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已入秋。


    穿着登对的俊男美女牵着手，边上台阶边看向从楼下延伸上来的藤蔓，叶子周边鹅黄，中心嫩绿，好看极了。


    走上台阶，广场街市繁华，楚词视线被一家鱼饼小摊吸引。


    霍隽衍直接付钱买了一份。


    楚词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鱼饼，吃了一口，两眼放光，“一份够吗？”边说边用竹签插了一块喂给他。


    他想也没想，直接张嘴，吃进嘴里，嘶了下，别过脸直接吞下，微张着嘴吸冷气。


    “哎呀忘了你吃不了这么辣的，”捉弄成功，楚词吃的更欢快，还转到他面前，踮起脚尖，轻啄了下他的唇，“这点辣够吗？”


    霍隽衍舔了下唇，酥酥麻麻的，他继续吸冷气缓解舌尖的不适。


    “要不要休息？”他朝着不远处的酒店挑眸。


    楚词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脸微红，“时间说好了，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迟到不好。”


    她提前给徐云华打了电话。


    倒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多年未见，希望彼此有心理准备，都能体面一点。


    所幸今早通话没起波澜。


    上次是坐高铁到县城，只是高铁站距离城区较远，有直达大巴车，还有公交车，这次他们直接坐飞机到山城。


    楚词在想要不要买点礼品，她自己多年未归，霍隽衍第一次登门，空着手不好。


    路过一家规模较大的礼品店，她停下看了他一眼，霍隽衍也朝里看了一眼，“我们回去的时候再给星星带点土特产吧。”


    楚词：“……”


    她忽然有点说不出口了，昨晚也只是动情时说了结婚，实际上他们根本不可能结婚，那他就不算准女婿上门。


    “你等我一下，我取点钱。”楚词进了广场一家银行。


    不买礼物总得包几个红包吧，虽然现在都是手机转账，可中国人的传统就是进别人家门手不能空着。


    她自己都没察觉到，潜意识里不是回家，而是上门做客。


    取了十万块钱，装进随身背的小包里，赛的鼓鼓囊囊的，早知道出门就该背个大点的背包。


    出了银行，直接拐进一家饰品店，没有卖红包的，又换了一家，也没有。


    犹豫着要不要去超市找找看，却被霍隽衍牵着，带她走进一家母婴店。


    来这里做什么？楚词只查过自己的亲属信息，不知道姐姐和弟弟有没有结婚。


    霍隽衍肯定能查到这些。


    难道他们都结婚有孩子了，来这里买玩具吗？。


    抬眼望去，有几款幼儿车不错，从0岁到四五岁的都有，她问，“你知道我侄儿和外甥多大了吗？”


    星星从小到大就爱车，选车幼儿车她可是熟手。


    售货员小妹已经上前，听到她这么说话，反应了会。


    霍隽衍回头，“我不知道。”说完就去看货架。


    楚词：？


    售货员小妹看看楚词，见她没有买东西的意图，忙跟上霍隽衍，忍不住抬头偷瞄了好几眼，这么高这么帅，身上似乎有种乌木沉香的味道，像是从钟鸣鼎食之家出来的少爷，见他拿起东西，脱口而出常规话术，“请问您是自己家用，还是，”


    空气安静几秒。


    售货员小妹惊恐抬头，怔怔望着他手里拿着的卫生巾，反应过来时连声抱歉。


    霍隽衍浑然未觉，又拿起一包，两边对比了半天，眉头微凝，像是在做某种重大决策，楚词捂着嘴走过来，“日用吧。”


    他以为她在几家店进进出出是在找卫生巾？


    霍隽衍看着两包包装不同的卫生巾，“日用”是什么？售货员小妹伸手指了其中一包，他淡声道谢结账。


    “请问有洗手间吗？”他问。


    售货员小妹摇头的同时指着货架最里面，“在那。”哎！店里的洗手间不对外开放的。


    楚词憋着笑拿起袋子，双手挽着霍隽衍手臂走出母婴店，才笑出声，“我没有来例假。”


    “那你在找什么？”


    “不找了，我看看哪里能打车，”不能让人家午饭等他们，霍隽衍朝着广场停车场示意，“车在那。”


    楚词一脸狐疑，“你租车了？”


    说话间已经到停车场，霍隽衍从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接过车钥匙，亲自打开副驾驶车门，“这是我的车。”


    好吧，世家少爷，走哪都有豪车，是她想象力贫瘠了。


    楚词169，身高也不算矮，没有踩踏板，要上牧马人竟要手脚并用。


    还费劲。


    正当她准备用爬的姿势上车时，腰上忽然多了两只手，轻轻一托，她就坐上座位，车门随即关闭。


    他从前面绕到驾驶座，上车关门启动车辆，手放在手刹上，“安全带，”说着自己凑过来，拉着安全带，贴近她耳垂，“你是不是没带长外套？”


    楚词今早选了条长款阔腿牛仔裤，复古德训鞋，上身咖色软皮短款外套，搭配半高领薄款内搭。


    “没有。”这种天气，要不是锁骨脖子上的吻痕太明显，她才不会穿半高领。


    他的一只手握住她的后腰，“那你今天可别抬手。”


    大掌摩挲着柔滑的皮肤，她猛的反应过来，刚才上车时，伸手去够扶手，露出腰线，而他昨晚说要在她腰上画一圈。


    画面不堪回首。


    楚词硬转过脸看窗外，只是身子躲无可躲，“要不我来开车，你休息。”


    他轻轻“唔”了声，嘴唇松开她耳垂，“你心疼我？我体力很好，不信你今晚检查，保证比昨晚，”


    “啊啊啊！”楚词忍无可忍，双只手又抓又挠，还用声音威慑，终于挣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这么无耻的话他竟也说的出口？


    楚词自诩厚脸皮，也有点吃不消。


    大步流星绕到驾驶座，旁边有人经过，多看了几眼他的车，霍隽衍下车，方才的色气全无，站在一旁像个绅士，伸手就要扶她。


    “我自己能上去，你让开点。”


    霍隽衍退开两步，含笑看她。


    楚词也后退一步助跑，一跃跳上车，关车门时还冲他小小挑衅了一眼。


    等到霍隽衍上车，楚词挑眉，“安全带。”


    说话的同时看到后视镜，猛地转过去，后座上放着烟、酒、糖、茶、红枣、桂圆、柿饼，全都是双数，好像是准女婿上门提亲六礼。


    另外一些补品首饰之类的礼盒。


    “你，”她一时语塞，梗了半天，“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东西，我以为你没准备。”


    霍隽衍一脸诧异，“我早上问你了，你嫌重，我就让这边的助理准备了。”


    楚词眨眼，忽然想起早上在衣帽间，他当时好像是在打电话，但她的注意力在即将拨通的徐云华电话上，顺手接过他递过来的包，随口说了句“拎着太重”之类的话。


    “我说的是包，”楚词取下小背包，“早上你给我的那只包不适合出远门。”


    霍隽衍抿了下唇，他也只是顺手将管家送来的新款包给她，接过这只已经撑变形的小包，拉链都拉不到底，“你还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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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起谁呢，”楚词嗔了他一眼，故意说道，“我做的软件能卖一个亿。”


    霍隽衍嗤笑，“那你给杜志国多少？”


    她抿紧嘴唇不啃声。


    她在周氏公司花费四年时间，即使掌握了一些高层的黑料，却也无法完全为自己所用，只得隐忍。


    直到收到杜志国儿子在外国赌场欠下巨额赌债，险些被打死的消息，楚词果断拿钱赎人。


    让她意外的是，杜志国先她一步找她，两人达成协议，他帮她这一次。


    “你的团队总共六人，你给他们每人多少钱？”


    楚词侧目，“我负担得起。”


    “他们已经被解雇，不过很快成立了软件开发公司，你拿自己的钱投资？”


    “你怎么知道？你调查我？”


    见她炸毛，霍隽衍摸摸她的头，“我是听说你团队里有个数学系大拿，我想，”


    “你想挖我墙角？”楚词都气笑了。


    霍隽衍不以为意，“谁不是呢。”


    她气的不再说话，系好安全带，一脚油门开出停车场，山城城区盘旋路岔路口多，楚词却像自带导航，很快上了通往县城公路。


    公路蜿蜒，有些狭窄的弯路植被茂盛，树枝都延伸到公路。


    前面向右急转，斜坡小路，石头垒砌的空地，有个穿蓝白校服的女生忽然从小路上冲下来，“啊！”猛地急刹车。


    楚词浑身发抖，拉起手刹跳下车，跑到车前，没有孩子。


    她急忙跪下看车底，也没有。


    什么都没有。


    拐过弯，依旧是延伸的公路，已经能看到小镇，石拱洞天，没有小路，没有石头垒砌的空地。


    “楚词，”霍隽衍一把拉起她，“这里和十年前不一样了。”


    十年前？


    脑海里忽然涌现一段模糊的画面，好像是站在石头垒砌的空地上的视角，一辆越野车呼啸而来，吓得一只斑点狗从山窝窝里滚下去，视角忽然俯冲，拦住越野车，车窗降下，伸出一只骨节匀称的手，伸向胸口。


    “这里以前是不是有条斜坡小路？”她指着右侧。


    霍隽衍眼里瞬间迸发出喜色，“你想起来了？”


    她摇头，“我上次来的时候，那边店里的老板说的，旅游开发，村子都迁移了，十年前你来过这里？你给我讲讲。”


    他脸上的笑意僵了下，拉着她上了副驾驶，自己坐上驾驶座，重新启动车辆。


    车辆穿过石拱，记忆里的画面逐渐清晰。


    准确来说是九年零十个月前，霍隽衍第一次来山城，因为和父亲对于开加工厂的理念不同，年轻气盛，直接开越野去跑山路。


    只是人生地不熟，走错了路，将车开进村镇。


    他只想赶紧离开，没有减速，却险些撞上一个从小路冲下来的女孩。


    那个女孩啊，盛气凌人！


    他降下车窗想请她让开，谁知女孩出口成脏，骂他是狗，他气急，伸手去拽她校服上佩戴的某某中学高三一班楚词的徽章，并威胁她要告老师。


    结果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


    霍隽衍活到二十岁，都没人吓唬过他，更别说挨打了，气疯了的他半个身子爬出车窗才将人抓住，手腕又被女孩狠狠咬了一口。


    女孩挣脱，扯着嗓子喊“人贩子来了人贩子来了”。


    村里老人男人女人听到动静，举着农具冲出来，霍隽衍再生气，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楚词听得目瞪口呆，“你胡说，我才不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