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九章

作品:《夺卿心

    徐渺没能等来闻梨的回答,耳边响起她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是睡着了,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她做梦时的呢喃细语。


    “我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


    “你不要走,留下陪我。”


    “以后我还要开酒坊,赚更多的钱养你。”


    徐渺听罢此言,步伐不自觉变得松快,唇畔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慢条斯理回应着她的呓语:“我不图财,却也没那么容易被满足。”


    *


    第二天,闻梨睡到正午才醒,宿醉后脑袋昏沉沉的,她坐在床上想了很久,没记起自己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依稀记得后来还遇见了徐渺,她应该没有耍酒疯,对他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吧?


    砰砰砰,房门被人敲响,打断了闻梨的思绪。


    开门一瞧,厉欢颜顶着一双乌青的眼眸站在门外,脸上还带着宿醉后的疲惫,神情抑郁,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闻梨让她进屋再说,刚一进门,厉欢颜便歪靠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道:“我好像闯祸了。”


    闻梨正要擦脸,听了厉欢颜的话,巾帕差点从手中滑走。


    厉欢颜颓丧道:“我昨晚去找江师兄,想好好道个歉,但是他连门都不让我进,众弟子都在外边看着,我哪里好意思说那些话,一着急就点了他的穴道,然后闯进他的房间,把门关紧。”


    “然后呢?”


    厉欢颜欲哭无泪:“我好像做了件丧心病狂的事,看着他的唇那么软,那么翘,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没忍住亲上去,我自己脑子也晕,完全不记得后面发生什么事,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江师兄床上,但是江师兄不见了,我都不敢去问我爹江师兄的下落。”


    闻梨被惊得说不出话,半晌才道:“是我的错,我昨晚真该劝住你。”


    厉欢颜从床上跳起来,呜呜道:“我没脸待在药师谷了,我要月华山庄了,你多保重。”


    此时外间又有人敲门,闻梨过去开门,这回来人是徐渺,她掩上房门道:“阿渺稍等,我这边有点事,晚一点过去找你。”


    徐渺摇摇头,神色有些复杂,示意闻梨往那边看,闻梨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她暗道不妙,忙站出来作揖道:“不知陶医圣来此有何要事?”


    陶医圣微微颔首:“姑娘不必多礼,我家欢颜可否在你房中?”


    闻梨点头,不自觉在心底为厉欢颜捏把汗。


    陶医圣隔着门朝里面的人朗声喊道:“欢颜,别再闹脾气了,你娘已经为你订了桩婚事,派了人来接你回去成亲。”


    一听此话,厉欢颜藏不住了,急忙开门出来,疑惑道:“她真给我订亲了?订了谁家?”


    陶医圣:“铜雀阁的二公子。”


    厉欢颜一脸不可置信:“那个坐轮椅的病秧子?就他那副身体能生孩子吗?”


    陶医圣脸色微僵,冷咳了一声:“不可胡言乱语,为父过几日便会去替二公子诊治,你也收拾收拾,准备回月华山庄成亲。”


    陶医圣说罢,也不管厉欢颜答不答应,扭头和颜悦色朝闻梨与徐渺说道:“我离开药师谷后,这边的守卫也会跟去,二位还是早日离谷比较好,后山有一条密道,能避开暗夜阁的探子。”


    闻梨与徐渺齐齐朝陶医圣道谢。


    陶医圣走后,厉欢颜僵坐在地,满脸一副生不如死的悲凉之态,无望道:“我娘生气了,要把我嫁给一个病秧子。”


    闻梨过去扶起她,“这婚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我娘向来说一不二,不,我绝不能回去。”厉欢颜忽而抱住闻梨,“我跟你们一起逃吧?”


    闻梨犹豫了,起初她还羡慕厉欢颜来着,没想到连月华山庄大小姐也摆脱不了长辈安排的婚事,于私心而言,她想帮厉欢颜,但是自己已经被暗夜阁盯上,再惹怒一个江湖门派,这路上怕是不好走。


    “你当真要跟我们走?”


    厉欢颜:“你们要上哪去?要是一路往北走,我就跟你们同行一段路,下月洛城有个武林大会,我早就想去见见世面,再说你家护卫武功没有恢复,有我在,还能保护你,反正即便不跟你们走,我也是要跑的。”


    闻梨想了想,只好答应,徐渺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三人各自回去收拾行李,一个时辰后,三人避开暗夜阁的眼线,天黑前顺利下了山。


    为了躲避暗夜阁与月华山庄的追踪,三人时常乔装打扮,有时候扮庄户人家,有时候扮江湖剑客,闻梨还特意买了把佩剑,跟厉欢颜学了几招,徐渺对此评论:虽然都是些花架子,唬唬人还是不错的。


    厉欢颜听了,心中很不服气,趁着徐渺的武功还没全部恢复,逼着他切磋武艺,每当这个时候,闻梨会拿出她宝贵的佩剑来切西瓜吃,一边慢悠悠坐在路边欣赏风景,等着二人分出胜负。


    这样悠闲轻松的日子,几乎让她忘掉皇宫,忘掉了玉京,以及玉京城里的那个人,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没做那样的噩梦了。


    日子一晃,过了半月,天气逐渐转凉,秋天的山林愈发荒芜萧条,这日三人赶了一天的路,始终没找到可以借宿的地方,便只能在野外将就一晚。


    夜里冷风刺骨,厉欢颜睡得熟,无意间抢走了被子,闻梨冻醒了好几次,后半夜浑身滚烫,竟发起了高烧,此时厉欢颜正梦见自己抱着暖炉,向娘亲大人讨饶。


    直到第二天清晨,闻梨已经烧得神志不清,开始胡言乱语,吵醒了外边的徐渺,徐渺隔着车窗把厉欢颜叫醒,厉欢颜这才惊觉闻梨额头烧得厉害。


    厉欢颜快速穿好外衣,便放徐渺进来查看情况,这还是厉欢颜头一次见徐渺发怒的模样,尽管他没有在言语上谴责她,但那副冷冰冰的神情,还是让厉欢颜感觉跟之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男人变起脸来果然很可怕。


    “你来赶车,我进去照顾她。”徐渺拎着湿帕子冷冷说道。


    身为月华山庄的大小姐哪里被人这般使唤过,虽然心里很不爽,但看在闻梨生病的份上,厉欢颜老实让出位置,坐到外边去赶车。


    好在行了半日路后,便遇到个小村镇,厉欢颜跟徐渺说了一声,拽着缰绳,打算把马车驶进村口,却在这时,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女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突然挡在马车前,幸而马车速度不快,才没有撞到人。


    “你没长眼呐!”厉欢颜伸长脖子骂了一句,却见对方撒泼似的往地上一躺,还捡路边的牛粪吃,厉欢颜一阵恶寒,浑身像起疹子那般痒。


    “怎么了?”徐渺探出头来,正好也瞧见这一幕,他蹙了下眉头,朝厉欢颜说道:“我带她去村里找大夫,你在这里看着马车。”


    徐渺说罢,不给厉欢颜拒绝的机会,便把闻梨抱出马车,快步往村里走去,只留下厉欢颜与面前的疯女人大眼瞪小眼。


    厉欢颜调转马头,百无聊赖守在马车边,时不时瞅一眼地上的疯女人,这时候,路边迎面走来好几个庄稼汉,一瞧见厉欢颜,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丝毫不掩饰内心邪恶的欲念,看得厉欢颜浑身不自在。


    有个面目极猥琐的男子,似乎智力上有些缺陷,到了车边被同伙挑唆,竟想伸手去摸厉欢颜的手。


    厉欢颜立刻沉下脸色,没等她拔出剑狠狠教训这登徒子,身后忽而站出个蓝袍道士,将那痴汉的手、以及邪恶的目光通通挡住。


    “诸位见谅,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还请莫要与她为难。”蓝袍道士笑着说。


    这几个庄稼汉似乎对那道士十分恭敬,不敢再打厉欢颜的主意,各自扛起锄头悻悻走了。


    厉欢颜心存警惕,并不感激陌生男子的解围之举,反而拔出剑架在那道士颈间,质问道:“谁是你的朋友?胡乱攀扯关系想做什么?”


    蓝袍道士背影僵住,缓缓回头,脸上笑意减半:“原来姑娘是练家子,是在下多管闲事了。”


    蓝袍道士身边跟着的小道童气呼呼骂道:“我师父好心好意救你,你这人怎的如此不识好歹!”


    小道童看起来才七八岁左右,丝毫不怯生,厉欢颜冷哼一声,吓唬道:“要不是你师父碍手碍脚,我已经把那登徒子手砍掉,眼珠挖掉。”


    那小道童果然变了脸色,转过脸去,不再跟厉欢颜说话,厉欢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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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起剑,一脸满不在乎。


    蓝袍道士摸了摸小道童的脑袋,再看向厉欢颜时,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客气:“姑娘还是早些离开这里,这个村庄里不干净,留在这里过夜会有危险。”


    厉欢颜顿时来了兴致:“会有什么危险?”


    蓝袍道士没说话,小道童想报刚才的仇,便也吓唬回去:“还能有什么危险,当然是闹鬼呗,还是最恐怖的那种长发女鬼。”


    厉欢颜冷嗤一声:“我可不信这世间有鬼,就算有,也是人在装神弄鬼,这根本吓不倒我。”


    “姑娘说得对,确实有人在装神弄鬼,所以更危险了不是吗?”蓝袍道士言尽于此,带着小道童走了。


    起初厉欢颜不觉得道士的话有什么,一回头发现疯女人不见了,眼看日头将落,徐渺和闻梨一直没从村子里出来,厉欢颜莫名感到一阵心慌,后脊隐隐冒汗。


    *


    徐渺自踏进这座村庄,便察觉到不对劲,秋日正是农忙时节,村街口却户户家门紧闭,鸦默雀静,偶尔遇到几个孩童在门前玩耍,一瞧见陌生人,神情惶恐又好奇,纷纷躲回家中。


    徐渺就近敲响一户房门,想问个路,半晌不见有人开门,一连敲了几户皆是如此,他隐约听到门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铁链在地面拖动,很快又消失了。


    “什么人在那里?”村里迎面走来两个络腮胡汉子,自称是村里的卫兵,强势拦住了徐渺的去路。


    徐渺解释说想找个郎中,话还没说完,不料那卫兵不耐烦挥手,让徐渺哪里来的回哪去,村子里没有郎中。


    另一个卫兵瞅了眼徐渺怀里抱着的人,只见那女子肤凝如雪,颇具姿色,便拽了拽同伴的胳膊,改主意道:“有有有,直走右拐,山溪旁有间草屋,那里住着位郎中。”


    待徐渺走远,窥见闻梨容貌的卫兵还没回过味来,砸吧着嘴道:“真真是个妙人,可惜轮不到我。”


    另一个卫兵:“当真?我倒是没看见,不过那男子腰间佩剑,怕是不太好下手。”


    “管这些作甚?下了药,再强的人不都得折在我们手里?我们先回去禀告族长。”


    徐渺来到卫兵所说的山溪旁,果然瞧见一间草屋,草屋用篱笆围起,屋前还晒着不少草药,的确住的是郎中。


    待徐渺走近草屋,郎中恰好从屋内出来,在瞧见有陌生人来访的刹那间,郎中脚步微顿,神色明显闪过一抹惊异,很快又恢复正常。


    “有什么事吗?”


    徐渺说明来意,郎中犹豫片刻,点了点头,让徐渺把闻梨放到树下的木榻上,替她诊了诊脉,道:“是感染了风寒,开几副药吃下去就能好了。”


    徐渺的心稍稍安定,又问郎中能否借个灶房熬药,郎中同意了,道谢后,徐渺将药炉搬来院中,一边守着闻梨,一边煎药。


    徐渺始终对村子的异常感到好奇,借机询问起郎中,但那郎中话极少,只说了不知,便背起药篓,欲往院外走去。


    临走前,郎中忽然回头,冷淡说了一句:“天黑前就出村,这地方闹鬼,不利于病人养病。”


    昏昏沉沉间,闻梨被扶起来喝药,温热的药汁润过肺腑,她精神了许多,疲乏睁眼,少年清晰凌厉的下颌映入她的眼帘。


    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对方怀里,闻梨的脸色愈发绯红。


    徐渺却觉得疑惑,明明郎中说吃完药就会退烧,为何她的脸色还是如此红晕?手心抚上她的额间,发现已经没早上那般烫了。


    被他冰凉的手掌触碰后,闻梨身躯一颤,睁着朦胧的杏眸,神色不太自然道:“我好多了,这是哪里?欢颜人呢?”


    徐渺起身拎起药包,“此地不宜久待,我们先出村再说。”


    闻梨应了声好,试着起身,不料眼前忽而投来阴翳,将她笼罩住,随后被一双结实的胳膊抱起,鼻尖萦绕着少年身上幽若的冷香,她的心跳愈发加快。


    脑子里不适宜地蹦出几句话:


    你不要走,留下来陪我,我会赚很多钱养你。


    闻梨不自觉揪紧少年的衣襟,完了,她早就摊牌了,那么他的回答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