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chapter33

作品:《春色欲来时

    戏台散场时,祝泗云才看见路迟冬发来的消息。


    [我妈过来了。]


    祝泗云怔然片刻,拨通了胖哥的电话。


    “胖哥,帐篷还有剩的吗,给我留一顶!”


    “小云,我周岱,我们在海参哥这边儿呢,你过来呗,帐篷也有,咱们一起过去?”


    祝泗云表情懵逼的看了眼手机备注,没打错。电话那边声音嘈杂,估计是人都在呢。她犹豫两秒,应了下来。


    “你晚上要去露营?”看她挂了电话,瑶瑶戳着奶茶杯的珍珠问她。


    “嗯,欢姨……老板的妈过来了,你一会儿回去别提起我。”祝泗云压不住燥意的划了两下屏幕,摁了锁屏键。


    她刚回来时,不知道怎么跟周巧红女士说这种现况,拖拉至今,三两句话说不清,还夹杂着些微妙情绪,祝泗云更是张不开嘴了。


    也是她大意了,忘了两个镇子离得不远,有街坊邻居的过来听戏实在寻常。


    “你这样像是跟老板地下恋怕被发现!”瑶瑶眼睛里冒着神秘的精光,嘴比脑子快。


    祝泗云不屑冷笑,“那怕高兴不死他。”


    “……”


    瑶瑶也没回民宿,跟着祝泗云一起去凑热闹。俩人到了时,几辆车停在街边,后备箱都开着,胖哥他们正往里装货。


    “这什么?”祝泗云随口问。


    “弄了点儿烟花。”胖哥耳朵上夹着根烟,“今儿穿得靓啊,路老板呢?”


    祝泗云撇了撇嘴,白眼儿翻上天,“胖哥,说前半句就行了。”


    胖哥哈哈笑。


    海参从店里出来,咬着抽了半支的烟,看见他们,走了过来,“咋就你俩,小路呢?”


    “……”


    “老板的行踪哪儿是我们敢过问的。”祝泗云说。


    “诶呦,吵架啦?”


    “这还真没,就是看清了人性。”


    海参咋舌。


    车摇摇晃晃的开去桥镇那片沙漠时,祝泗云还看到了半轮残阳。她举着手机拍,成片像是被咬掉一半的模糊月饼。


    他们到得不算早,还有游客用三脚架在拍落日和一线天光。


    “你们先找个地儿,我把车上东西搬完去帮你们搭帐篷。”周岱笑着说。


    祝泗云下车,回头笑道:“不用,你忙你的,我也会。”


    瑶瑶无语望天,不给机会人家还怎么献殷勤啊,祝泗云不懂男人!


    营地车来车往,一拨又一拨的客人过来,下风口的烧烤摊点着了炭,一把把的肉串儿往架子上放。祝泗云的帐篷迎来了第三次的失败。


    周岱抓着俩睡袋过来了。


    “我来吧。”他挽起冲锋衣袖子,从祝泗云手里接过了东西。


    跟祝泗云不同,周岱很熟练,不时喊她帮忙扶一下,十来分钟就搭好了。


    “这睡袋放进去,你俩晚上用。”周岱说。


    “多少钱啊?”祝泗云掏手机。


    “别跟我客气,难得有示好的机会。”周岱开玩笑似的说。


    祝泗云拨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笑看他道:“你还缺这机会?”


    “那得看对象是谁。”


    气氛接近暧昧,瑶瑶撇嘴,拿着手机去跟男朋友打视频了。


    开玩笑,她还能被两个单身狗秀到吗?


    那必不能的!


    那边接起时,视频切换成了语音。


    “你干嘛呢?”瑶瑶有点不高兴的问。


    “公司加班。”


    “哦,你真辛苦,我今天要露营呢!”


    “知道了。”


    瑶瑶眉头皱起,不高兴的情绪在被敷衍的两句中放大,“你……”


    祝泗云在不远处朝她喊,过来帮忙。


    瑶瑶应了声,还么说话,电话那边说了句‘你去忙吧’,阒然挂断了。


    肉香飘十里,在最后一点光亮消失,远处的深蓝色趋于黑色,一群人架起了篝火。


    怎么说呢,这是祝泗云见过最喧嚣的沙漠。火舌燎得肉串儿滋滋冒油,啤酒瓶碰撞声,吆五喝六大着嗓门儿吹牛云云。


    祝泗云坐在热闹里,她也有点醉酒上头了,手里被塞了两支烟火棒,反应迟钝。直至旁边歪过来一支,澄黄的光轻碰,她手里的两支烟火噼里啪啦的炸开星芒,祝泗云眼睛轻眨了下。


    有人坐在篝火旁,抱着吉他唱歌。自由浪漫的曲调,引去了许多听众。


    手里的烟火燃烧殆尽,这一方篝火变得安静,祝泗云参禅似的坐着没动。晚风卷起她的长发,周岱在看她。


    “喝醉了?”


    “像吗?”祝泗云手撑着脸颊笑。


    周岱也笑,双手往后一撑,肩膀胸膛舒展开来,仰头望着天上星,“我觉得,我看你就像是在看这星星。”


    祝泗云大言不惭道:“我是那月亮。”


    周岱笑着看向她,“喜欢我吗?”


    祝泗云唇瓣微张,看着他的目光呆住了。


    焰火放了一排,路迟冬过来时,就闻到一点儿硝烟味儿。他目光晃了圈儿,最后在一堆偏暗的篝火前看见了人。他脚步停了片刻,才朝那两人走过去。


    彼时,周岱正说起自己来这儿开民宿的初衷,“……龙卷风一来,别说开车了,我们几个人就直接给困那沙尘暴里边儿了,车好悬没翻,风刮得像鬼嚎似的,大半夜啊……”


    正说着,一道身影立在了篝火对面。


    那人眼皮耷拉着,看着祝泗云说:“几点了还不回。”


    “……”


    祝泗云翻了个大白眼。


    周岱哑言一瞬,拿了罐啤酒递给他,“哥,过来坐一起喝点儿。”


    路迟冬没接,“得开车,不喝了。”


    他站那儿木桩似的杵着,无声催促。祝泗云烦得喊他滚。


    “一起。”路迟冬说。


    “……”


    如果眼神能杀人,他这会儿就被砍死了。


    祝泗云无意在周岱面前跟路迟冬吵,她仰头将仅剩的一点儿啤酒喝完,易拉罐儿扔进垃圾袋,站起身:“我去休息了,明天聊。”


    周岱摆摆手,“好睡。”


    比起他,路迟冬从过来,就没得某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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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脸儿。他朝周岱抬了下下巴算是打招呼,跟在祝泗云身后走了。


    周岱看着那一前一后两道身影,扯唇笑了下,枕着手臂席地躺下了,入目是满天星河。


    祝泗云没管身后跟着她的人,远离那片篝火乐动的热闹,刺啦一声拉开拉链,就往帐篷里钻。


    出乎意料的,那人脸皮之厚,竟是跟她钻进了同一顶帐篷。


    “……滚!”祝泗云火冒三丈。


    又听刺啦一声。


    路迟冬把帐篷拉好了。


    “……”


    伸手不见五指,黑漆漆的连模糊轮廓都看不见。


    但祝泗云能感觉到,路迟冬正站在她身前。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紧张,吉他声遥远的飘来。


    “出去。”祝泗云冷声说。


    “喝了多少,这么重的酒气。”路迟冬说。


    祝泗云推他,“让你闻了?”


    这人晃都没晃,难得好脾气的说:“别吵了,今天是我话说重了。”


    祝泗云非但没有被安抚到,还有火气汹汹的趋势,她伸手要去摸帐篷拉链,突然被一只手攥住了手腕。


    挑衅!


    赤裸裸的挑衅!!!


    祝泗云尥蹶子似的甩了下,没甩开。


    “撒开!”她火冒三丈。


    路迟冬没松手。


    祝泗云脑袋里的邪火蹭蹭的,抬起腿就往前顶——


    膝盖被一只大掌握住了。


    祝泗云今天穿了件碎花裙,外面套着件黑色夹克外套,脚踩马丁靴。裙子长度不及膝盖,黑丝包裹着骨肉匀亭的大腿,此时被人捏在手心,源源不断的热度传来。


    “想废了我?”


    路迟冬声音低沉沙哑。


    眼睛看不见,耳朵格外的灵敏,衣料的窸窣声,还有他若有似无上挑含笑的尾音。


    “撒手!”


    “真错了。”


    “您大老板怎么会错,是我犯贱,多管闲事。”


    “祝泗云。”


    “这就生气了?”


    “我没那么想。”


    祝泗云已经不想听他说了,双手朝他胸口一推,但这人还是没松手,两人像不倒翁似的晃了下,她站不稳的靠在了他胸前,小腿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贴在他大腿。祝泗云甚至能感觉到他结实的大腿肌。


    她耳朵有些烫人了。


    气氛隐约朝不可描述发展时,路迟冬松开了抓着她腿的手。


    “是我说错话了,行不。”


    祝泗云手朝后摸到了拉链,冷嘲道:“不必,我跟陈荣一丘之貉,别玷污了您高贵的品格。”


    她说着,唰的拉开拉链。


    夜风随着喧闹一同抵达。


    不等路迟冬开口,祝泗云借着月色抬眸看他,又道:“跟陈荣钻一个帐篷耍流氓,真难为您了。”


    该怎么形容路迟冬那一瞬间的表情呢?


    日了狗了。


    狗也挺倒霉的。


    祝泗云压在心口的浮躁与烦闷,被风吹散了。一脚把路迟冬踹了出去,唰的拉链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