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脸红什么？


    陈茯苓虽不清楚二人为何是这样的表情，但是理智告诉她此时还是不要开口为好。


    但是如果楼上真的是命案，是决计不能让她这样糊弄过去的。


    于是思索后，她还是从怀中掏出了皇城司令牌。


    “皇城司，让我进去。”


    那女人面色垮了，她咬着唇，不甘心地让小厮开了门。


    陈茯苓疑惑地看着跟在他身后的沈文平。


    照理说，沈文平一介布衣，是不能参与案发现场的，但是目前她还没看见尸体，因此也没有多说什么。


    沈文平跟在他身后，目光囧囧实在很是灼热。


    暖香阁共计三层，一楼的人还算端正体面，只是偶有几人抱在一起啃，到了二楼就已很伤风华了，刚才的尖叫声让众人一惊慌里慌张的收拾了起来。白花花的一片都贴肉。


    很茯苓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眼要瞎了。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大腿。


    沈文平淡淡道：“陈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陈茯苓奇怪地看着他，毕竟他们来说不算什么熟悉的人，但她还是回答了闷声道：“我不喜欢姑娘。”


    沈文平一会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一会儿又露出奇怪的表情，嘴角突然向上，但是又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陈茯苓不知道他内心的波涛汹涌，只想赶紧进去看看情况。


    三层的楼梯口围满了人，老鸨命人将人群拨开，他们才得以有一个缝往里面钻，还未真正进去，铺面的脂粉香气就冲天而来。这香味跟老鸨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慌里慌张的从里面跑进来，更是被腌入了味儿。


    眼眶通红，跌跌撞撞地出来，撞到陈茯苓尘身上，陈茯苓用剑鞘将她抵住，帮他稳住了身子。


    她却一点反应没有，失魂落魄的。


    春姐面色冷硬：“好了，哭什么哭。带我们进去看看。”


    龟公犹豫着拿出钥匙开门，手抖得厉害。房门打开，里面烛火昏暗，陈设整齐，梳妆台上的首饰盒开着，几件值钱的首饰不见了，床铺有些凌乱。


    几人迈步进房，房间内更是凄惨，被脂粉掩盖的香气混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喷涌而来。


    床上摆着一个坐得端正的女尸，身着轻薄霓裳，容貌娇艳，此刻却双目圆睁，脖颈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头上和腰上带着情色意味的动物耳朵和尾巴。


    陈茯苓皱了皱眉，又是一起“妖猫案”！


    但这会是实打实的，而非模仿作案了。


    龟公哭泣哭丧着脸问老鸨，现在该如何？


    陈茯苓转头看向春姐，她脸上现出心虚的表情。


    陈茯苓也没有多说什么“报官吧。”


    龟公看了春姐一眼，脸上满是迟疑，知道春姐点头之后，他才慌里慌张跑了出去。


    大理寺的人很快就到了。


    来的是少卿林正，二人简单点头致意。


    陈茯苓与他简单沟通了一下现在的情形。


    林正留下部分人保护现场，控制人群，疏散了人群。而沈文平一直站在陈文林身边。因此大家都以为沈文平是陈福林的人，也没有将他驱赶。


    陈福林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沈文平看了陈茯苓一眼，脸上露出一股似笑非笑的表情。


    而晓翠也跟着人流找了过来，她看着陈茯苓在里面，于是大喊：“大人，你没事吧！”


    她想冲进人群挤进来。


    陈福林立马道：“别过来！”


    沈文平突然露出一个高兴的表情。


    陈福林接着道：“这儿不干净。”


    陈文平的脸色又立马垮了下来。


    这变脸之快，简直和有病一样。


    陈茯苓没注意到他，只一味的想着事。


    “暖香阁……”她低声念叨着这几个字，为何如此耳熟？


    沈文平在一旁旁边淡淡道：“程府。”


    陈茯苓才反应过来，当日备受人瞩目的花魁就是花锦书正是来自暖香阁。


    她立马问龟公。


    而这边林正也在盘问花姐。


    “死者籍贯。”


    “花楼里的姑娘哪里有籍贯。”


    林正抬头看了花姐一眼，在文书上落笔写下“贱籍”疑似拐卖。


    “姓名。”


    “春柳。”


    “年龄。”


    “二八。”


    二八？


    这下是所有人都看向她了。


    花楼里的姑娘一般十二岁就开始接客，到二十岁时，由于职业特性，她们会比一般的姑娘老得快得多。


    而当她们人老珠黄，年老色衰时，就会是他们的死期。


    楼里的老鸨会让她们从小会吃药，一是杜绝她们怀孕，而是让他们的身姿更加柔软纤长。


    而当她们在这个年纪还没有人替他们赎身的话，接不到客人，老鸨也不会让他们有好下场。


    因此大家听到还有二十八的乐妓时，纷纷感到好奇和不可置信。


    “为何三年十起，一桩都未破获？”


    “死因为窒息，死亡时间还未查明，需要仵作进一步剖尸。”


    陈茯苓上前一步想要仔细观察尸体，却被林正不动声色的挡在面前：“大人，此案发生在我们管辖范畴，您要不先行避让？”


    陈茯苓直起身子：“我在溟州查过猫妖案。”


    林正点点头：“陈大人美名我自然知道，但大理寺办案有大理寺的规矩，还请陈大人见谅。”


    陈茯苓抿了抿嘴：“这尸体是我发现的。”


    林正笑了笑，如同观稚子胡闹，声音柔和却坚定：“如若需要联合办案，请上报圣上，并行合案。”


    陈茯苓远远看着那具尸体，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也说不出什么，只好跟着沈文平走出了门。


    结果他还没走出多远，就听人通传案件被撤回了。


    她一怔，楞在原地。


    沈文平却难得道：“这些人对于老鸨来说就是财产罢了。”


    每一年花楼里死掉的姑娘不计其数，她们从来不会在意她们的死因，草席一裹不知道丢在那个乱葬岗里，这就是他们的一生。


    报官费时费力，还要惹一身腥，阔绰一点的，掏点银子这就买下她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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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了。


    “大理寺也不管？”


    “都是些飘萍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没人闹，谁会在乎呢？”沈文平冷声道。


    陈茯苓知道他说的对，但他很不高兴，甩着脸色往回走。


    她回到暖香阁，用剑抵着将要关上的门，冲着里面喊：“你们暖香阁的头牌花魁，花锦书姑娘，现在何处？”


    龟公被问得一愣，下意识答道：“那日程府诗会，程府派人送来了银子就打发了。”


    难道真的是程必劲，不对呀，那也太刻意了，非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所有人都知道花锦书死在他府上了？


    “带我去她屋里。”


    几人才来到后院，这里是乐妓们住的院子，狭小但是却干干净净地，比前楼装饰极尽奢华的珍珠帘幕看着要舒服许多，也没有那呛得咳嗽的气味。


    院子空地摆满了晒干的药材和她们的衣物，一群姑娘被吓得抱在一团相互啜泣。


    陈茯苓的怒火降了些许，她轻声道：“花姑娘的屋子在哪？”


    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姑娘，瞧着只有七八岁的模样，眨巴着黑葡萄似的眼珠望着他：“你要找哪个花姑娘呀，我们这儿都是花姑娘哦。”


    陈茯苓一愣，道：“花锦书。”


    “我带你去！”她主动来牵陈茯苓的手。


    陈茯苓感受到她小小的手放在手心里，烫得慌。


    花锦书的房间很简单，除了一衣柜的衣服和满桌的朱钗化妆品，属于她个人的东西却很少很少。


    她翻了翻桌子，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小姑娘抬着头问他：“小哥哥，你知道锦书姐姐去哪了吗？”


    陈茯苓摇了摇头。


    她失落地道：“好吧。”


    陈茯苓想了想问她：“你知道花锦书和花春柳是什么关系吗？”


    “春柳姐姐是我们的姐姐哦。”她声音清脆道。


    陈茯苓没有明白。


    她“哎呦”一声：“你怎么这么笨，春柳姐姐是大姐，锦书姐姐是十八姐。”


    被小姑娘说笨了，沈文平在一旁笑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你们院子里所有人都是姐妹是吗？”


    她点点头：“对的，春柳姐姐做的鸡蛋饼最好吃了，为什么春柳姐姐和锦书姐姐，今天都没有回来呀。”


    陈茯苓问：“那春姐，你们管她叫什么？”


    她拍了拍手：“妈妈呀！”


    “春妈妈说我们都是她的小孩。”


    陈茯苓和沈文平对视一眼，发觉关键。


    这小孩儿穿着朴素却干净，是细心照顾的，而且手心柔软，骨头正常发育，并没有那种喝了药的副作用。


    面色红润，语气天真活泼，生活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刚刚她要将小姑娘带走时，那群胆怯的乐妓眼中的担心并不作假，看到陈茯苓没有恶意时，他们才放心让小花跟着他走。


    很明显小花没有说假话，她们的关系并不是平常的财产与财产主的关系。


    那么为何春姐宁可让春柳白白死去，不愿意为他伸冤？


    而消失的花锦书又是死是活，与花春柳的死有没有关系，是否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