保住自己的成绩。


    整个下学期，乔桥考过年段三十几名，也考过年段五十几名，甚至还考过年段八十几名。


    成绩浮动之恐怖，令乔桥突然严肃了起来。


    她甚至想起了张恩美很早以前说过的一句话，「高中学习是很紧张的，成绩一旦掉下去，想要再提起来不是那么简单。」


    乔桥突然不敢再像高一时那样吊儿郎当了。


    像以前那般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生活似乎也在那一刻悄悄画下了句号。


    卷子就像窗外那绵绵小雪，一个不留意就垒了老高，只能握紧手中的笔当扫把，奋力将它们扫到两旁，才能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可还没喘几口气，转眼间，雪花又堆积了上来。


    乔桥发现，就连一向不需要补觉的段天城，偶尔也开始在课间闭目养神。


    以往，段天城经常能够捕捉到乔桥漫不经心手撑脑袋，装得也挺好，一只手放在桌面上，另一只握着笔，看身体坐得还挺端正，但脑袋瓜已经转向窗外，望着也不知道哪个方向出起了神的模样。


    高二下学期后，段天城常常睁开眼睛，会看到乔桥锁着眉头，烦躁地对着眼前的习题。


    这时，段天城不用看就知道，她一定是在做物理题。


    “你醒啦？”乔桥抓耳挠腮地把习题递给段天城，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问他：“能不能给我讲讲这道题……”


    这是一道力学结合电磁学的大题。


    当初学习这一块知识点时，恰逢乔桥沉迷游戏。


    基础知识没打好，导致她后来总是被这类题目困住，这也是导致乔桥后来成绩忽高忽低的罪魁祸首。


    物理一道选择题6分，错个两三题就已经和别人差了快20分，分分钟拉开十几名的差距，更别提后面的大题了。


    “这题你这样看……”于是段天城便一遍又一遍耐心地给乔桥分析题目。


    那天，段天城抓紧时间小憩了一会儿，睁开眼睛时，没看到乔桥对着题目心烦意乱的样子，反而对上了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眸。


    乔桥正趴在桌面上，眨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


    视线相对后，乔桥停顿了一瞬，但并没有移开，继续趴在桌面上看着段天城，说：“你最近好像很累的样子。”


    乔桥的眼睛里像含着一汪水，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奈何段天城遭不住，移开视线说：“是有一点累。”


    高二下学期，段天城依旧保持着年段第一的名次。


    想到这，乔桥不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年段第一都这么努力，我还有什么理由偷懒呢？”


    于是自顾自地给自己打了气，又自顾自地继续和讨厌的题目拼个你死我活。


    段天城：“……”


    黄莺莺也发现段天城最近特别疲劳。


    他不仅要应付正常的功课，还要额外准备语言考试，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背单词，学到十一二点才准备睡觉。


    看着儿子越发浓重的黑眼圈和消瘦的脸庞，黄莺莺睡前和段国研说：“老公，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段国研：“什么事？你说。”


    黄莺莺：“我看天城学习这么辛苦，每天睡不了几个小时。我想在学校附近租套房子，让他早上能多睡一会儿，你觉得怎么样？”


    一年前的危机之后，段国研重新谈了几家国外品牌，虽然生意有在慢慢好转，但之前的窟窿太大，资金还是算不上充裕。


    不过，不是买，而是租，段国研认真地想了想，觉得还是可以负担得起。


    他对黄莺莺说：“行，按你想的办吧。不过我最近没什么时间，看房子的事我可能没法陪你。”


    黄莺莺笑着说：“没关系，那我这周就去找找房子。”


    段国研：“行，你先找，回头我们再跟儿子说。”


    一周后，黄莺莺在餐桌上对段天城说：“天城，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决定在学校附近租一套房子，让你在路上少花点时间，每天能多睡一会儿。”


    对此，段天城是没有想到的，一方面，段正当初就没这待遇……另一方面，家里的情况比段正当初上高三的时候，虽然也不到拮据的地步，但多少还是差了一些。


    段天城看着一年时间，眼角皱纹添了几道的黄莺莺，以及鬓边白发比记忆中多了许多的段国研，内心滋味复杂。


    最后，段天城心中动容地说：“谢谢爸妈，给你们添麻烦了。”


    黄莺莺接着对段天城说：“这周我去看了几套房子，有三套还挺满意的，你也看看？”


    为了节省段天城的时间，黄莺莺把三套房源的信息都打印了出来，此刻一同摊开，放在桌面上给他看。


    段天城看到三套房源来自三个不同的小区，但都离学校特别近，步行十分钟以内。


    段天城依次看完，视线落在了最后一张纸上，很快做了决定：“不如就这一套吧。”


    黄莺莺心想是什么让他这么快做了决定，拿起他选中的房源信息看了一眼：“金域花园？”


    “嗯。”段天城：“这个小区就在学校正对面，过个马路就到了。”


    黄莺莺回想起来：“这个小区我确实挺喜欢的，绿化和安全方面都不错。”


    段天城默默点了点头。


    黄莺莺很少看到段天城对什么表达出特别的喜好，见他这次反应鲜明，便也不纠结了：“那行，我明天就跟房产中介联系一下，就决定租金域花园了。”


    ......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乔桥开始察觉到有人在跟踪她。


    她也觉得奇怪，短短一个马路的距离，怎么会有人跟踪她。


    但感觉不会有错，身后就是有个不远不近、不疾不徐的脚步在跟着她，从学校开始就一直在后面。


    起初乔桥并不特别在意，毕竟学校到马路的这段路是太多一中学生的放学必经之路。但后来，她发现这个脚步一路跟着她进了小区，而且几乎是每一天。


    乔桥不想把这件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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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


    这种心态就好像半夜三更躺在床上，突然听到客厅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可能是入室抢劫。乔桥遇到这种情况不会冲出去拼命，而是会选择闭上眼睛假装不知道，这样顶多丢点东西，至少不会因为看到对方长相而被灭口。


    ……


    直到有一天，乔桥走过马路后，听到有人在身后喊“段天城”。


    她转过头，看到段天城也来到了马路这一边。


    喊段天城名字的是他的同桌，那个只闻其座位，不闻其人，2班著名的上课一条虫，下课一条龙——江许。


    江许搭着段天城的肩膀问：“你今天怎么往这边走？”


    段天城看到前方乔桥已经停下脚步，正好奇地转头看着他们，便说：“之前住的地方离学校太远，为了节约时间，暂时住在金域花园。”


    乔桥听到金域花园四个字，惊奇地在心里「咦」了一声。


    “这样子啊。”江许知道段天城要继续往前走，便竖起大拇指往自己右边比了比，说：“我往那边走。拜拜，明天见。”


    段天城：“明天见。”


    江许走后，乔桥眼神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望着段天城一步步走近，在他站定的瞬间，唇角已经不受控制地扬起，声音里藏着掩不住的雀跃道："你刚才说...你现在也住在金域花园？"


    段天城看着乔桥明媚的笑容，停顿了一下说：“是。”


    乔桥语调上扬：“那我们岂不是成邻居了！”


    段天城发现自己的视线舍不得从乔桥极具感染力的笑容上移开，便不移开了，就这么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嗯。”


    她拉了拉双肩包，和段天城继续往前走，问：“你住在哪一栋？”


    段天城说：“三栋。”


    乔桥更开心了：“我住在二栋，很近耶！”


    紧接着，乔桥突然发现，前段时间一直觉得跟在她身后的脚步声，顿时消失了。


    乔桥这才有勇气转头看了看身后。几张熟悉的脸都是一中学生，但只是脸熟，平时并无交集。她又抬头看向身边的段天城，问他：“你搬来多久了？”


    段天城：“三天。”


    乔桥终于破案了，她说：“所以这三天我一直觉得有人在跟踪我，原来那个人是你呀！”


    段天城：“……”


    乔桥问：“为什么鬼鬼祟祟跟在我后面，不过来跟我一起走呢？”


    那就太明显了，不是吗？


    走上去以后怎么说？


    我在众多备选房源中二话不说选了金域花园，原因是，你住在这里？


    段天城脑补了太多乔桥可能会提的问题，觉得以她的聪明，只言片语就会察觉他的别有用心。所以看了三天她的背影，也没敢上前搭话。


    哪知道乔桥什么也没问，满心都是堪比“北京欢迎你”的热情。


    在她看来，为了节约上下学通勤时间而搬到学校对面的小区暂住，就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她一听就明白，根本没问题想问。


    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想太多。


    段.心里有鬼.天城：“……”


    一阵心理活动后，段天城见乔桥还在等他的回答，便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没看到你。”


    乔桥：“三天都没看到我？”


    段天城面不改色：“嗯，三天都没看到你。”


    乔桥想不到他有什么撒谎的理由，于是非常认真地在他面前停下脚步，直勾勾看着他的脸，接着抬起双手摘下了他的眼镜，问：“你这眼镜度数够不够啊？”


    说着，乔桥把从段天城鼻梁上摘下的眼镜戴在自己脸上，视线往远处一投，瞬间头晕目眩。


    乔桥摇了摇头，又把眼镜从自己的脸上摘下来，重新用双手帮段天城戴回去。


    整个过程，无一不叫段天城心乱。


    之后的路上，段天城都没太听清乔桥说了什么，满脑子都是她刚刚戴着自己眼镜的模样，漂亮又性感的可爱女人不过如此。


    直到乔桥放慢脚步，又问了他一遍：“啊？”


    段天城才跟着放慢脚步，问乔桥：“什么？”


    乔桥说：“我问，很奇怪啊，你都搬来三天了，为什么我从来没在上学路上遇到你？”


    段天城看着她认真的疑惑，嘴角微扬，说：“可能是因为我不踩点吧。”


    乔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