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宰相

作品:《考公废柴穿越古代做女官

    当今的朝堂一派死水,文官不论政,武官没精神,言官不说话。


    谨小慎微地维护着皇帝的尊严,就像托着无根之木,捧着无源之水。


    东宫已定,四海臣服,所谓的京城七大家,实际各自心怀鬼胎。


    皇帝陛下对当下的江山社稷极其满意,每天上朝,就是在欣赏自己创下的不世神功、画下的绝美画卷。


    可是朝中都是有识之士,是一路披荆斩棘读尽了圣贤书杀上来的聪明人,他们都看得出——朝廷积弊已久,皇帝自欺欺人。


    没等祸乱爆发的那一刻,大家都静静沉默。


    仿佛只有给这个集权鼎盛言路闭塞的皇帝当头一棒,才能令他幡然醒悟。


    弘光皇帝变了,他从前不这样。


    如今他自负又自卑,心中沉积着自己无法面对的旧事,时不时回想起来割他血肉,只有反复确认自己的皇权稳固、国家太平,才能安然入睡。


    那件旧事大约是弘光十年的皇长子之死。


    迟到大户当朝宰相徐芥越,终于在皇帝陛下现身的前一刻,慢悠悠地来了。


    她紫袍倜傥,玉带在腰,年近四十,脸上爬上些许沟壑,但风韵犹存。


    她不高的个头,步履如风,头颅微微昂起,面上总是带笑。


    但眼神冷肃,没有情绪。


    她是这个朝堂上最松弛的人,从来都是,不管什么事都动容不了她,当即解决得了的,没人不听她说话,当即解决不了的,所有人都信任她可以议出个满意答复。


    没有人见过她皱过一下眉,大约因此,相比那些整日愁容满面的人,她的额头显得没有皱纹,十分光滑。


    徐芥越四下扫了一眼,“诚亲王呢?据说他跑死三匹马仓皇进京,陛下召他上殿听政,怎么却慢慢吞吞?”


    官员们四处张望,似在摇头。


    徐芥越提起嘴角会心一笑,“缩头乌龟,还得学人家;装傻充愣,还得看你们。”


    “陛下驾到——”左春亭一把年纪还要报幕,实属虐待老人的喉咙,但他本人乐此不疲,即使手底下一票的干儿子小徒弟,也抢不走这个活儿。


    皇帝人未见,声先到,“今日首议,袁山白贪腐案。”


    皇帝赵世桓身高八尺,威仪赫赫,找了一圈没有兄弟的影子,原地杵了半天没坐下。


    百官以为陛下要生气,个个谨小慎微怕当了倒霉蛋被迁怒。


    结果陛下只是憋了半天打出个喷嚏。


    “陛下……天气寒冷,注意身体……”


    皇帝泰山巍峨地一坐,“诚亲王未至,咱们议咱们的。”


    御史中丞贺华楼上乘奏疏。


    御史台监察百官,维纲护纪,纠劾不法。


    袁山白户部的同僚实在看不过去他贪赃枉法,上报了御史台,刑罚快如雷降,陛下天威骤施。


    状告的关键却只有一句:诚亲王的人。


    贺华楼执笏进言,“户部主事袁山白,弘光十六年入朝为官,从户部司务升迁至主事,在职期间,多次伪造官银收支,亏空流入他私户的银两从最初的几十两升至几百万两,可谓小官大贪,证据确凿。”


    户部一个小小的主事,上面还有尚书、侍郎、郎中、员外郎,能贪出这么大的亏空实在是能力上乘。


    皇帝一手支在龙椅上拄着脑袋,云淡风轻道,“怎么回事?”


    “这……请户部的同僚出面解释一下。”贺华楼退了三步,恰恰好退回百官朝立时的原位,可谓进退有度,张弛自如。


    贺华楼为官多年,做到了御史台的老大,这些事不是不知,只是不该她说的她不说。


    户部司务乃至主事,都是干底下的活,每日拿着算盘算算算,记录出纳,统计库银,写文书,总有胆子大的算盘珠子打到国库去,毕竟户部的基层员工是最知道国家财政情况的。


    多出一笔,少纳一账,银子就抠出来了,拿到市场上流通一圈,自然而然落入到主事的腰包。


    若说户部大小官职皆是肥差,关键就在此处。更何况从上贪到下。


    可要说大数目的,却不一定是这种小主事做的,几百万两,大概是替上司背了锅。


    可好巧不巧,竟查出这袁山白是诚亲王送的人,才是触及陛下逆鳞之事。


    结党营私,一人孑立,二人成党。


    就以当今皇帝的小心眼,心中肯定已经警铃大作。


    户部尚书柳唯涣出来说话,“陛下,此人是诚亲王辗转多道关系送进来的官,在诚亲王属地江西府,只中了乡试而会试未过,是如何能入朝为官,还要问问吏部!今日诚亲王畏缩不出,又是何故?”


    中书宰相徐芥越轻飘飘来了一句,把议论掰回正轨,“柳尚书,不要顾左右而言他,陛下问你,袁山白一个小主事,怎么贪得了这么多?”


    柳唯涣:“我户部按照中书和吏部的指示,从每三年一轮的举子中选人,没曾想到有这么一个人能够越过科考留用,袁山白此人一来,就在户部掀起奢靡之风,因其本家袁家在江西府是首屈一指的富户,吃穿用度,皆十分贵气。”


    陛下沉思,轻叹一口气,“柳卿。”


    户部尚书柳唯涣脸有点憋红了,继续道,“这三百万两,原本是拨给工部用以修复北长城的款项,工部赴北查看以后,与周将军商量过,周将军说长城尚且能撑,不必着急修缮,若有其他急用的地方就先用去,周将军体恤国情,不可谓不高义。”


    有些人眼神瞟到了周逸臣身上,他不动声色束手而立。


    他家老爷子并不是犯了什么富病,这笔银子到手都不要,就如同饿极了的狼把送上门的羊拒之门外。


    就北部那破长城像被十万只老鼠钻过洞一样,再不修,但凡有一天北原打下来,都不用被打成筛子,自己现在已经是筛子。


    这几年国库稍显空虚,左支右绌,户部有钱的时候是佛祖,没钱的时候是过街老鼠,好不容易有点闲钱了,还得给皇帝陛下维护者表面的荣华。


    三百万,放在弘光十年的时候还算小钱,可现在分量有些重了。


    柳唯涣:“这三百万就被袁山白给盯上了,这笔银子不修长城,也还是拨给了工部,具体,袁山白和工部谋划了什么,就由工部尚书来说吧!”


    工部尚书曹德荣尸体一般僵硬地走上前来,看样子脑袋有点不够转了。


    户部,工部,三皇子赵广权有点坐不住,这是他分管的两部。远远瞪了自己亲舅舅柳唯涣一眼。


    曹德荣:“禀陛下,今年年初运河支路开凿和修缮的银子拨下来,一共是一百万两,可今年水患频发,运河难修,尤其是黄河一带,修了坏,坏了修,银子不够用,便上禀陛下追加三百万,可这三百万迟迟不来,臣还想问问户部尚书这钱哪去了!要不是入冬退水,这运河,白修!柳尚书,银子务必于开春前到位!没得商量!”


    户部尚书柳唯涣:“曹尚书,你那运河既然修了坏、坏了修,那还修它干嘛?放着等水患过去再修呗,我不知你安的什么心,恐怕这三百万一拨过去,就成了你的私银了!”


    曹德荣身体不好,被他气得一下要站不稳,“你血口喷人!这银子是陛下批了的!”


    皇帝陛下揉了揉眉头,“听了这么半天朕还是不清楚,这三百万的银子跟袁山白有什么关系?”


    徐芥越脸色出现几分困意,十九年她是少女时当上宰相,她同一帮老头周旋,如今她风华正茂,换了一批老头周旋。


    这么多年过去,连宰相都觉得朝堂万事没意思。


    陛下言语之间实则催促——几句话间正题未至。


    柳唯涣应问当即复上,“我管着陛下的户部,事事都是为了陛下着想!我虽心有疑虑,但这银子确确实实是发给你了!那袁山白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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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送银的职,在路上贪墨,竟还敢回京继续当官!吏部尚书也出来解释一下,这么好的官究竟是怎么选拔上来的?”


    御史中丞贺华楼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其实早就查明上呈给陛下,她看了一眼默而观战的陛下,揣摩着圣意。


    陛下需要他们议论,尤其需要把户部的这些把戏搬出来审视,不会永绝后患,但会暂时偃旗息鼓。


    陛下不满的是户部做事不干净,把这事给捅了出来。


    三百万的银子而已,皇帝陛下才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风平浪静,在乎的是诚亲王。


    皇帝开口道,“邵卿,说说。”


    吏部尚书邵笙出面。


    邵笙:“袁山白是弘光十六年科举里上榜的进士没错,可是,此袁山白非彼袁山白,案发以后出现端倪,臣才探查得知,同名同姓的另一个袁山白,在三年前的京疫里不幸亡故,才被人顶替。”


    邵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陛下赐罚!是臣疏漏,才叫不轨之人钻了空子!”


    皇帝起身,“邵卿所说不轨之人,是何人啊?”


    “自然是替科之人,江西府袁山白。”


    明眼人、通圣心的,都清楚,皇帝陛下把这事拿到大殿上议论,是因为牵涉诚亲王。


    他需要有个人替他把这牵连摆到台面上。


    户部尚书柳唯涣可以,祸事出在他手底下,只要他说袁山白是诚亲王打点过的人。


    御史中丞贺华楼可以,御史台监察百官,来龙去脉她查得很清楚,只要她详细说明袁山白是由诚亲王一路提点才当上官的。


    吏部尚书邵笙可以,吏部掌管官员遴选,只要她说吏部有人和诚亲王暗中勾结,买官入朝。


    还有,皇禁司首领周逸臣也可以,按理说,京中之事,他必须事事皆知。


    皇帝把眼神瞥向前头站着一言不发的周逸臣问道,“怀思,这袁山白的供词,怎么说?”


    一直不动如山的宰相徐芥越眼神肃穆地跟了过去。


    周逸臣:“袁山白对自己贪污过的公款悉数供认,并未提及诚亲王,只说了自己是冒名顶替。”


    徐芥越心满意足地勾了一下嘴角。


    邵笙已经跪了半天,此人一向忠直明快,甚至有些耿直,可是她不傻,不把这事揽在自己头上。


    她已经伏地长跪,埋头看地,皇帝不好再逼迫她。


    视线扫向其余几人。


    眼神躲避,没有一人吱声。


    皇帝心中不爽,看向了徐芥越。


    徐芥越心领神会地笑道,“陛下,诚亲王不遵陛下旨意,朝会不来,有不敬之罪。”


    若是诚亲王在,诸官则会将矛头直指他脑门上逼他承认,就这几条柔韧的舌头,恐怕能将那位亲王绕得晕头转向。


    这几个重臣之间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彼此推诿,必定沆瀣一气。


    先安给诚亲王一项不大不小的罪,陛下能暂时罢休。


    这十九年间的磨砺,她真乃皇帝陛下的左膀右臂,整个朝堂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位皇帝。


    “那个袁山白,赐七鞭刑,明日一早怀思去。”陛下放下一句话,就挥挥手下了朝。


    朝议散,皇帝将柳唯涣暗中召回。


    御书房暖阁。


    柳唯涣跪倒在地,怕得发抖。


    皇帝:“三百万银子就当朕赏你了,那袁山白接不下这么多,再找分量重些的人替你背。”


    “谢……谢陛下隆恩,谢……谢皇贵妃娘娘!”


    皇帝一脚踢上他的肩膀,把他掀翻在地,“皇贵妃不知此事!她若知道自己弟弟这般德行,恐怕要气得吐血!到时候你就等着她动家法吧!”


    “臣有罪,臣有罪……”


    “你有几个脑袋自己掂量掂量!别再给朕惹事!”


    “是,是,陛下……”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