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苏杏晚听了封之荔讲了两个人的故事之后啧啧啧：“哎呀呀，这千年老光棍开荤就是不一样啊……”


    封之荔红着脸斥她：“你瞎说什么！我们还没……”


    苏杏晚瞪圆了杏眼，“仙尊不行啊！是不是重生了身体不行？都爱成这样了还没那个啥！”


    她现在说啥也不怕谢清晏听到了，反正仙尊现在才筑基，也听不到。


    封之荔懂谢清晏，“他是想留到大婚之夜。”


    苏杏晚眨眨眼，戳了戳好姐妹的胳膊，挤眉弄眼道：“千年老光棍的威力，大婚之夜，你有福了哦……”


    封之荔的脸“腾”地红透，伸手去捂苏杏晚的嘴，指尖却被她灵活躲开。


    苏杏晚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你想想啊，千年的隐忍憋在一夜爆发，仙尊怕是要把这几十年的亏欠都补回来，到时候你可得求饶，别硬撑着。”


    “晚晚！”封之荔又气又窘，抓起案上的符纸就往她身上扔，“再胡说我画张‘哑口符’贴你嘴上！”


    苏杏晚笑着躲闪，裙角扫过药箱，带倒了半瓶安神香。袅袅青烟里，她忽然收起玩笑，正经道：“说真的，能看着你们走到这步，我这颗老母亲的心啊，总算放下了。”


    说着，她抓起封之荔的手，指尖点了点她腕间的剑穗，意有所指道：“守心剑跟归何剑缠成这样，往后啊，再也拆不开咯。”


    封之荔望着交缠的剑穗，耳尖的红还没褪，心里却像被温水浸过，暖得发胀。


    谢清晏今早去后山砍竹子，说要亲手做婚床，归何剑一路跟着他，剑穗上的冰纹玉坠晃啊晃，像在替他说“迫不及待”。


    “对了，”苏杏晚忽然一拍大腿，“沈师兄说，苍梧宗那边在准备贺礼，说是君漪长老在跟绿裙姑娘学绣鸳鸯枕，楼肃长老在练习题字——‘道在己心，情在荔园’，你说他们是不是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封之荔的心跳漏了一拍，忽然想起昨夜和谢清晏一起练剑，归何剑和守心剑缠在一起的画面，真真是美好。


    “傻笑什么呢？”苏杏晚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该不会是在想大婚之夜怎么求饶吧？”


    封之荔抬眼反驳道：“谁求饶还不一定呢！”


    苏杏晚睁大眼调侃她：“哟哟哟，小荔荔你出息了啊！是不是仗着自己有经验要欺负仙尊啦！”


    封之荔瞥她一眼：“你再调侃我，我就要去找沈师兄唠唠了。”


    苏杏晚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她跟沈砚舟刚确认关系不久，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她有时候嘴没把门的，以前封之荔性子软的时候会任她调侃，但是来了苍梧宗尤其是拜仙尊为师后，她感觉荔荔变得很有原则了，有些事，即使她这个十分亲近的人，也无法动摇荔荔的决定。


    现在荔荔这么说，她就知道这是荔荔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了，她识趣道：“好好好，不调侃你啦！”


    她转了话题：“哎，荔荔，我听说哦，傅师兄和姜姐姐最近打得火热，感觉有种要在一起的迹象。”


    封之荔想了一下二人的情状，有些了然：“傅昭那性子，也就姜小棠能治得住。”


    苏杏晚凑过来，手肘轻轻撞了撞她的胳膊：“你是没瞧见，上次傅师兄去寒水殿送灵草，被姜姐姐罚在冰湖里捞了三个时辰的冰莲子，回来冻得直打哆嗦，居然还笑咧咧地说‘师妹罚得对’，这不是动心是什么？”


    封之荔想起傅昭从前那副眼高于顶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看来那么高傲的傅师兄，遇着对的人，也能化成绕指柔。”


    “可不是嘛！”苏杏晚忽然压低声音，眼神亮晶晶的，“说起来，傅师兄还托我问你，归何剑的剑穗结怎么编，你说他是不是想给姜姐姐编一个？”


    封之荔指尖捻起根红绳，慢悠悠地打了个结：“让他自己悟去。他那眼高于顶的性子，也该磨磨了。”


    苏杏晚看着她指尖翻飞的红绳，忽然笑道：“还是你厉害，连仙尊都能被你治得服服帖帖，更别说傅师兄了。”


    封之荔的耳尖微热，却故意板起脸：“再胡说，沈师兄明日的早课，我就告诉他你又偷睡懒觉。”


    苏杏晚“哎呀”一声，连忙捂住她的嘴：“好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


    两人正闹着，窗外忽然飘来阵松木香，守心剑似有感应，轻轻鸣了一声。


    封之荔抬头，见谢清晏正站在廊下，手里拿着刚编好的竹篮，篮里放着两朵新开的白梅，眉眼在晨光里温和得像化了的雪。


    “该练剑了。”他的声音隔着窗纸传来，带着浅浅的笑意。


    谢清晏回北无峰后便拼命修炼，当初封之荔猜想的百日筑基，谢清晏真的完成了。


    封之荔惊叹这修仙界第一人的天赋，她修为被废重新修炼，三十年的时光才重新修到筑基后期，而谢清晏真的仅仅用了百日就完成了筑基，这天赋，不可谓不让人羡慕嫉妒了。


    谢清晏看她模样，便知她心里想什么，他看着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女子，眼底已不复当年那般怯懦，周身散发着灼灼芳华，“从前筑基我用得比现在要久一些，之所以百日筑基，我有心里有一桩事，想等筑基后跟你说。”


    封之荔看着谢清晏从容清静的目光，好像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她看见谢清晏唇边噙着一抹静世温柔的笑意，优雅地向她行了一礼：“想请未来夫人带我见一见未来岳父岳母。”


    她笑着应道：“好，未来夫君。”


    云溪县的青石板路被秋雨洗得发亮，封之荔牵着谢清晏的手，站在自家院门前，心跳比当年第一次随周玉逢回门时还要快。


    院门“吱呀”开了，封母探出头，看见谢清晏时眼睛一亮，这少年比上次来时更挺拔了，眉宇间那股清隽劲儿，竟比县丞府的贵公子还出众。


    谢清晏上前一步，白衣在雨雾里泛着柔光，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伯母，晚辈谢清晏，是修仙界苍梧宗的谢清晏。”


    封之荔之前对父母说过自己拜了修仙界第一人为师的事情，但是此刻封母还是有些懵：“荔荔啊，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待封之荔将她与谢清晏两人的故事讲完，封父封母这才明白过来。


    谢清晏向二老诚心下拜：“从前修无情道，让荔儿受了些苦。如今想通了，愿以余生护她周全。”


    封父看着谢清晏的模样，叹道：“怪不得之前看你就举止不俗，原来你们之前有这样一段往事。”


    他说着，亲自将谢清晏扶起来，“在仙山上，还要多谢你照顾我家荔儿。”


    “伯父不必客气。”谢清晏说着，看了一眼身侧的封之荔，眼里如水一般温柔，“照顾她，是我应该的。”


    封父这下彻底放心了，对女儿道：“清晏对你这么好，以后你也要好好对他，知道吗？”


    封之荔郑重点头：“父亲你放心，我一定会的。”她说着，转头与谢清晏对视一笑，两人的手紧紧交握着。


    封母看着这一幕，忽然拍着大腿笑：“我说荔儿怎么非你不嫁！仙尊大人做女婿，往后谁还敢欺负我们家！”


    谢清晏忽然起身，归何剑在他掌心化作一道流光，在空中凝成北无峰的虚影，琼楼玉宇，雪覆苍松，美得像幅活过来的画。“伯父伯母，”他目光郑重，“北无峰占地千里，灵脉万条，愿以此作为聘礼，求娶荔儿。”


    封父满眼震惊，封母捂着嘴，激动得掉了眼泪：“这……这也太贵重了……”


    “在我心里，不及荔儿万分之一。”谢清晏望着封之荔，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一顿饭过后，封父封母彻底认可了这个女婿。


    一个月后，苍梧宗的婚典轰动了整个修仙界。


    北无峰的雪一夜消融，露出底下盛放的灵花，从山脚到峰顶，十里红毯铺在云海里，归何剑与守心剑交缠的剑气化作漫天流萤。封之荔穿着君漪长老亲手绣的嫁衣，金线勾勒的苍梧玉树在裙摆流转，像把整个仙山都穿在了身上。


    谢清晏站在玉台中央，白衣外罩着红袍，墨发用红绳束着，归何剑斜倚在肩头，剑穗上的冰纹玉坠与封之荔的守心剑穗紧紧缠在一起。


    “一拜天地。”顾临渊的声音穿透云海，带着笑意。


    两人对着云海深深一拜，身后忽然传来苏杏晚的尖叫，她和沈砚舟的手紧紧交握着，裙摆沾了灵花粉，像只偷喝了蜜的蝴蝶。


    “二拜高堂。”


    封之荔的父母坐在特意搭建的玉椅上，封母偷偷抹着眼泪，手里还攥着谢清晏送的驻颜丹；封父挺直腰板，接受着众人的瞩目，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


    “夫妻对拜。”


    谢清晏望着封之荔，忽然伸手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荔儿，”他的声音清冽如泉，却裹着滚烫的情意，“往后千年万年，换我护你。”


    封之荔踮起脚，在他唇角印下一个吻，嫁衣的流苏扫过他的手背，带着人间烟火的暖：“好。”


    礼成时，见证过他们爱情的亲朋好友争着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傅昭扛着贺礼撞开人群，身后跟着拎着药箱的姜小棠，两人拌着嘴往玉台挤；石猛抱着裂云斧，非要给新人表演劈柴助兴，被灵虚子敲了脑袋；云溪县收留谢清晏的书院先生微微笑着为这对新人送上自己准备的贺礼；甜莓和绿裙姑娘捧着新酿的灵酒，给宾客一一斟上，笑得眉眼弯弯。


    云海翻腾处，忽然绽开万道金光，化作漫天飞花，落在每个人肩头。封之荔望着身边的谢清晏，看着台下笑闹的亲友，忽然觉得，这修仙界的盛大婚典，终究抵不过他眼底的温柔，抵不过那句藏了千年的“我归你”。


    归何剑轻鸣，守心剑应和，在云海里织出一张温柔的网，将所有爱意与祝福，都轻轻接住。


    红烛高燃，映得满室喜气洋洋。封之荔坐在铺着大红鸳鸯锦被的床榻边，指尖轻轻摩挲着嫁衣上金线绣成的苍梧玉树，心跳如鼓。


    谢清晏褪去外袍，白衣上的红边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他走到床前，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


    看着眼前这一切，封之荔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一个被休弃的凡妇，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还嫁给了修仙界第一人为妻，这是她从前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


    有个问题，即使她心里已经了然了答案，她也要亲口问他。


    封之荔抬起眼，望进他深邃如寒潭的眸子里，问道：“师尊……清晏，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她顿了顿，继续道：“修仙界有那么多天赋出众的女弟子，像姜师姐她们，灵根好，修为高。而我，曾是个被休弃的凡妇，又没有灵根，资质平平……”


    谢清晏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熨帖而温暖。他指尖轻轻拂过她的手背，那里还留着常年画符磨出的薄茧。


    他低笑一声，声音清冽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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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却裹着滚烫的情意，“喜欢一个人，从来不是看灵根，看修为。”


    他望着她的眼，一字一句道：“我喜欢你，是因为在苍梧山法会，你明知那是妖藤，却还是挡在苏杏晚身前；是因为在九窍玲珑境，你无灵根却不肯放弃，凭着一股韧劲闯过一关又一关；是因为你画符时专注的模样，是因为你受了委屈却依然善良的性子。”


    “你总觉得自己平凡，可在我眼里，你比谁都耀眼。”谢清晏低头，在她眉心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你的坚定，你的善良，你的韧劲，都是这世间最难得的东西，最重要的一点，是你的心性。”


    谢清晏的吻轻得像落雪，带着北无峰终年不化的清冽，却烫得封之荔心口发颤。他指尖摩挲着她鬓边的流苏，红绸蹭过指尖，留下细碎的痒。


    “修仙界从不缺天赋异禀者，”他的声音低了些，气息拂过她的鼻尖，带着灵酒的醇香，“上品灵根者如过江之鲫，百年内修至金丹的也不在少数。可大多人修到半途，不是被心魔缠上，就是困在名利场里，忘了最初为何踏仙途。”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衣料下，能清晰感受到沉稳的心跳，与归何剑的轻鸣隐隐相和。


    “你不同。”他望着她的眼，烛火在眸中跳跃，像将星辰揉碎了盛在里面，“被周玉逢休弃时，你没沉湎于怨怼；测不出灵根时，你没自暴自弃；玄洲派逼门时，你明知不敌，却敢举剑护着苍梧宗。”


    “你的心性，像北无峰最深的冰潭，看着柔，底下却藏着千钧韧劲。”他低头，鼻尖蹭过她泛红的眼角，“当年在戾火狱，我最后一缕残魂看着你带着姑娘们闯玄洲派，就想着，若有来生，定要早些找到你。”


    封之荔忽然伸手，紧紧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颈窝。白衣上的松木香混着雪的清冽，是她描摹过无数次的气息。


    “我总怕配不上你，”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泪的湿意，“你是修仙界第一人，我只是个……”


    “你是封之荔。”谢清晏打断她，指尖轻轻按着她的后颈，力道温柔却不容置疑，“是能让归何剑为你鸣响的人，是能让我甘愿破了无情道的人，是我谢清晏放在心尖上的人。


    “往后不许再胡思乱想，”谢清晏的吻落在她的唇角，带着不容错辨的占有欲，“你的好，我替你记着。”


    封之荔的眼眶瞬间湿润，原来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谢清晏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继续说道：“况且，”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当年在九窍玲珑境，你指尖抚过‘符’字时引动的金光，便已注定了你我之间的缘分。”


    红烛的光晕在他脸上流转，映得他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封之荔望着他，忽然明白，原来喜欢从不是权衡利弊，而是所见即欢喜，所念皆为你。


    她主动凑近，在他唇角印下一个吻，声音带着泪后的沙哑，却无比清晰：“清晏，我也喜欢你，喜欢了很久很久。”


    谢清晏看着她，深深地道：“我知道，前世我知你心意，可我修无情道，又有责任在身，无法回应你，幸得上天眷顾，今世，终于成就你我之间的这段姻缘。”


    红烛的焰心轻轻跳动，将两人交缠的影子投在帐幔上，忽明忽暗。


    谢清晏抬手将她揽入怀中，掌心贴着她后颈，温度熨帖得让人心安。他低头，鼻尖蹭过她发鬓，声音里带着压抑了两世的喟叹：“荔儿，你可知前世，我隐忍得有多辛苦？”


    封之荔埋在他衣襟间，闻着那清冽如松的气息，眼泪又忍不住涌了上来，却不是伤心，是甜到发涩的滚烫。她攥着他的衣袖，指尖微微发颤：“那……那这一世，你不许再修什么无情道了。”


    “不修了。”他轻笑，指腹擦去她新滚出的泪珠，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大道三千，我要选一条能与你并肩的。”


    他看着她，愈发珍重，一字一顿道：“今世，我修有情道。”


    封之荔喜极而泣，紧紧地抱住了她的心爱之人。


    窗外忽然传来几声雀鸣，天光已隐隐泛白。谢清晏低头看她眼尾的红痕，柔声道：“累了吧？睡会儿。”


    封之荔摇摇头，反而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贪恋温暖的小兽。她望着他下颌线柔和的弧度，忽然想起前世初见，他白衣胜雪，眼神淡漠得像不染尘埃的仙。那时怎会想到，这样一个人，今世会用这样盛满温柔的目光望着自己，说要与她共赴大道。


    “清晏，”她轻声唤他，“我好庆幸，那九窍玲珑境‘’符”字的金光，成就了我们之间缘分。”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而郑重：“即使没有触动那‘符’字金光，你的心性，也会让我注意到你的。所以，你我之间，是注定有缘的。只是前世我迟钝，愧让你多等了一世。”


    帐外的红烛渐渐燃短，光晕却愈发柔和。封之荔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听着他平稳的心跳，终于沉沉睡去。梦里不再有前世的遗憾与错过，只有眼前人温热的怀抱，和那句“今世，终于成就你我”。


    谢清晏看着她熟睡的眉眼，指尖轻轻描摹她的轮廓，眼底是化不开的缱绻。两世光阴，万千阻隔，终究是等来了此刻。他低头，在她眉心印下一个轻吻，无声道：“往后余生，皆是你。”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与烛火交织在一起，温柔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人。守心剑与归何剑的剑穗在床边轻轻晃动，交缠在一起，仿佛也在为这迟来的告白无声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