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妙兰一大早到批发市场，有了昨天的教训，她将鱼饭送到顾客同志手上后，告诉大家伙，以后想要进鱼饭就得提前交定金，到时间要不来提货，那交的定金是不退还的。


    黄妙兰说完，也不催促同志们快些交钱，真心要跟她长期合作的不用催，无心买的她也不想卖，免得到时候还要扯皮，没个安静买卖做。


    结果，她还没等上一分钟，同志们就自觉排队交起定金来，纷纷表示理解她，还说已听说昨日的事，都在痛骂那位跑单的男同志。


    其中一位也在排队的男同志，将夹在手指缝的烟给丢到地上，随后用脚踩灭烟头上的小火星，带着八卦的神色说道：“哎嘿！告诉你们，我和那渣仔是邻居，他总干这种事情，看谁生意好就故意去定货了不取。


    你们可不知晓，昨晚那渣仔被一伙人身强力壮的上门给揍了，那惨叫声，啧啧啧！”


    “我听到声音出来一瞧，他媳妇哭着拖着他去医院，锁骨和脚都被打折了，他还嚷嚷着要报公安，最后得了她媳妇几个大嘴巴子，这才给打安静了。”


    另一位同志瞪大双眼，凑过去说，“好家伙，这是得罪谁了，打这么狠？”


    那位同志说完，大家伙一致抬头看向黄妙兰，她连忙摆摆手，“可不是我，我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我没那本事。”


    她说着，顿了一下，随后那双明亮的眼睛幽幽看向一旁的陈焌，见他火速转头望向别处，拿着钢笔的右手摸向后脖颈，这副样子她很是熟悉，他只要心虚，右手就会不自觉做出这个动作。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能补上这个漏洞。


    她沉了口气，等到收齐同志们的定金后，她就准备回乡镇，在道路上她才猛地想起跑单同志被打事件，她悠地转头看向在一旁骑行的陈焌，“你昨天一直在？”


    “嗯……”陈焌回答得底气不足，怕她生气只能解释，“没打狠，就稍微教训了一下……”


    黄妙兰听着拉长的尾音，当下就知晓定至少他得把人打得动不了，瘫痪也不一定。


    其实，她并不怪陈焌下手狠，她今日本来就打算去找那男同志算账，要不是昨天她急着去推销鱼饭，一定挨户打听那男同志的家里，早就带上大哥小弟找上门去，不说把人打死也得打几下出出气，还得报警捉他个不法分子才解气。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既然昨日他一直在场，那在饭店后厨巷子里发生的事，他定也是亲眼看到了，看到她为了卖出东西忍气吞声，那他对自己会抱着什么样的想法？


    尽管脑子里希望他能因为这件事情远离她，可心里却在害怕他会觉得恶心，她颤抖着修长的手指，捏住刹车手把，当车轮由于急刹发出刺耳的滋啦声时，她颤抖着音量，“陈焌，昨天，在饭店发生的事情……”


    陈焌在她的身边停下，耳边传来记忆中唤他姓名时的轻柔语气，只是现在这份轻柔却夹杂着不安的颤音，颤音震得他的心口发麻发疼。


    陈焌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捏住刹车手把，想起昨日那件事，那双漆黑眼神望向远处金灿灿的稻田时带着阴鸷，可声音却无比温和，“阿兰，我没有动手，只是听说他犯了盗窃罪，十年起步。”


    陈焌说完，在心里反复确定，确定没动手，是用脚踹的。


    听到陈焌的回答，黄妙兰内心了解，她估摸着，那位男同志的盗窃罪，怕是给硬扣上的，不想陈焌为了自己的事，还是下死手了。


    黄妙兰的嘴唇翕动着，心里很想问陈焌对她的看法，却还是没能问出口，生怕那个答案，让她内心保留的美好希望给拽塌。


    她沉了口气，明亮的眼神蒙上一层雾气，正想骑着二八大杠继续前行。


    陈焌的手掌便缓缓搭在她白皙手背上，含着柔情的漆黑眼眸注视着她，他眼底映着她落寞的神色，心尖泛起酸涩，他哑着嗓音诚恳请求，“阿兰，不要再推开我了，好吗？”


    黄妙兰垂眸，看着覆在她的手背上的手掌时眼底波动，内心竟和以往不同，再也没有抵触，没有担忧，竟还带隐隐的喜悦。


    她掀起眼帘，对视上陈焌那双深情且委屈的眼神，心里慌乱得厉害，随即移开视线，不敢再和他对视，生怕下一秒，就会回握住那微微卷曲的手指。


    她抿嘴，抬脚使劲蹬着脚踏板离开，把陈焌落在身后，后面立在原地的他暗暗挑眉，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他就知道，这么多年，她就吃这套，他也知道，他与她的感情又迈进一大步了。


    陈焌无声笑着，随后骑着二八大杠追上黄妙兰。


    黄妙兰到了家里，看着院子里的剩下的那哥鱼就极其头疼，由于昨天被跑单，再加上今天载回来的那哥鱼，就多出好多好多的鱼。


    特别是这种刺多的那哥鱼，实在是不好处理。


    她坐在塑料凳子上，院子里几位婶子已经在摆鱼，边干活便闲聊着，“我早上在市场买了猪肉丸，中午准备煮点肉丸粿条汤，再加点煎过猪油的紫菜，可好吃着。”


    猪肉丸粿条汤？


    黄妙兰耳朵微动，垂眼看着竹筐里的那哥鱼，随即灵机一动，那哥鱼不就能做鱼丸吗？


    她赶紧在大竹筐里捞起一篮子那哥鱼，称了下大约有五斤左右，然后到厨房拿了砧板、菜刀和铁勺子，随后将砧板摆到木凳子上，再将那哥鱼摆上去，拿上菜刀砍掉鱼鳞、鱼头和内脏，随后在两边鱼尾位置开始取下两片鱼肉，鱼骨就丢到塑料盆里，等能熬鱼汤用。


    两片鱼肉洗干净摆好，拿着铁勺子斜着一点一点的慢慢刮下鱼肉，期间还得特别注意，可莫把小鱼刺带出来才好。


    等到五斤那哥鱼全刮好鱼肉，还得再在鱼肉里面，仔细找找看有无鱼刺，若是没有就能开始捶刮下来的鱼肉了。


    家里没有特制的方铁棒槌，只好先拿家里拿两根买来还没有用过的木棒槌来捶打鱼肉了。


    黄妙兰到底是没做过鱼丸的生手，才挥动木棒槌好几下，砧板上原本聚在一堆的鱼肉，就被她捶打得四处分散，好不容易刮回来，没捶打几下又到处出逃，不仅出逃还挂在木棒槌上边不肯下来，鱼肉之所以牢牢挂在木棒槌上边是因为有粘性，木棒槌又是干的，所以就会一直挂着。


    黄妙兰深思了会，拿起菜刀将鱼肉都刮下来，随后将木棒槌过上一遍水，再次尝试着捶打鱼肉，果真不会再挂到木棒槌上面了。


    她又改了捶打鱼肉的方式，改成由两边往里边捶打，办法奏效，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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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鱼肉的手逐渐熟稔。


    其中一位婶子看到黄妙兰捶打得的姿势很有气势，笑着说，“嚯！黄同志头脑可真好使，这才没打几分钟，就能找到好法子，这换我的脾气，早把砧板给掀翻了，还捶它丫的。”


    另一位婶子将码好鱼饭的竹编篓挪到一边，双眼瞪得老大，神色夸张，“我妈！黄同志你可真厉害了，你咋学啥都这样快嘞！”


    黄妙兰抿嘴笑了笑，不敢开口回应，这活本来就得边干边琢磨更加便捷的方法，这样效率才能提高，不然总一成不变，就会越来越退步了。


    在捶打间隙，舀适量盐和冰块掺进鱼肉里边，这样就能让反复受到捶打的鱼肉，变得粘性强，才能保证在挤鱼丸进温水后不会散开。


    黄妙兰足足揣打了将近三十分钟才能变成细腻鱼糜，随后拿菜刀刮了，看着鱼糜稳稳挂在菜刀不掉落下来，这才确定成功了。


    她用菜刀将鱼糜都刮进大陶瓷盆里面，再舀了勺红薯粉和打进一个鸭蛋清，随后用洗了好几遍的手，开始顺着一个方向搅动鱼糜，直到蛋清和红薯粉同鱼糜融合在一起时，她的手掌已经微微发抖，这才确定了搅拌好了。


    她洗了手，捧着大陶瓷盆走到煤炉旁边，打开座在上边小铝锅的盖子，随后抓起一团鱼糜，手掌握成圈状将鱼糜从虎头洞里边挤出来，这样鱼糜就会变成圆球状。


    挤出来的鱼丸直接投入温水中，随后打开煤炉的风门，让水升温到即将微微沸腾后，再次将煤炉的风门合上一半，确保热水不激烈沸腾的情况下又不会降温。


    等到鱼丸都浮出水面，就用竹编漏勺捞出来投入泡好的冰水里，这样才能让鱼丸口感既弹牙又爽脆。


    黄妙兰也不去煮芹菜鱼丸汤，直接拿上十几粒鱼丸烫过一遍开水，就捞到碗里拿给帮工的婶子们试吃。


    只有在不加任何作料的情况下来品尝，才能吃出鱼丸的本事滋味，也才能确定这鱼丸到底做成功没有。


    分了牙签，婶子们一人戳起一粒鱼丸就开吃，一口咬下去，藏在鱼丸里的汁水，混合着浓郁的猪油香味在口腔里流动，烫得一位婶子龇牙咧嘴，却又控制不住的嚼动着烫嘴的鱼丸，她迅速吃下一粒鱼丸，拿着牙签再戳上一粒，高兴地说道：“这鱼丸可真够力，弹牙还汁水足。”


    另一位婶子一边嚼着鱼丸一边狂点头，这鱼丸不仅半点腥味都没，鼻尖仿佛还能闻到海水的鲜香味般，鱼丸咬下去脆脆的，咽下后，喉间和整个口腔都留着鲜香鱼味，实在让人忍不住想再吃一粒再吃一粒。


    黄妙兰也试着吃了一粒，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她刚才在搅拌鱼糜时，突发奇想加了点猪油，本怕猪油的香味会掠夺了鱼丸本身的清爽，却不想两作相辅相成，竟让鱼丸变得意外地美味。


    聊天间隙，一大盆鱼丸被消灭得一粒不剩。


    黄妙兰看到大家伙都很满意鱼丸，打定了主意，以后还能加上卖鱼丸，只是鱼丸的捶打很吃力气，还得先招一位男同志来帮工才成，不然就她自个那小力气，要捶打那么多鱼糜出来，那可吃不消。


    黄妙兰在心里琢磨了好久，想不到要找哪位男同志好些，最好是干活专心，还得老实本分的，这还得找婶子们问问，看看谁能来帮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