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紫藤降真香木牌

作品:《女国公从烧窑开始[武周]

    几人下意识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天已经黑了。


    “他这个时辰来做什么?”萧兴安语气不大好。


    “见见吧……”萧行雁瓮声瓮气的:“万一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请人进来吧。”


    “喏。”


    门外的人又迅速离开,不多时,叶芜便进来了。


    他在门口敲了敲门,似乎是有些犹豫:“雁娘?”


    “进。”是萧兴安开口了。


    门外动静显然一顿。


    随即,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了。


    看到房间里三位长辈错落在不同地方,叶芜动作又是微微一顿。


    “萧翁,宋夫人,周娘子……”他小声道:“抱歉,深夜打扰。”


    萧行雁想起来,被周沛萍按下了。


    “大晚上的,你来做什么?”萧兴安皱着眉头:“有什么要紧事是非要今晚说的?”


    叶芜低下头:“我今日回家时才听说,雁娘被……惊扰了,生了病,我这里有个腰牌,是外祖当年救过的一个黎桐老药师送的紫藤降真香所制,据说佩之可避瘴疠,引鹤归舟,我便想,或许能与雁娘辟了这波灾祸。”


    “那也不好大晚上来,若是传出去像什么样子?”萧兴安皱眉,微微侧身。


    “阿耶,”萧行雁突然开口劝道,声音还有些沙哑:“前几日他去找我,那晚不也临时住在咱们家了么,又没什么。”


    “那怎么能一样!”萧兴安转身看向萧行雁:“那日是咱们有求于人,可今日……”


    “他也是为了我嘛……”萧行雁放软声音,抬着眼看着萧兴安。


    两人对视片刻,到底还是萧兴安先叹了气:“罢了……”


    萧行雁松了一口气:“我没事,就是受了凉。这牌子你收回去吧。”


    他们二人小时候算是一起长大,她也是知道的,叶芜这牌子虽说原料是那黎桐老药师送的,可最后也是他母亲编的。


    这才落到他手上。


    或许也是因此,当年叶家并未抢走这块牌子,叶芜从小带到大,多少也是借着这牌子能回忆起母亲。


    叶芜摇摇头,低下头来,摩挲了一下木牌,心中有些留恋,却还是抬头,坚定道:“雁娘你只拿着就是,如今我母亲的东西我早就取回来的。你现在更需要这个。”


    “我都说了我是受凉了!”萧行雁有些恼。


    她本来就是受凉才生了病,一个感冒,也要不了她的命,她身体素来也好,一个星期差不多就好了。


    可周围人一而再再而三说她是撞了邪,她也不耐起来。


    “收下吧。”萧兴安突然开口。


    萧行雁瞪大双眼看向萧兴安。


    宋琴也轻轻拍拍萧行雁的手:“到底是这孩子一片心意。”


    “雁娘,就当让我们安心?”周沛萍也看向萧行雁。


    萧行雁有些气闷,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劝她收下。


    其实这件事情本身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萧行雁如今正病者,情绪本就不高,身上又不爽利,也更容易走到死胡同里。


    见三人都这样说,她也不想理人了,直接钻进被子里,把自个儿埋了起来。


    三个长辈面面相觑,却又不好直接把人挖出来。


    “雁娘,你不喜欢也没关系,那……那我拿回去了……”叶芜声音失落,垂下双眸,将那块腰牌攥紧,垂着脑袋转了身。


    萧行雁闷在被子里,听着人脚步沉重,气得一把又掀开了被子:“给我吧!”


    叶芜动作一顿,转身看去,只见萧行雁整个人被闷得通红,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给我吧。”明明是有些愧疚的话,萧行雁却说得硬邦邦的:“是我刚刚没控制住脾气,不关你事。”


    叶芜有些欣喜:“没,是我自作主张。”


    “是我……”


    眼看两人有要这么轮流道歉下去的趋势,宋琴连忙开口:“好了,今日这么晚了,雁娘你还病着,好好休息。”


    “白霜!”宋琴喊了一声:“帮叶小郎君把腰牌拿来吧。”


    “桃叶,带着叶小郎君去客房!”


    “喏。”


    房间里人又都呼啦啦出去了,白霜临走时还贴心地吹了灯。


    一夜好梦。


    秋高气爽,碧空如洗。


    窗外麻雀三两只在枝头叽叽喳喳,吵醒了萧行雁。


    她缓缓睁开双眼,莫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坐起来,搓搓脸,突然一愣,深吸一口气。


    “鼻子不堵了?”


    萧行雁心中一喜,正准备转身下床,手便被硌了一下。


    她低头看去,只见叶芜那块牌子静静地躺在枕边。


    牌子是木质的,看得出叶芜应当是十分爱惜的,木牌莹润光泽,隐隐还带了一股药香。


    萧行雁伸手将牌子拿到面前,喃喃道:“真能辟邪?”


    随即她连忙把这个念头甩了出去。


    她这边一下床,外面侯着的白霜顿时反应过来:“大人,您醒了?”


    萧行雁点点头:“我感觉我今天好的差不多了,我想吃酥酪。”


    “……”白霜无语片刻:“大人,您声音听着就不像好了的。”


    萧行雁叹了口气:“算了,那就随便来点早餐吧,我饿了。”


    昨天喝完药睡了一下午,晚上醒了一会儿,紧接着睡了一晚上,她肚子早就空空了。


    “小厨房早就备好了粥。对了,刚刚玄清道长来了,说是要给您做法事。”


    萧行雁:“……”


    “做不做吧。”她心累的摆摆手:“对了,叶芜呢,我有点事想问他。”


    “叶小郎君在前厅,阿郎正在和人谈话。”


    “嗯,那我先洗漱吃饭。”萧行雁点点头,起来扎了个头发,洗起脸来。


    因为病了,萧行雁吃的粥只是纯粹的白粥,倒是还有一道萝卜羹,不过也是清淡的口味儿。


    吃完饭,她又洗了脸,换了身衣裳,犹豫片刻,又把叶芜送的那块木牌挂在了腰上,整理了一番才出了院门。


    到了会客厅,两人先见了礼。


    “萧大人?”玄清颇为好奇的在她身后打量了一番:“叶郎君没跟着您一块儿啊。”


    萧行雁有些疑惑:“他不是在前厅吗?”


    玄清尬笑两声:“你一直不来,我便撺……问叶郎君能不能去请请你。”


    “……?”萧行雁:“你有什么要紧事吗?”


    “也没……”玄清脸上的表情像是扭在一块儿的绳子:“既然来了,要做法事吗?”


    “不了。”萧行雁摇摇头,伸手把腰上的牌子仔细解了下来:“对了,我记得你好像会一些医术,这木牌子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怎么老闻着有一股药香?”


    玄清神色复杂地看了萧行雁一眼,才接过牌子,仔细闻了闻:“应当每月例行用香粉养过的,没什么药材。不过降真香本来就有安神助眠的作用,本身也属药材一类。”


    “嗯?这倒是没听过。”萧行雁从玄清手里接过木牌,又仔细戴在了腰上。


    “雁娘!”叶芜从旁边的院子跑过来:“我怎么没碰见你?”


    萧行雁看了叶芜一眼:“真让你碰见了还了得?”


    她平时走路都挑没人的地儿走的。


    没有意义的话题没持续很久,叶芜看向萧行雁:“你身体如何?”


    “我觉得好的差不多了,多亏你的药牌。”


    叶芜脸上带上了笑意:“那就好,玄清道长说要替你做法事去晦,想来你的病也能完全好了。”


    萧行雁:“……做不做吧,我倒是无所谓,我就想出去吃顿好饭。”


    叶芜严肃起来:“生病要忌口。”


    “生病得补充营养!”萧行雁不死心:“只吃萝卜蛋羹和白粥,我难受死了!”


    “我看……”玄清在旁边默默举手:“不如我做顿药膳,两全其美?”


    萧行雁面露疑惑:“不苦吗?”


    她在现代也是吃过药膳的,当时是很好奇,结果一口下去,她人险些没厥过去。


    好好的鸡汤愣是被炖出了一股中药味儿!


    “你不是要补充营养吗?”


    萧行雁想起自己刚刚扯的皮,心虚地挪开目光,轻咳一声:“味道也很重要……”


    叶芜嘴角没忍住勾了勾:“没事,我备了果脯。”


    听到叶芜哄人的话,萧行雁终于又反应过来,她之前明明是很稳重的态度,思及此,她不免有些赧然:“药…药膳也行。”


    玄清摇了摇头:“啧啧啧,你放心,好歹之前养了满道观的人,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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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没得说。”


    萧行雁抱有怀疑态度。


    一个时辰后,萧行雁对着葱白豉粥和桑叶菊花茶发着愣。


    “就,就这?”萧行雁看着眼前简单到极致的菜:“我想吃肉!”


    所以说她不重口腹之欲,平日里也不爱吃什么大鱼大肉,但人一生病,就总想吃点刺激性的东西。


    “抱歉,我们道观太穷了,没做过。”玄清低下头来。


    萧行雁:“……”


    让你说!让你说!


    她干巴巴安慰道:“没关系,往后就富了。”


    叶芜没忍住双眼含笑:“我在摘星楼定了黄芪鸡汤,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送来了。”


    萧行雁眼泪汪汪看向叶芜:“你怎么这么……”


    说好有点太单薄了,这简直是细致入微,又这么体贴。


    要不是从小一块长大,知道叶芜本来也是个比较细腻的性子,萧行雁怕是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有什么不良企图。


    萧行雁捧起碗喝了口粥,双眼一亮。


    虽然听名字觉得这粥味道一般,但真一入口,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萧行雁大口大口喝起来。


    吃饱喝足,萧行雁收整一番,便开始借着做法事给全家做心理spa,此事才彻底作罢。


    三日后,萧行雁的假就完了。


    刚回生资署,她便听到院子里一阵兴奋的起哄声。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她在门口看着陆晨月几乎要蹦起来:“大人!生资署立了功,几乎所有人都升了一级!”


    萧行雁:“?”


    所有人都升了,那不就是没人升?


    “怎么升的?”


    “陛下下令,说生资署所有位置本品提升!我现在是从八品上了!哈哈哈哈哈哈!”


    陆晨月踩着废陶堆,发出张狂的笑声。


    萧行雁好奇探身:“那我呢?”


    “哦对对!”陆晨月连忙到萧行雁身边:“大人!您现在是从七品上的了!”


    萧行雁点点头,倒也没太多惊讶。


    先前她就被封了七品的虚职,如今倒也不算太意外。


    “那你们先乐,我先去值房了。”


    萧行雁揣着手进了值房,隔绝了众人的欢呼。


    待到将东西又规整了一遍,萧行雁才激动地连跺了两下脚:“又升职了!哈!”


    她又怕被人听见,连忙收起动静,朝外头张望了两下,见没人注意自己这边,才深呼吸两口,坐在榻边。


    冷静,今天的工作还没做。


    她坐在原地,深呼吸几下,又迅速投入了工作中。


    “署令……”聂涛德有些犹疑:“半年前咱们把粗陶制作的法子教给那些窑场后,咱们这几个月粗陶的售出就一直在下降,咱们……”


    他犹疑片刻,最后呿嚅道:“咱们这些做陶的兄弟心中也慌得很。”


    萧行雁抬起眼,支起下巴:“咱们难道是靠着售卖粗陶为生的吗?”


    聂涛德低下头,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但总让人这么闲着也不是个事情。”


    萧行雁抬抬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不会没事做。陛下前些日子才下令西征,这批自然是要做的。另外,生资署本就是研制陶瓷的,重在研制,不在批量生产。”


    “比起来让所有人无时无刻都忙着——”萧行雁声音微微拉长,顿了下:“我想,你们能拿出更多更好的产品才是我最希望的。”


    聂涛德恍然:“是。”


    见人理解,萧行雁抬抬手,拿起一份新的文书,一边看一边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安抚人去吧。”


    聂涛德愣了愣。


    萧行雁带着笑意抬头:“难道不是才升职加薪,所以人心不稳吗?”


    聂涛德有些赧然:“是我浅薄了。”


    萧行雁笑着摇摇头:“你想得不错,但一味增加工作量不可取,明确的目标更能让人心安稳。”


    “好。”聂涛德抬手行礼:“下官受教了。”


    萧行雁摆摆手:“忙去吧。”


    聂涛德缓缓退了出去。


    房间内又安静下来,萧行雁却有些失神。


    说起来,最近她似乎也没做什么大事?


    不妥不妥,这样下去思维僵化怎么办。


    萧行雁沉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