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离的最近的吴秘书大概听见了。


    吴秘书眼匝肌肉抽搐了下，态度恭敬地接过霍隽衍手里的文件包，半点没往楚词身上瞄。


    一行人开车到霍隽衍的私人公馆。


    “霍总，是否要马上约见奥昆拿督？”


    吴秘书也心知此刻去见奥昆跟上赶着送钱没区别，霍承勋已经搭上奥昆，没准此时让出低于了他们此次谈判的心理价位。


    只是不见奥昆，就连谈判的资格都没有。


    楚词与霍隽衍相视一眼。


    “不急。”


    其他几个高层见状，也都明白，这属于心里博弈。


    霍隽衍出现的消息奥昆一定收到了消息，他肯定也在等着霍隽衍主动找他，好从中获取更大利益。


    即使霍承勋给了他足够的利益，奥昆心里也会犯嘀咕，霍承勋是否能完全做的了主。


    要是生意彻底谈崩，奥昆损失更大，也不好交代。


    不过他们既然来了，就不能什么都不做，否则一旦霍承勋谈成，霍氏的股东自然会倾向他，到时候霍隽衍阻止就成了阻碍集团发展。


    目前的形式就是多方胶着、互相试探博弈。


    霍隽衍让人联络桑图。


    几个高层面面相觑，有人质疑，桑图承揽东南亚地区最低端的市场，他本人在这边被戏称为“泥腿子”，与霍氏定位不同。


    霍隽衍耐心解释，东南□□况与国内不同，国内市场趋近饱和，竞争压力巨大。


    东南亚还属于野蛮发展阶段，所谓低端高端只是针对国内市场需求的定义，而非适应于东南亚。


    他与几个高层开会讨论，了解这边行情的高层联系桑图。


    多线并行。


    楚词在飞机上其实赞同他的另辟蹊径。


    东南亚这边低端市场实际上比高端市场份额大的多，只是高端好做，能得到更多支持。


    不过她提出另辟蹊径的同时，折断霍承勋与国内供应链的联系，直接釜底抽薪。


    霍隽衍没有同意。


    国内霍家能提供高端产品的供应链大多都掌握在霍家人手里。


    楚词所谓的折断不是挨个打电话，让他们别支持霍承勋，而是直接收缴权利，方法很冒险，有可能会激起动乱。


    霍隽衍不同意也在情理之中。


    楚词心里一晒，她的办法可能会激起霍氏高层动荡，可目前整个集团高层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而导致这一切的人就是霍老。


    大家心里门清，只是不敢说罢了。


    楚词想提前戳破这个脓包，霍隽衍却对亲人抱有希望。


    不，准确来说，他不曾怀疑。


    这是种隐藏在潜意识里，正常情况下对人就带着三分戒备的疑心，霍隽衍他对亲人有着天然的信任。


    他自出生，霍家就按照继承人的标准培养他。


    父母信任疼爱，姐姐偏袒爱护，就连祖父，也很用心得培养教导他。


    身边所有的亲人从都以他为先。


    那种疼爱不是浮于表面，而是真真切切的关心爱护，就连秦爷，他的堂二叔，都能为他赴汤蹈火。


    其他人亦然。


    他需要学的金融、经济、国际关系等等，都有最专业的人倾囊相授。


    天之骄子，万众瞩目，从未真正感受过来自亲人的恶意。


    隐藏的恶意。


    他见过大家族里的斗争，好比霍承勋的那些私生子，好比叔伯姑舅之间的争权夺利，可这些手段从未有人用在他身上。


    那些细碎的，不着痕迹的忽视、奚落、白眼，他都没有感受过。


    况且这些掌握高端产品供应链的霍家人从未违背过霍隽衍的意思，无缘无故收缴权利，会寒了人心。


    楚词不好再说先下手为强的话。


    他们以前不违背霍隽衍是因为利益一致，这次却不同，若是霍承勋与奥昆拿督达成协议，他们没有理由反对霍承勋。


    霍隽衍还是选择了信任。


    与桑图联络的高层回电，桑图很愿意与霍家做成这笔生意，具体细节见面商讨。


    一连数日，霍隽衍等人与桑图等人商讨合作细则。


    楚词换上当地特色长裙，外出在公馆附近转了一圈。


    抬头望着两层楼高的棕榈叶，“咦？”透过棕榈叶缝隙，高高尖尖的椰子树头上扒着个人。


    她不禁后退几步，离开棕榈树叶，站在路中间，以手遮阳，那人一下子从椰子树上滑溜下来。


    是个看上去黑黑的，瘦瘦的，头发乱蓬蓬的，看身形大约十一二岁的少年。


    楚词想上前打个招呼，男孩拔腿就跑。


    她注意到他光着脚，好像破了皮。


    “你在看什么？”


    楚词回头，霍隽衍出现在身后，脸上带着倦色，眼底却有笑意。


    “都谈完了？”


    “合同传回国内，沿海这边的代工厂已经开工。”


    楚词真心高兴，“隽衍。”


    她忽然向他奔去，张开双臂一跃，他伸手托住她，转了一圈，到棕榈树下转圈。


    楚词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下，霍隽衍抱着她双腿，往上一托，一转，她坐在他肩上，“这边流行这么出行，我们出去玩。”


    楚词咯咯笑着，一只手臂勾着他脖颈。


    “奥昆是不是坐不住了？”


    “聪明。”霍隽衍转了圈，吓的楚词抓紧他头发，他龇了下牙，“痛呀。”


    “谁让你吓唬我，”楚词嗔怪，手指捏着他耳垂，“他联系你了？”


    霍隽衍拍拍椰子树，身后车辆停在绿化带边上。


    “放我下来。”她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这是霍隽衍的专属车辆，楚词明白他是要外出。


    “我去见奥昆。”


    霍隽衍慢慢弯腰，还没蹲下，楚词就跳了下来，他下意识伸手去扶，却发现完全多余。


    “他约你见面？”


    “他恭喜我和桑图达成合作。”


    楚词凝眉，“听上去言不由衷。”


    霍隽衍扶着她上车，“奥昆一直想在桑图那里分一杯羹，这次他与我签订合约，还真有可能分走奥昆的市场。”


    “那他该恨你才是。”


    “他要想我手里的利益，我也需要他在此地的影响力，恨没有意义，他知道怎么选。”


    楚词莞尔，国内掌握高端供应链的霍家人目前没有倒戈的，形势一片大好，她降下车窗，将手伸出窗外，感受着手掌鼓鼓的风。


    “嘶！”


    “怎么了？”


    楚词捂着心口，方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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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脏猛地疼了下，心跳加速，“有股腥味，闻着心慌。”


    前面经过弯道公路，侧临内海，停靠着一些渔船，渔民有的在撒网，有的在晾晒鱼虾。


    “要不我先，”


    霍隽衍后面的话完全淹没在突然横穿冲出的大卡车轰鸣声中。


    车上的时间似乎凝固在那一秒，司机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车辆就已经被大卡车推上公路沿。


    边沿是只有两三米的斜坡，上面有凸起的石头瓦砾。


    大卡车吨位太大，完全不受控，车子被掀翻，翻滚下坠的力道使得车内人腾空，却又受制安全带。


    她依稀记得霍隽衍大喊“解开安全带”。


    最后的字眼被海水吞没，猛烈的撞击让她有片刻失去意识，又极快地从剧痛窒息中醒来。


    所幸车窗是开的，她憋着气，感觉身后有人推，楚词钻出车窗，身体的本能让她回转，看到霍隽衍也从里面钻出来。


    两人看到车辆还在不停下坠，而司机似乎还在挣扎。


    楚词朝着霍隽衍举了举中指上的戒指，他立刻摘下，朝着车辆游去，按下按钮，车窗碎裂。


    戒指是有弹射暴击的威力，楚词买来防身用的。


    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三人拼命往上游，大卡车也落海，司机似乎在里面挣扎，不过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上他。


    卡车上的石头散在海里，好几块都砸中他们，幸好海水阻隔了一部分力道。


    不过抵抗的力道也随之减少。


    身上多处擦伤。


    似乎有渔民撒网救人，只是距离他们太远，海水里下饺子般跳下来很多人，依稀看到有霍隽衍的人，但更多是陌生人。


    应该是渔民。


    楚词奋力往上游时，忽然看到那些朝他们游来的人手里拿着刀。


    她赶紧示意，三人立刻朝相反的方向游去。


    那些人紧追不舍，且训练有素，很快追上楚词，霍隽衍从身后绕过去，给了一脚，那人躲的很轻松，匕首目标明确，就是对准霍隽衍。


    是谁？


    真的敢这么明目张胆？


    来不及思考，楚词摘下项链，趁其不备缠住那人手腕，一拽，匕首掉落。


    三人同时朝匕首伸手，不过匕首极快掉落。


    楚词不恋战，朝霍隽衍示意，她已经大脑缺氧，快要窒息。


    已经顾不得有人追杀，直接往上游。


    “噗……”终于浮出水面，大口喘息，连连咳嗽，渔船离他们不算远，旁边的斜坡岸边也挺近的。


    楚词浮在海面上，“隽衍？”


    她刚想一头扎进去，霍隽衍也跟着浮出水面，两人相视一眼，来不及多说，同时朝着岸边游去。


    立时有两艘渔船朝他们而来。


    楚词反应过来，刚才要对霍隽衍下手的人就埋伏在渔船上。


    霍隽衍的人也发现问题，纷纷跳上渔船，给一沓钱，那些渔船踊跃参与，海面上顷刻一片混乱。


    吴秘书带的船开的最快，到达他们这边，伸手抓着楚词，霍隽衍将她往上一推。


    楚词爬上船，立刻回身伸手，抓住霍隽衍的一只手，他另一只手就要抓到吴秘书时，水里仿佛钻出水怪，拖拽的力道险些将楚词一起拖下水。


    最后他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