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


    柴棉棉眼睛微微瞪大，万万没想到不嫌麻烦特地过来把消息告诉她的居然是阿蛮？！


    “我知道了，阿蛮你等一下。”


    柴棉棉回到洞穴，从竹筒大树堆上取下一个密封竹筒，转身出来递给阿蛮：“谢谢你特地过来告诉我，拿去吃吧。”


    阿蛮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这里面是……？”


    柴棉棉笑道：“不是刺莓果干啦，这么长时间，刺莓果干早就吃完了。是切成薄片晒干的肉片，虽然没什么滋味，但嚼久了也有一股肉香，闲来无事可以当零食吃吃。”


    阿蛮接过竹筒：“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伸长脖子往院子里看，看见那一排排晾着白色须须的竹架子，好奇道：“棉棉你又要做什么新东西吗？”


    柴棉棉循着他的视线回头望，哦了一声：“夏天到了，兽皮穿身上热，树叶子裹身上又硌得慌，我想做几件软和些的衣裳穿。”


    阿蛮道：“那你要帮忙吗？”


    柴棉棉一愣，陷入思索。


    最繁琐的工作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就是纺线织布、剪裁缝纫，她、黑耳还有黑黑灰灰四个人加起来应该足够了，不需要帮忙。


    她摇摇头。


    阿蛮顿时有些失望，垂下脑袋。


    片刻后，他又重新抬起脑袋：“那你以后需要人帮忙干活，能找我吗？我不要很多，你给我一点吃的就成。”


    “还有石头和壮壮……”他瞧见棉棉的脸色变化，连忙补充道，“你放心，他们肯定不会再抢你的东西了！我是说，如果你实在缺人的话，他们也愿意过来干活。如果你介意，那那那就、那就算了……”


    看他一脸紧张结巴的样子，柴棉棉竟不怎么害怕了。


    她笑了笑，点头道：“好，我记着了，以后我实在缺人帮忙干活，我一定会找你的。”


    阿蛮哎了一声，高兴地走了。


    柴棉棉招呼小伙伴们，一起木斫阿爷那里看看。


    路上，黑耳走在她旁边，不太高兴地念叨：“棉棉，你以后缺人帮忙，不要找阿蛮壮壮他们，我可以把火娃芽芽叫来啊，他们也能帮忙的！”


    柴棉棉唇边漾开一抹笑容，无奈又包容地安抚道：“知道啦，我以后缺人帮忙，一定先找你请火娃和芽芽过来帮忙，若还是缺人，才找阿蛮壮壮他们。”


    黑耳这才勉强满意了。


    到了木斫阿爷家附近，抬眼望去，好多族人围在外面。


    算算次数，这已经是木斫阿爷家第二次被围了，木斫阿爷这里都快成部落的话题中心了。


    柴棉棉仗着人矮身体小，灵活地在人群缝隙之间穿梭，一路往最前面钻去。


    她刚从最后一条缝隙里探出半个脑袋，便听到一阵破开气浪的声音。


    什么东西嗖地一下从眼前飞过，笃地一声扎进院子角落的大树树干，定睛一瞧，那是一根木箭，箭尾还在轻颤。


    “好！”


    “漂亮！”


    人群里响起几声叫好，还有人大声鼓掌。


    晴天左手贴着树皮掐住木箭，把它拔下来，右手用同样的手法拔下旁边的竹箭，两手并排举起，红光满面地展示：“相信大家也看出来了，同样的距离，木弓木箭比竹弓竹箭扎得更深，说明木弓木箭射靶的力道更大，更容易射穿猎物的皮毛。”


    柴棉棉：“……”


    真的很讨厌晴天，宣传自己的产品就宣传自己的产品，老是拉踩她的竹弓竹箭干什么？


    然而晴天似乎要将这一策略进行到底。


    “伏冬姨姨在卖给你们竹弓竹箭的时候说过，竹弓竹箭的有效射程是30步。”晴天大声道，“而我家的木弓木箭，有效射程可以达到60步！”


    众人哗然。


    一个狼人忍不住问：“晴天，你说得是真的？”


    晴天：“这么多族人在场，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你不信，我就演示给你看！”


    她招呼着众人跟上她，带着大家一起到后山一处新开辟出来的地方——箭场。


    超大的一块地方，处处都是一人高的树桩，外面细密地缠了草绳当作箭靶子。


    晴天指着一个树桩子比划道：“从那里拉弓射箭到这里，差不多就是30步。”


    她又往远处走了一段，指着另一个树桩子道：“到这里，就是60步，下面我请人演示给你们看。”


    柴棉棉站在最前面，看见一个长得人高马大穿草裙子戴花环的老年狼人手持竹制的反曲弓走到起点处。


    她一手前握弓把，一手后拉弓弦，竹制的反曲弓被她的身形衬托得格外小巧。


    她拉弦的力道极大，弓弦被拉到接近满月，连纤细的弓臂都被绷得发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她骤然松手，竹箭飞去，没有任何意外地扎在了30步开外的绳缠树桩上。


    然后她换了一把直拉木弓。


    直拉木弓比竹制反曲弓大，却与她的身形正相匹配，显得格外合适。


    她依然用了极大的力道，将弓弦拉到接近满月，不同于竹弓的纤细发颤，这把直拉木弓的粗实木臂只微微下沉，没有半点不堪重负的样子。


    她瞄准后松手，木箭带着破空的锐响飞出去，一路风驰电掣，箭尖几乎没什么偏移，稳稳扎在了60步开外的绳缠树桩上。


    “好！”


    “漂亮！”


    人群里一片叫好之声，鼓掌声连绵不绝。


    部落人人都用过竹弓竹箭，竹弓竹箭实在是很好用的工具，唯有一个缺憾，就是它的射程不够远。只能近距离射些兔子野鸡什么的，再远些便渐渐有心无力了。


    如今木弓木箭的射程翻了一番，这如何不让他们激动万分？


    身后有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阵阵接近，柴棉棉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有人在小声呼唤她的名字。


    “棉棉。”


    她疑惑转头，金色眼眸里瞬间绽放出惊喜：“阿爸，你也来啦？！”


    又视线微偏，快速扫过阿爸周围的强壮狼人们：“狩猎队回来了？”


    却不想阿爸一指点在她额头上，脸色严肃。


    “棉棉，你不乖哦，小小年纪，带着哥哥姐姐偷跑到后山来。”


    柴棉棉怂怂地低下脑袋，脚尖在地上轻蹭，开始思索萌混撒娇过关的可能性。


    “等回家了我再收拾你。”尖爪假意瞪她一眼，双手抓住小女儿的腋下，将她抱到肩膀上坐着，另一只手臂又把黑黑灰灰搂到身边，牢牢地看住他们。


    另一边，狩猎队的队长迅猛已经走到石磨旁边，拿过她手中的直拉弓：“我用一下看看。”


    他连试好几箭，露出满意之色：“这木弓木箭我要一整套，要多少兽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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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能换？”


    晴天道：“不多，一头成年公羊那么多的兽肉或者同等价值的兽皮就可以换。”


    众狼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狼人道：“一整套竹弓竹箭也只要半扇公羊肉，你却要一整只公羊，这还不多？”


    晴天：“哪里多了？木器要价本来就贵，而且木弓的射程比竹弓的射程远那么多，要的比竹弓竹箭多一些不是很合理吗？”


    迅猛澄黄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之色：“竹弓竹箭要价贵，是因为之前部落里从未出现过这样好用又厉害的武器，贵的不仅是手艺，还有知识。你的木弓木箭，只要仿照竹弓竹箭，把材质换成木头就行了，你也有知识要让我们额外付出吗？”


    晴天脸色蹭一下涨得通红。


    她特别想破口大骂，大声嚷嚷要买买，不买滚！


    但她心里很清楚，木弓木箭这个要价，只有不缺食物的狩猎队舍得换，若连狩猎队都不舍得换一套走，那部落其他族人就更舍不得了。


    晴天咽下那口气，努力表现得神情自若：“话不能这么说，要做出射程60步的弓箭，不只是把材质换成木头那么简单的，光是寻找能够承受足够力道的木头我们就花了很大的功夫，还有做弓箭的兽筋，做箭尖的石头，都是我们精心挑选制作出来的。”


    石磨嘴角微勾，声音似柔实硬：“迅猛队长，不要小看我们四个匠人的心血啊。这木弓木箭里面虽然没有独一无二的知识，但包含的手艺却是顶级的。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武器，你还信不过我们吗？”


    迅猛沉默片刻，道：“好，那我就给你这个面子，不深究了。”


    “我换一套。”迅猛转身过来命令道，“狩猎一队所有狼人都换一套。”


    一个狼人抗议道：“老大，家里没有这么多兽肉！”


    迅猛怒目圆睁，厉声道：“没有就去抓！现在是夏天，你连一头公羊都抓不到吗？”


    狼人被吼得脖子一缩，瞬间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柴棉棉有点怕怕的，凑到阿爸耳边小声说：“阿爸，我记得你也是狩猎一队的吧？队长他想换一套木弓木箭我能够理解，可是他为什么要求队里的每一个成员都换啊？”


    尖爪点了下头，同样小声回答：“队长应该是想带着我们去远处狩猎更大的猎物。一旦成功，不仅是能在更短的时间内捕获到更多的猎物；将来迁徙的路上，我们对付不了的敌人也会更少。”


    他宽大修长的手掌轻轻揉捏小女儿的后脑勺：“你放心，阿爸就用竹弓竹箭，晴天她使用你的知识，没有分成给你，甚至招呼也不跟你打一声，如此地不尊重你，阿爸是不会跟她做交换的。大不了阿爸从狩猎一队退出，去狩猎二队打猎，也是一样的。”


    “阿爸……”柴棉棉顿时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抱住阿爸的脑袋呜呜了好几声。


    她抬起脑袋，声音虽小却异常坚定：“不，阿爸，你一定要换！木弓木箭比竹弓竹箭好，为什么不换呢？狩猎一队换了，狩猎二队肯定迟早也要换。晴天擅自使用我的知识是晴天的错，怎么能用晴天的错惩罚我们自己？削弱我们自己的实力呢？我才没有那么笨呢！”


    她笑了起来：“而且阿爸你放心，这一次晴天抢不走竹弓竹箭的市场，她看似赢了，可是我也没有输哦。”


    尖爪心中一惊，忍不住追问：“哦？这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