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你疯了吧？”


    “你们用了谁的东西，就给谁赔钱道歉。”


    林鹤一手扶着上床下桌的楼梯，像个手持长矛的战神。


    她扬起下巴：“未经允许使用她人物品，慷他人之慨，简直为人所不齿。你说是吧，宝珠。”


    这时，丁婧才注意到她身后还有个顾宝珠。


    172cm的顾宝珠躲在164cm的林鹤身后，揪着她的后脖领子，稍稍探出半个脑袋：“就、就是！”


    “宝珠啊。”


    “嗯？”


    “轻点揪，快勒死我了。”


    顾宝珠：“……”


    她忙不迭撒开手，改揪林鹤的衣服后摆了。


    丁婧从椅子上弹起来，连连摆手：“不对不对，宝珠，不是你默许我们用的吗？”


    “谁告诉你不说话一定是默许了，就不能是无语吗？”林鹤用一种现任看前任的嫌弃眼神盯着她，“亏你还自诩宝珠的朋友，连她什么想法都猜不透吗？”


    “等一下，”顾宝珠也犯起了迷糊，“什么意思，你不是故意在我面前用我的东西挑衅我吗？”


    丁婧：“……”


    顾宝珠：“……”


    丁婧的手晃得跟触电似的：“我哪敢啊！”


    她食指交缠着，急得语无伦次：“我承认，未经你允许用了你一泵护肤品是我的问题，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宝珠！但后面我以为你是不在意这点小钱，所以默许我们用了……”


    顾宝珠：“……”


    原来是这样。


    她还以为宿舍三个人集体霸凌欺负她呢。


    入学前，方行云就再三提醒，十八岁后她要肩负起顾家千金的职责，每一句话每一步路都要斟酌谨慎，不能行差就错。


    所以哪怕在宿舍受了委屈，她也没有和人发生冲突。


    她知道，一旦发了脾气，传出去抹黑的就是顾家的家风。


    感觉到背后忽然而至的一口叹息，林鹤小声说：“你看，宝珠，很多事情要说出口才能解决，憋在心里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顾宝珠鼻头一酸。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揪着林鹤衣摆的双手捏得更紧了些。


    如果没有林鹤，这件事就会像过去的每一件事一样，变成她顾宝珠的过错。


    成为一根拔不掉的尖刺，随着年年岁岁，长进血肉里。


    而林鹤，就像一条无所畏惧的小狗，一身泥淖闯进她布满荆棘的花园里，嗷呜嗷呜地把刺咬断。


    半晌得不到回应，林鹤转过头，又圆又亮的眼睛扑闪扑闪望着她：“宝珠？”


    你看。


    小狗甚至不会邀功。


    小狗只会担心你是不是又疼了。


    丁婧忽然想起一件事，迫不及待：“既然整件事情就是一件误会，那林鹤，那个举报信能不能撤回……”


    “不能。”


    “……”


    “除非，”林鹤的苹果肌鼓鼓囊囊，“你们十倍赔偿顾宝珠的损失，并且三个人各写一封道歉信。”


    丁婧：“……行！”


    再贵妇的护肤品，十倍也就十几万，她咬咬牙还是能赔得起的。


    至于道歉信这种走形式的东西，大不了求助AI。


    “温馨提醒，”林鹤笑眯眯的，“宝珠那瓶香水是法国香水大师特调的，也记得赔十倍。”


    丁婧：“……”


    这让她上哪儿去赔？！


    顾家旗下的彩妆公司有高奢香水线，调制的香水大师想必也是她接触不到的级别，林鹤根本就是在强人所难！


    丁婧涨红了脸，指着林鹤，不自觉地颤抖：“你、你别欺人太甚了！我和宝珠变成现在这样还不是因为你！”


    林鹤：“？”


    她可真是顶级背锅侠，子弹绕地球一圈都能正中她眉心。


    “以前初高中的时候都是我和宝珠关系最好，你就是个拎包端水的小喽啰，给你好处你什么都干！”丁婧咬牙切齿，“可是上了大学宝珠理都不理我了，要不是你跟她背地里说了什么，她怎么会这样！”


    林鹤慢悠悠伸出一只食指，指向自己，一脸茫然：“……我吗？”


    “宝珠身边没了我，你就是最大受益者，不是你还能是谁！心机女！”


    对于这种莫须有的脏水，林鹤一般是不会忍受的。


    她撸起袖子，准备干一架。


    就在这时，一只凉凉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身后。


    顾宝珠高挑的身影挡住她的视线，声音冷冽：“和林鹤没关系。”


    “那、那是因为什么？”


    “丁婧，我只是钱多而已，并不是傻子。”


    林鹤：“……”


    丁婧：“……”


    这种话也就只有从顾宝珠的口中说出来才有说服力。


    “每次逛街你都想方设法让我给你买包买鞋买衣服，我不是看不出来你的心思，只是我以为朋友之间就该这样。”


    如果她没有觉醒，或许她还会一直这样以为。


    直到她在画面碎片里看见丁婧背叛她的那一刻，她才懂得，原来这不是真正的朋友啊。


    丁婧被一语点破，手足无措地挥舞着：“可是、可是林鹤也这样啊！你给她买衣服给她安排宾利，她又凭什么！”


    林鹤在心底桀桀笑着。


    当然是因为——她是大小姐忠诚无二的小跟班啦！


    没成想，顾宝珠深吸一口气：“我对林鹤好，是因为她值得。”


    林鹤怔然。


    似乎是怕丁婧没听清，顾宝珠又强调了一遍：“她值得。她在我身边从来不求什么回报，也不会背叛我。”


    这番真情流露，听得林鹤有些心虚。


    她并非不求回报。


    利用大小姐的恶毒女配身份帮她走完剧情回到现实世界，就是她所求的最大的回报。


    如果有一天，这两件事情冲突了，林鹤也不知道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她希望没有那一天。


    顾宝珠瞥了一眼桌上的护肤品，淡淡道：“那些对我来说就是路边的小垃圾，赏给你们了。”


    这才对了嘛。


    这种张扬跋扈的性格才是大小姐嘛。


    “那我们……”


    “道歉信也不必写了。但是，”顾宝珠的眉眼忽然凌厉，“你要亲口跟林鹤道歉。”


    林鹤站在顾宝珠身后，心口软软的。


    大小姐自己被误解的时候都没站出来反驳过，却在林鹤被误解的时候态度坚决。


    大小姐大小姐，全世界最好的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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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


    “知、知道了！”丁婧双手捏拳，满面通红，僵硬着脊背鞠了一躬，“对不起林鹤，我不该一直针对你。”


    林鹤学顾宝珠趾高气昂：“我就大发慈悲收下你的道歉了。”


    “那举报信……”


    “举报信？”林鹤打开手机，上滑了一下，退出了一张截图，“假的，没提交呢。”


    丁婧：“…………”


    丁婧：“你居然耍我？！！”


    林鹤笑意咧到耳根：“总得让你长点记性嘛。”


    顾宝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丁婧强压下被耍了的气愤，朝顾宝珠低声下气：“宝珠，那我们以后还能一起玩吗？”


    “丁婧，我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顾宝珠摇摇头。


    只一句话，丁婧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动辄大几万的礼物，没有混入名媛圈聚会的资格，也没有帮总负责人妈妈捞到好处的机会。


    搞砸了，还是搞砸了。


    她一时脱力，跌坐在椅子上。


    顾宝珠只施舍给她一眼，便转身离开。


    走在京大的林荫小道上，林鹤问：“宝珠宝珠，那你还听你妈妈爸爸的话回宿舍住吗？”


    “你想让我回吗？”


    “我想让你烦心事少一点。”


    顾宝珠笑了笑：“那就不回了。”


    林鹤点头：“好，不回了！我们回云邸！”她拖着顾宝珠往前跑，“走走走，家具到齐之后家里可漂亮了，你快去看一眼！”


    顾宝珠小腿上有伤，不方便开车，又让郑叔来送了一趟。


    坐在宽敞的宾利里，顾宝珠忽然没头没脑地问：“林鹤，你有驾照么？”


    林鹤点头。


    原主高三满十八岁后就去学了，林鹤在她的床头看见了驾照，就在这个夏天拿到的。


    顾宝珠沉思片刻，从车侧取出一个平板，点开一个图集递给她：“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林鹤接过一看。


    保时捷、法拉利、玛莎拉蒂……


    林鹤对车不太懂行，但好在每一张图片上都有详细的文字描述。


    她看了一眼价格，都在一两百万左右，和大小姐现在的千万级座驾比起来完全是降维打击了。


    “宝珠，”林鹤不明所以，“你家里豪车那么多，为什么还要买这种？”


    “因为太贵的你应该不会收。”


    “我肯定——”


    林鹤的声音戛然而止。


    等一下，大小姐刚才说什么？


    “你要给我买？！”


    “不然我问你喜欢哪个做什么？”


    林鹤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我腿受伤了，去哪里都需要坐车，每天让郑叔在学校门口等着也不是个办法。”顾宝珠默默撇开头，“我给你买车只是让你方便接送我而已，你别想多了，对吧郑叔。”


    正在通过后视镜端详顾宝珠表情的郑叔哈哈一笑，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对的对的，林鹤小姐，我每天还要负责接送老爷夫人和少爷，忙不过来。宝珠小姐的接送，就拜托您了。”


    林鹤：“……”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顾家的司机应该有一个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