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借佛口

作品:《神女有恙

    “姜茶凉了,我去给小姐再温一下。”苌茗适时赶来,接过姜茶,搁置在刚点燃的火炉上,又根据容嬷嬷描述,在浴池角落的衣柜里,取出藏青色的丝绒披肩,铺在休息室的卧榻上。


    “苌茗,替我搓一搓。”卞姯娇柔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


    苌茗来到浴池旁,取出牛奶,将干布浸入,自卞姯后背开始揉搓。不得不说,卞姯不仅生得美,皮肤更是如凝脂般柔嫩。别说男人了,就连苌茗这个女人,摸着都很心动。


    “苌茗,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吧?”卞姯眯着眼,慢悠悠开口。


    苌茗一开始就知道,卞姯所有的好意都是试探,故情绪稳定:“家道中落,幸而遇到的是姯小姐。”


    “你不愿意提及,我便不问了吧。”卞姯闭上眼睛,懒洋洋道,“等我沐浴完,你也可以使用这浴池,无妨。”


    “奴定好好清洗,三日后陪姯小姐登山礼佛。”


    苌茗倒是不客气,等卞姯自浴池上去,便换了满满一缸水,洒满花瓣,又倒了牛奶,沉浸其中。不管卞姯当她是丫鬟还是生子工具,先享受了再说。


    半晌后,苌茗为自己的好学心惊,闭上眼,她居然满脑子都是口诀和经文。掖尘最近教了不少东西,苌茗一直在反复消化,发现她比想象中还要有天赋。


    这三日的沐浴时光,是苌茗自来到凡间以来最舒服的,而用膳时光,则是最吃不饱的。每日清汤寡水、素菜瓜果,咀嚼得苌茗腮帮子都疼。


    好容易挨到礼佛这日,天降大雨,卞姯却不肯择期,带着苌茗共乘一轿,晃悠悠上山。等轿子前进的速度锐减,苌茗知道,轿夫正在上泥泞的山路。


    “苌茗,我们大抵还要在山上小住三日,嬷嬷帮我们把东西都备好了。这三天,你还是照例帮我绣盖头。”


    “好。”苌茗乖巧答应,直到轿子停下来,二人皆未再多言一句。


    寺庙的小僧一早候在后院门廊下,足见卞姯来得频繁,想来香火钱也未少添置。


    “卞施主,今日十五,猜到你又来,一早便备好了厢房,请随贫僧来。”小僧毕恭毕敬行礼,领了卞姯、苌茗和两名家丁穿过长廊,来到一间屋子前。


    “这里便是了,寺庙只有檀香,已为卞小姐点上了。”


    “有劳小师傅,我也并非初次来,一切规矩皆知晓,小师傅随意,不用管我们。”卞姯也竖起手掌,给小师傅行礼。


    竹屋的窗棂是镂空的竹条,编着简单的云纹,雨丝顺着窗棂的缝隙钻进来,在窗台上积成一小汪水,倒映着檐外摇曳的竹影。屋后的竹林长得茂密,雨珠落在竹叶上,先是聚成一颗透亮的水珠,待坠到下一片竹叶时,便“嗒”地一声炸开,碎成无数细小的水点,溅在更低的草叶上。


    这声音是有层次的。屋顶的箬叶承接了大部分雨丝,是“淅淅沥沥”的底色,像老僧人手中转动的经筒,平稳而绵长;竹墙与窗棂的碰撞是轻浅的“沙沙”声,穿插在底色里,添了几分灵动;偶尔有山风掠过,带动整片竹林摇晃,雨珠便顺着竹秆滚落,“咚咚”地敲在屋前的竹制水缸上,像是这场雨的节拍器。


    雨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匀净。竹屋像被泡在温润的水里,连空气里都浸着竹香与雨腥混合的味道。


    苌茗将茶壶搁置在暖炉上,看着雨丝在杯口投下细碎的影子。铜铃又响了一声,这次裹着雨意,竟比先前清晰了些,与竹屋的雨声、竹叶的轻响缠在一起,顺着山风,漫过了整个半山腰。


    卞姯临窗而立,不知在看什么。苌茗见她迟迟没有吩咐,兀自坐下刺绣。作为新手,别人绣两天可以完工的花样,苌茗得绣五天。


    鸳鸯已渐成型,轮廓却不大清晰。苌茗思来想去,企图拆开重绣。


    “不必,这样就很好,继续绣吧。”卞姯不知何时来到苌茗身侧,拒绝了苌茗摧毁刺绣的行为。


    苌茗硬着头皮,继续刺绣,直到寺庙小僧送来斋饭。


    临睡前,卞姯取出箱底一块红色布料:“这个送你,等你熟悉了刺绣,便可以绣自己的嫁衣了。”


    苌茗怔怔看着卞姯:“送我?”


    “是,买了太多,多出来好几匹,想重新绣也来不及了,不如送你了。听我的,早做准备,千万别跟我似的,一切都很匆忙。”卞姯说完,挑了一下烛芯,坐在苌茗对面,也绣起了嫁衣。


    苌茗不知自己何时入睡的,再睁眼,发现自己斜靠在卧榻上,手里握着红色盖头,卞姯却不见了踪影。


    香炉里的檀香已燃尽,青灰散落四周,苌茗直觉不对劲,捻了点香灰在两指间,嗅了嗅,果然夹杂着迷香。卞姯何时下的迷香?还是寺庙里的人给她和卞姯下的迷香?


    苌茗佯装不知晓一切,提起裙摆,快速穿过回廊,寻找卞姯身影。


    越靠近前厅,木鱼的敲击声越响。夜静得能听见风的呼吸,木鱼声却比风更轻,一下下敲在黑夜里,似把月光都敲得慢了半拍。


    苌茗循声来到大殿门口,一位身着袈裟的和尚背对着她,跪坐在佛前,边诵读经文,边敲击木鱼。苌茗并未发出动静,和尚却转过身,这是一张慈眉善目的脸,长过双目的白色眉毛微微下垂,流露出普度众生的慈悲相。


    “女施主并非凡间人,何故在此?”


    苌茗诧异:“您……到底是得道高僧,失敬。可曾见到一位和我差不多高的、衣着华丽的女子?”


    “老僧一直在此超度,并未看到,仙子可至偏殿看看,是否有人。”


    “多谢。”苌茗情不自禁举起右手,冲老僧行礼。


    没走多远,有节律的木鱼敲击声自苌茗身后响起。真是令人安心又肃然起敬的声音,苌茗如是想。


    寺庙比苌茗想象中更宽敞,除却刚才的大殿,前后各有三径,后面主要用来招待外来香客,寺内僧人自己住宿,前面是大日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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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外的佛像。


    苌茗诵读的皆是道家经文,对此不甚其解,只知每路过一处佛像,皆感知其威严。


    临近观音殿,苌茗听闻熟悉的声音。


    “观音大士,上次你显灵,告知我如何与巡抚嫡子相遇,如今得偿所愿,特来还愿。每逢初一、十五,弟子皆愿沐浴斋戒、诵经礼佛。”


    苌茗甫一靠近,便看到卞姯虔诚的背影。空气中除了卞姯身上残留的檀香气味,还夹杂着另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气味。


    蓦地,黑影一闪而过,苌茗紧跟其后。那黑影速度极快,一看就不是常人。空气中也无邪祟之气,苌茗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对方是仙族。


    苌茗的玄术和法术,和之前的自己相比,进步极快,但真实打斗中,劣势明显。追至半山腰竹林,对方便没了踪影。苌茗站在竹林中央,旋转着左顾右盼,愣是没发觉一丝气息。


    就在苌茗准备撤退时,暗器划破夜空,直逼苌茗命门。苌茗险险避开,胳膊处还是传来一阵剧痛。对方显然不打算放过苌茗,长剑呼啸而至。


    苌茗自腰间取出钩乂鞭,勉强抵挡住长刃攻击,人却往后退了一大步。来不及喘气,对方又是当头一剑。苌茗将知道的口诀全部默念一遍,对方丝毫不受影响。


    糟了,还是个法力高强的神仙!苌茗内心哀嚎,胳膊和虎口袭来阵阵剧痛,垂头一看,黏稠的血液已浸湿衣袖。


    肩膀处有一透明蝴蝶疾驰而去,苌茗压根儿来不及细看,长剑再次挥舞下来。


    “该死!”苌茗拼尽全力,用钩乂鞭抵挡,整个右手臂疼到失去知觉。她暗下决心,今日哪怕是死,也要知晓对面这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是谁,借佛口引诱卞姯,又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其心可诛!


    对方连续三击,苌茗节节败退,直至后背抵住一棵大树。苌茗浑身上下无一丝力气,衣服湿漉漉地贴着皮肉,分不清是汗是血。微微抬眸,就见长剑再次挥落,苌茗绝望地闭上眼睛。


    没有长剑没入皮肉的声音,只有两柄长刃碰撞的巨大撞击声。苌茗睁眼,掖尘如神邸般,从天而降,替她抵挡下一切攻击。


    “师……父……”苌茗悬着的心放下,栽倒在地。


    掖尘没想到,刚放出信蝶,便派上了用场,随即拎着青流剑,在信蝶的带领下出发。甫一到达半山腰,嗅到浓烈的血腥味儿,掖尘暗叫不妙,下一秒,便看到倚靠着大树、奄奄一息站在血泊中的苌茗。


    在敌人的长剑斩杀苌茗前,掖尘挡住攻势。奇怪的是,对方看到掖尘的一瞬,洒下迷雾弹,毫不恋战。掖尘想乘胜追击,顺带为苌茗报个仇,无奈苌茗伤势惨重,只得先带苌茗回客栈疗伤。


    苌茗五脏六腑被震得稀碎,右胳膊从上至下有无数道口子,汩汩流血。


    “苌茗,能听到我说话吗?别睡,马上就没事了,乖。”失去的恐惧感席卷掖尘,他自己都未意识到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