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听是借。


    也没真打算征求意见，也没打算还。子车奚的灵力不足，身边的池胥足。他凝聚成胶状的灵力被稀释，铺天盖地一般覆盖住海女。


    当灵力如此覆盖海女时，她身上的妖化暂时停滞。


    子车奚眼见着人睫毛轻颤，缓缓被注入意识一般抬眼。池胥短暂任由灵力消散。此刻的海女眼珠子缓慢左移右移，在清楚现状后，攀附在木桶边沿，靠近了木架。


    她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一句话。


    长时间不说人话，要开口有些难度。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木架，就见木架将海子的那面朝向木桶。海子和海女见上了面。


    更加浓烈的灵力席卷到海女身上，竟是让海女身上的异常蜕化了一些。


    有效，有效到让子车奚想到，妖的繁衍方式多种多样。那个没有名字的男孩，就诞生在这样情况下。


    这得怎么诞生？


    当年的海子和海女小时候或许看上去就是人类形态。否则在偏远地带没有什么其他特殊能力的妖，被人类控制的情况下，很难不被当异类排斥。


    神奇。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正在子车奚刚升起困惑，突然，异动惊发。


    木架晃动，它再度旋转起来，露出了那张属于人类又该死着的脸。这一具没有气息没有生机的俊朗尸体睁开了双眼，狠狠去吞噬海女身上灵气。


    情况复杂起来。


    吸了没几口，木架再度旋转，海子拧眉再现。他情绪有些失控，催促着自己面前的海女：“你多抢一些。这修士灵力足，你这回一定可以成功。”


    他急切：“要是等下一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再重来，他灵力未必还够。”


    这话说出来，子车奚还能有什么不明白？


    海子形成了这个区域的目的，是希望拯救海女。偏偏这个区域会夺取海女的资源，让她没有办法彻底得到救援。


    唯有一遍遍的豪赌，赌会有蓬勃浩瀚灵力之人闯入。赌海女能比这个区域更快恢复。但凡有一丝误差，海子宁可重来。


    被蚕食灵力的修真者，当然没有办法脱离这片区域。他们被困在渔船上，恐怕成了渔船俘虏，就蜷缩在各处。


    子车奚刚才察觉到的一堆又一堆灵气不起眼的堆积，可能就是那些修真人。


    这地方就是个困境，很难得到破解之法。池胥的境界不低，都没法重来几次。而想要灵力高于池胥的修真者，那是真没几个会外出来接取这种任务。那些都是镇门的修士，一天天都搁那儿闭关呢。


    难怪沿海修士都纷纷送人头。这些修士哪里想到，这里要破解，需要的是一个灵气极其雄厚的大能。而当灵力再无法维持时，就是这个困境彻底走向深渊时。


    池胥也看透这点。


    他并不吝啬动用自己的灵气。他单纯不爽旁妖没有经过他的准许，就将他的灵气占为己有。


    拔剑，剑横到了海女和海子之间。池胥的声音比海水更冰冷：“你们这点事，与我何干？”


    海子说话通过的是意识。他的声音不需要动嘴就能传递出来。他这会儿没空理他们，倒是现下难得清醒的海女挪动身子，将身躯面向了子车奚和池胥。


    她依旧很是貌美，不，该说她更貌美了。


    躯体有了灵动的魂魄，当然比一具傀儡要有魅力。


    海女月华慢慢说话。她说话的腔调动人，有着一丝当年公主曦说话的腔调：“阁下受苦。”


    她知道时间紧迫，很多事无法交代，更何况：“我一年只有一天能稍微恢复一些意识。当年一些意外，让我不得不召唤海怪。后果却是让我的身体逐渐变成没有意识和大脑的……海怪同类。”


    “我的弟弟这些年，一直在努力让我恢复神志。结果周围的一切生灵，变得不人不鬼，不断蚕食着我们的生机。”


    话正说着，四周浓雾升腾，暗影浮现。


    狼狈的黑鹿从暗影中跃出，出现在了现场。


    他身上坐着年幼的男孩，嘴里叼着一颗漆黑珍珠。一张嘴，珍珠滚落在地，滚到子车奚面前。


    男孩不管不顾，惊喜从夜烟身上爬下来奔向海女月华：“阿母！阿母你清醒了吗？”


    夜烟则是看着现场状况不对，惊愕对上池胥：“你这个灵力被汲取的速度……是要被榨干啊？”


    池胥的灵气被汲取到是个生灵就能感受到异常。


    现场生灵越来越多，情况愈来愈复杂。池胥和海子海女僵持着，男孩后知后觉发现外乡人的行为，面露犹疑。


    子车奚捡起地上的黑珍珠，下意识说了一句：“夜烟，你这是连吃带拿，还从海里抢宝贝了。”


    夜烟：“……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现在这个状况，确实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子车奚本想将黑珍珠替收好，却在手接触黑珍珠时顿了顿：“这什么东西？”


    黑珍珠触感突然变得柔软，原本光滑微凉的表面，在她手中恍若变成活物。嘭嘭跳动的那种活物。


    “这是这个区域的结界核心……”很有结界经验的夜烟这么说，“它就在这艘船另一个房间里。控制船的那个房间。”


    话落，夜烟发现子车奚站着不动，面上露出些微不可控的表情：“你怎么了？”


    子车奚的灵力被迅速抽干。


    她体内的妖丹飞速旋转，却因为吸收不到日月精华，唯有空转。身为结界核心的黑珍珠黏腻粘住了她的手，半点甩不开。


    别说甩开，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灵气抽干后，黑珍珠贪婪吞噬起她的精神意识。它本意必然就是为了蚕食她的精神。那是她境界上升后晋升的存在，并没有受到境界跌落而受损。


    它在夜烟嘴里没看上夜烟，看上了她。


    子车奚身体动不了，心里气笑了。这个地方，又看上池胥灵力，又看上她的精神力。她还说夜烟连吃带拿呢，分明是这区域的每一个，都贪得无厌。


    万物生灵生存至今，是都有艰难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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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子海女经历坎坷，是都有可怜之处。


    要不是昆仑的任务，子车奚和池胥不会来这里，不会被盯上，不会被困在这里当“食物”。


    她不艰难吗？她不可怜吗？她好端端修炼着，被莫名踹了一脚似的失去修为，又不得不为了一些丹药而做这些任务。


    他们的艰难可怜，要全然无关的她和池胥付出代价？


    越想越气，越想越可笑。


    池胥察觉到小奚状况不对，手腕一转，剑刺向黑珍珠。剑陷入柔软的黑珍珠内，当场被卡在其中。


    “……什么东西？”池胥也没见过这样的核心。


    子车奚气上了头，竟是艰难狠狠捏住黑珍珠，连手指都陷了进去。她将黑珍珠一点点挪到自己嘴边。


    池胥刚才僵持归僵持，并没有阻拦自己的灵气冲向海女。这会儿见小奚不对，才终尽可能阻拦灵气外泄，且强行转动自己的剑。


    剑被裹得连嗡鸣声都发不出，也确实伤到了一些黑珍珠。


    海女失去了庞大灵力的浇灌，反退人形的速度变慢。海子见状，眼露焦急。他的吟唱声逐渐变快。


    男孩明白出现问题，环顾四周情况，带着几分困惑几分担忧：“阿母！”


    如此复杂情况下，船身波动起来。四周海浪冲击着船只，而外头传来了怪物嘶吼声和渔民靠近的叹歌声。这些嘶吼声和歌声在海水中真是清晰可闻。


    夜烟顿时散成无数黑影，散开去保护这艘船，免得船在深海中散架：“都什么和什么！”


    池胥爆发出巨大的力量，让头痛欲裂的子车奚稍缓和了一些。她顺利把黑珍珠递到自己嘴边，露出獠牙一口咬了上去。


    她可不是简简单单会受这种东西摆布的。


    胶质的黑珍珠口感像湿漉漉的海盐味面团。她在其中疯狂“下毒”，侵占起主权，妄图操控黑珍珠。


    她与黑珍珠逐渐共感，察觉到了在其中迸发出强大力量的长剑。她第一次以这种姿态去感知池胥的剑。


    池胥的剑与池胥共感。


    子车奚顺着剑，意外触及到了池胥。她能感知到他的力量、他的情绪。那是一种软冰冷漠包裹下，相当不高兴的情绪。


    他和她一样生气。


    不知道是夜烟散得太开发动了幻境，还是自己精神力支出太多，已有点精神恍惚。她眼前的喜服池胥，慢慢变化成海女。


    船舱内不再是他们一群，而是只剩下海女、年幼的海子以及陌生男人。


    一身红艳艳的人形姿态海女和海子，对上着那男子。男子手上握着巨大的黑珍珠：“这是赵家村从海里找到的宝贝。这是只有赵家村才能找到的。你留在这里，只要表面上成婚就行。”


    海女的眼内情愫渐渐褪去，被话语刺得彻骨寒：“我和弟弟不是亲姐弟，胜似亲姐弟。你让我们成婚？”


    “假意成婚。我还是和你在一起的。到时候港口放开，我们能从各种地方赚到钱，我会让你变成这世上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