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全文完

作品:《背刺我之后世子成舔狗了

    秋意已深,风里裹着几分萧瑟的凉意,崔令容手中的差事却日渐繁重。这日天刚亮,她便带着宝珠往郊外的茶园去。


    茶园藏在偏僻的山坡上,碎石路蜿蜒陡峭,爬得人脚步发沉、气息微喘。


    袁管事候在坡顶,一身布衫皱巴巴的,见了崔令容,脸上堆着殷勤的笑,眼神却有些闪躲。


    崔令容不废话,径直掏出随身携带的账簿,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字迹,开口便问茶园的收成与修缮账目。不过两个问题,袁管事额头的汗便涌了出来,说话也支支吾吾,手不自觉地在衣襟上蹭着。


    正僵持着,宝珠快步从山下跑上来,神色慌张:“娘子,不好了!山下的工人们闹起来了,说咱们拖欠了好几个月的工钱!”


    袁管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上前一步道:“崔娘子,您是清楚的!前半年都是您义兄在管,拨下来的钱只够修修补补,哪里还有余钱发工钱啊!”


    崔令容眉峰微蹙,沉声道:“宝珠,你在这儿盯着。袁管事,跟我下去。”


    刚到山脚,喧闹声便扑面而来。


    数十个茶工围成一团,粗布衣衫上还沾着茶渍与泥土,个个面带怒容,齐声喊着“崔家茶叶拖欠工资,毫无人性!”的口号。


    见崔令容露面,人群瞬间涌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诉说着自家的窘迫与被拖欠的数目,声音像潮水般涌来,震得她耳膜发疼。


    崔令容深吸一口气,陡然拔高了声音:“别吵了!今日我来,就是给大家结清欠款的!”


    话音落下,喧闹声戛然而止。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眼底的怒火渐渐褪去,多了几分希冀。


    如今崔令容当家的事,他们早已听说,更知晓她手腕利落,把先前颓败的家业渐渐盘活,前几日还接了魏国公家的大单子,想来是有底气的。


    很快,临时支起的棚子下摆开了桌椅,账簿摊开,崔令容带着袁管事一一核对工人工时与欠款数目,银钱清点的脆响在山间回荡。不知不觉间,夕阳已沉到山边,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位皮肤黝黑的工人走上前,搓着手笑道:“崔娘子,我家就在附近山坳里,拙荆烧得一手好农家菜,您忙活了一天,不如赏脸去吃口便饭?”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是啊崔娘子!以后还得靠您带着我们挣钱呢,吃顿便饭算什么!”


    崔令容确实饿了,一天的操劳也让她有些乏累,便不扭捏,笑着应了下来。


    那工人顿时喜上眉梢,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一旁的轿子走。


    崔令容掀开轿帘,想下来步行,却被他轻轻按住:“崔娘子快歇歇吧!我们这儿的规矩,接贵客下山才关门抬轿,您可千万别客气。”


    “那便多谢了。”崔令容依言坐回轿中。


    厚实的轿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声响,一股淡淡的、说不出的清香悄然弥漫开来,温柔地包裹住她,就连一天的疲惫似乎也被抚平了。


    她渐渐放松了心神,眼皮却越来越沉,不知不觉间,便失去了意识。


    *


    砭骨寒风像无数根细针,穿透崔令容单薄的衣衫往里钻。她打了个寒颤,沉重的眼皮勉强掀开一条缝。


    模糊的视线里,是昏暗潮湿的山洞,洞顶的水珠“滴答、滴答”砸在石地上,溅起细碎的凉意。


    洞口透进的微光,恰好落在面前一道白衫背影上。


    那人背对着她,手中动作不停,崔令容视线下移,场景触目尽心。


    那人手中短刃正反复刺入一只花猫的腹部,刀刃划破皮肉的闷响,混着猫血滴落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洞里格外刺耳。


    那花猫的头颅正对着她,半睁的眼瞳里还沾着血污,狰狞又可怜。


    崔令容惊呼出声,这才发觉手脚被福,猫血已经漫到了她的脚边。


    白衫人闻声起身,缓缓转头。


    他甩了甩手上的血珠,暗红的血滴落在地,与地上的血迹融为一体。


    “醒了?”洞口的光落在尤文慎身后,将他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崔令容的目光扫过他脚边那团毛茸茸的猫尸,胃里的恶心感更甚。


    她强压着不适,干涩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尤文慎,你想干什么?放我回去,今日之事我可以当作从未发生过!”


    “回去?崔娘子,你回不去了。”


    尤文慎嗤笑一声,抬脚一步步朝她走近,每一步都踩在血渍上,留下暗红的脚印。


    他慢慢蹲在她面前,手中带血的匕首轻轻抬起,冰凉的刀锋贴着她的脸颊游走,激起一阵战栗。


    “你不是瞧不起我么?”匕首停在她的下颌处,他的声音轻快,“可如今你落在我手上,生死只在我一念之间,这滋味,很不好受吧?”


    “我从没有瞧不起你。”崔令容皱紧眉头,语气里满是不解。


    “虚伪!”尤文慎突然暴怒,猛地扬手将匕首狠狠刺入她身旁的石壁,“噌”的一声,碎石溅到崔令容的衣襟上。


    他歇斯底里地嘶吼:“你们这些人最是虚伪!明明把我踩在泥里,表面还要装出一副和善模样!我受够了!”


    他死死盯着崔令容,眼神疯狂:“你就是瞧不起我!你敢说不是吗?”


    看着他失智的模样,崔令容只觉荒谬。


    她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道:“此时此刻,我的确瞧不起你。”


    尤文慎猛地僵在原地,下一秒却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凄厉又癫狂,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拍着大腿喊道:“哈!终于承认了!终于有人肯说真话了!”


    可下一瞬这笑声戛然而止,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阴沉,“可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你崔家当年何等风光,最后还不是家业败落,连祖宅都保不住?”他凑近一步,唾沫星子溅在崔令容脸上,语气里满是嘲讽,“还有萧寒声,抢婚时何等张扬,转头就把你像破鞋一样扔掉,让你沦为全城笑柄!”


    他越说越激动,手指几乎戳到崔令容的鼻尖:“你早就跌入泥潭了!浑身上下都是脏的!可你偏要装!装清高,装体面,好像我们这些人连靠近你都不配!你都这样了,还敢瞧不起我?”


    崔令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她知道,尤文慎早已被自己的臆想逼疯,说再多都是徒劳。


    见她沉默,尤文慎只当她是被戳中痛处,得意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无话可说了?”


    崔令容抬头,目光平静地迎上他,“因为这个,你就要杀我?”


    “是!”尤文慎毫不犹豫,“我要杀了你,我要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死!”


    崔令容心头一紧,迅速思索着脱身之法,语气放缓:“那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这话让尤文慎愣了愣,眉头皱起:“你根本不值得我高看一眼!”


    “是么?”崔令容笑了笑,刻意加重语气,“可你若杀了我,迟早会被官府发现。为了我这样的人,牺牲你的大好年华,岂不是抬举我?”


    尤文慎的眼神晃动了一下,他揪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喃喃:“不对、不对…”


    崔令容见状,趁热打铁道:“我听闻,你给书院抄胥的同时,也在准备来年科举。以你的天资和勤奋,中榜是指日可待,届时美人、权势应有尽有,你当真要因为我,放弃这光宗耀祖的前途?”


    “光宗耀祖……”尤文慎重复着这四个字,眼神渐渐清明了些。


    崔令容的心稍稍放下,又补充道:“是啊,光宗耀祖、前途无量,到那时无论是我还是你的同窗,皆被你踩在脚下,望尘莫及。更何况你还有兄长,他也不希望你做傻事……”


    “别跟我提他!”话没说完,尤文慎突然又疯了,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猩红,“他不配做我的兄长!”


    崔令容心头一惊,暗道不好。


    尤文慎瘫坐在满是血污的地上,突然又狂笑起来,他举起双手,看着掌心黏腻的血,眼神涣散。


    “没了,一切都没了……”他双手抱头,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杀了他,我杀了他……我早晚也要死的。”


    “你……你杀了你兄长?”崔令容的声音都在发颤。


    尤文慎抬眼,眼中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滔天的怒意:“是他逼我的!他抢走了我最后一笔钱,骂我是没用的废物,说我就算舔着脸去当赘婿都没人要!是他该死!”


    他突然爬起来,死死盯着崔令容,眼神里满是怨毒:“所以,你也该死!若不是你,我不会被兄长瞧不起,不会失手杀了他,也不会失去这耀眼的前途!都是你!崔令容!”


    话音未落,尤文慎猛地扑上来,双手死死勒住崔令容的脖颈。


    窒息感瞬间袭来,崔令容的眼前开始发黑,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节的力度,以及他眼中那近乎毁灭的疯狂。


    可她的手脚早被麻绳捆得紧实,连抬臂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不,绝不能这样死!


    崔令容借着身体的惯性往墙壁滑去,即便双脚被束缚得行动不便,仍拼尽全力绷直脚尖,狠狠踹向尤文慎的身前。


    万幸,这段时日宝珠每晚都拉着她练武,还总笑她看着纤细,力气却比寻常女子大上几分。


    “咚”的一声闷响,尤文慎被踹得踉跄倒地,后脑勺重重磕在石上,一声痛嘶传入耳畔。


    就是现在!崔令容立刻抬眼扫过身侧,双手发力拔起插在石洞里的匕首,不等尤文慎撑着身子起身,便攥紧刀柄,用尽全身力气朝他刺去。


    “噗嗤——”利刃入肉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尤文慎起初还能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妄图将匕首推开,可不过片刻,他的手指便开始发松,挣扎的力道像被抽走般,一点点消散。


    直到他彻底没了动静,崔令容才猛地松开手,指尖因用力而发麻,用匕首刃口一点点划断麻绳。


    她俯身探了探尤文慎的鼻息,还有气。于是当即撕下衣襟下摆,潦草地替他按住伤口止血,无论如何,他不能死在这里,否则崔家好不容易稳住的名声,又要落进旁人的口舌里。


    强压下心头的慌意,崔令容定了定神,眼下得先离开这里,再报官派人来抬他。


    可秋末的天暗得极快,此时暮色已浓得化不开,只剩一轮明月悬在夜空,洒下几缕清冷的月华,勉强照亮脚下的路。


    山洞四周尽是枯黄的野草,坡路崎岖不平,崔令容提着裙摆小心前行,荆棘勾住了裙摆上绣着的青莲,她只随手扯了扯,脚步半点没停。


    周遭静得只剩虫鸣,可下一瞬,脚下忽然一空,她竟踩脱了碎石,整个人顺着陡坡滚了下去。


    慌乱中,崔令容死死抱住头,矮小的灌木划过身体,刺痛感密密麻麻袭来。


    不知滚了多久,“砰”的一声,后背重重撞在树干上,滚落的势头才终于止住。


    她撑着地面慢慢爬起,后背的钝痛让她忍不住蹙眉,只能靠着树干借力,屈起双腿轻轻捏着酸胀的小腿。


    抬眼时,唯有远方一轮弯月悬在墨色天幕,清辉落不到身上半分,心口的难受混着委屈,一点点漫了上来。


    父亲母亲发现她没归家定会忧心,只盼着宝珠那傻丫头能寻到这荒林里来。


    一声长叹散在夜风里,崔令容望着月色发怔,此刻竟格外盼着萧寒声在身边。


    念头刚起,眼前枯寂昏沉的树林里,忽然亮起数点火光,像星子落进了深潭,正朝着她的方向缓缓移动。


    火光忽明忽暗地跳动,伴着几声若有似无的呼喊,穿过林间的风,清晰钻进了她的耳畔。


    “崔娘子!崔娘子——”


    崔令容猛地站起身,先前的疲惫与委屈瞬间被冲散,朝着火光的方向扬声回应:“我在这,我在这!”


    青色衣裙在暗夜中跳动,她抬手挥舞着,怕对方听不清看不见。


    打头的那簇火光似是捕捉到了声音,移动的速度骤然加快,“蹭”地一瞬便冲破树影,撞入了她的视线。


    崔令容定睛一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萧寒声高高举着火把,橙红的火光映亮他的眉眼,他似乎是从武德司赶过来的,身上的绯色官服还没来得及换下,边角沾了些草屑。明明是浸着凉气的夜,他的额角却沁出了一层薄汗。


    萧寒声大步跨到她面前,崔令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一句话,便被他一把揽入怀中。


    脸颊贴上他温热的胸膛,能清晰听见胸腔里传来“咚咚”的心跳声,急促得像擂鼓,震得她鼻尖一酸。


    她好像不想推开他了。


    崔令容微微抬头,一双琉璃般澄澈的眼眸里,盛着未散的微光,渐渐绽开笑意,言笑晏晏地看着他。


    “萧寒声,你找到我了。”


    萧寒声垂眸,视线猝不及防撞进那汪澄澈里,喉间动了动,千言万语竟堵在舌尖说不出口。


    他只是俯身,将头轻轻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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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她的肩颈,力道不算重,却藏着难掩的紧绷。


    天晓得宝珠说她不见时,那种慌意是前所未有的,他怕这一次,真的要弄丢她。


    好在绑她的人本就愚笨,抬轿的都是崔家茶园的临时工,没审几句便招了供。


    他马不停蹄差人寻来,此刻触到她微凉的身体,才觉那颗悬着的心落了地,眼底竟悄悄漫开一层湿意。


    身后武德司的人见状,连忙垂首不敢多看。墨影最是懂眼色,立刻上前招呼:“大家辛苦了,司使大人赏了十两银子,咱们先去买酒喝,给大人留些清净!”


    肩颈处的力道渐渐重了些,崔令容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脊背,打趣道:“司使大人,难不成你打算,同我在这荒山野岭里聊风月?”


    萧寒声这才直起身,飞快擦去眼角的湿意。


    月光落在崔令容脸上,密而翘的羽睫沾了细碎的银辉,眼眸里盛着月色,像揉了星光的湖面,晃得他移不开眼。


    他抬手,掌心轻轻覆在她的唇上,崔令容没有退,只是眨了眨眼,澄澈的目光直直望着他。


    下一瞬,萧寒声阖上眼,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大胆,倾身凑了上去。


    那吻只是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眼睫依旧控制不住地轻颤。


    崔令容下意识攥紧了裙摆,记忆突然翻涌。


    曾记起在春风楼,为躲黑衣人的追杀,她将他推倒在榻上,也是这样,隔着一层手掌,轻轻吻过他。


    原来隔着掌心的温度,也能这般灼热,烫得人心尖发颤。


    她抬手,指尖摁住萧寒声的手腕,缓缓将他的手往下按。


    萧寒声心头一紧,刚要为方才的出格举动后悔,唇上便贴上了一片微凉的触感。


    崔令容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上来。


    ……


    两个月后。


    天际漫着一层淡粉的暮色,把残雪映得发暖,风也软了些,裹着雪后清润的寒气,拂在脸上不似白日那般刺人。


    街角的老树枝桠挂着零星雪粒,风一吹便簌簌往下落,恰好落在路过孩童的发间,惹得一阵轻笑。


    就在这柔和的暮色里,武德司的黑瓦上还覆着薄雪,朱红大门透着几分规整,与外头的暖意相映,倒少了几分肃穆。


    萧寒声刚审完犯人,指缝间还沾着未洗尽的暗红血迹,他走到铜盆边,温水泼在手上时溅起细碎水花,暖意顺着指尖往上爬。


    一旁的墨影适时递过干净手帕,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刑部裴大人在春风楼设宴,您真不去吗?”


    萧寒声接过手帕,细细擦净手上的水痕,指尖揉了揉泛红的指腹,转身便脱下沾了些寒气的官服。


    谈笑间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愤愤,嘴角却藏不住笑意:“你还未娶妻自是不了解的,下了值就该准时归家,莫要在外逗留,否则夫人会担心的。再说令容,哪里准我去那些个宴会呢。”


    话落,还故意拖长了语调,故作无奈地叹口气,那模样倒像真受了管束。


    墨影在旁看得咋舌,心里门儿清,夫人何时管得这么严了?


    无非是他家大人自己给自己立规矩,偏要对外宣称是夫人不许,那股子炫耀劲儿,恨不得路过的狗都知道,夫人有多在乎他。


    萧寒声没管身后墨影的腹诽,拢了拢外袍的领口,将寒气挡在外面,脚步轻快地出了武德司,径直往城南的方向去。


    街上的寒气更重了些,茶叶铺早早挂了门板,只剩零星几个小贩缩着脖子收拾小摊。


    崔令容站在烤馍摊前,拢了拢身上的衣襟,双手凑在嘴边呵着白气,反复搓着取暖,目光落在炉口,等着那只烤得金黄的馍出炉。


    忽然,天边飘下几片雪白,起初还细碎,眨眼间就变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下来,没一柱香的功夫,地面就覆上了一层薄白,连屋檐都染了霜色。


    烤馍刚递到手里,还烫得人指尖发麻,崔令容一手举着挡雪,一手紧紧握着烤馍,快步往家的方向奔。


    雪片落在发间、肩头,她光顾着赶路,没留意脚下被雪盖着的石板缝,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前撞去,正好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崔令容抬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里。


    萧寒声撑着一把油纸伞,旋即伞面大半都倾在她这边,另一只手中,还搭着一件的青色大袄。


    “怎不等我去接你?”萧寒声伸手扶稳她,声音裹着暖意,扫去了周身的寒凉,“雪天路滑,小心些。”


    说着,他展开那件青色大袄,小心翼翼地替她披在身上,指尖还轻轻扫去她肩头的落雪,将寒风都挡在了外面。


    大袄的暖意瞬间裹住了崔令容,连带着心里都暖融融的,她笑道:“今日刑部裴大人不是邀你去吃酒么?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接我。”


    萧寒声把伞又往她那边偏了偏,伞沿上的雪簌簌往下落,他侧身与她并肩而行,脚步放得极慢,顺着她的话问:“你很想我去?”


    崔令容努了努嘴,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道:“不是……是我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家里的床,还没修呢。”


    昨晚两人嬉闹时没个分寸,床板竟“咔嗒”一声断了,她原想着今日萧寒声去与同僚聚餐,少不了推杯换盏,那便正好宿在武德司,她过两天再去换张结实的床,也好让自己平缓平缓。


    然而她这点心思全被萧寒声看在了眼里。


    他指尖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眼底盛着笑意,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夫人莫要为这等小事操心,我一早便差人送了张大床来,扎实得很,夫人怎么动,都打紧了。”


    “还来!”崔令容一听这话,耳尖瞬间红透。


    昨夜那本鸳鸯秘谱猛地浮现在眼前,足足数十副图,此刻回想起来,腿肚子都忍不住轻轻打转,她伸手便要去推他。


    萧寒声顺势握住她的手,指尖裹着暖意,笑意更浓,“那今夜这姿势由夫人来选?”


    崔令容眼珠一转,面上的羞怯褪去几分,反倒露出几分狡黠,言笑晏晏地应道:“如此甚合我意。”


    长街已积了厚厚的雪,大地裹在一片纯白里,一青一黑两道身影并肩走着,手紧紧握在一起,脚下踩出深深浅浅的脚印,在雪地里连成一串暖融融的痕迹。


    往后的日子里,他们还会这样携手同行,走过更远更长的路,无论是眼前的风霜雨雪,或是未知的荆棘险途,都不会分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