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们谈了许多诸如此类的话题，一顿饭算得上宾主尽欢。正如布鲁斯所说，阿福的手艺的确是顶顶尖的，连两位罗宾都放下了刚才剑拔弩张的氛围，平平和和地吃完了这一餐。


    “呼啊，真是太爽了。”杰森摸摸自己的肚子，毫无形象地靠在椅背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阿福，明天我想吃烤鸡和巧克力布丁！”


    “如您所愿，少爷。不过，我恰好在今天就做好了布丁。”阿福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推出来一辆小车，用托盘把几个布丁碗放到桌子上：“餐后甜点也是我们家不得不品的一环啊。”


    “好耶！”杰森一个鲤鱼打挺，坐直身子，端走了一份，“赞美布丁，赞美阿福。”


    “赞美阿福。”布鲁斯和理查德如是说。


    “赞美优雅的管家绅士。”罗宾又行了个礼，端走自己的一份。


    少年罗宾拿走了其中唯一一份绿色（看起来像是抹茶味）的，撇撇嘴，拒绝加入这种幼稚的仪式。


    雨果从袖口凭空变出一朵餐巾纸折的小花，递给阿福：“赞美您。”


    阿福眯起眼笑。


    他拿起勺子，金质的器皿似乎比刚才沉重了些，对他来说过分甜腻的味道不断钻进鼻腔，令他本能地呼吸不畅。


    是心理作用罢了。他告诉自己。你现在是一个人，你必须无坚不摧。


    手臂略感僵硬，但他伪装得很好，没人发觉。


    第一口，勉强可以接受。巧克力的味道浓郁，甜味也不重。他快速咽下，没表现出任何异样。


    第二口，他努力把注意力放在周围人们身上，忽略口齿和喉咙中的不适感，见布鲁斯看着他，似乎在期待评价。他就朝对方面色如常地轻笑：“非常美味。我会将每一次错过阿尔弗雷德先生的手艺视作一种损失。”


    第三口，巧克力的甜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作呕的苦涩、他觉得自己喉咙发胀，异样的不适如同某种爬虫，顺着他的五脏六腑向上蔓延。他隐秘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狠狠闭了下眼。不知名的酸涩拼命翻涌，如同深夜哥谭的海湾。


    第四口，小碗已经见底。勺头和碗边碰撞的清脆声响让他精神一震，他端起自己不加糖的茶杯，喝了一口，冲刷掉了一部分甜味的残留。


    最后一口。他挺直脊背，神色如常地吃掉。眼角似乎在生理性地分泌泪水，又被他快速眨眼的动作截断。


    结束了。


    他轻轻呼气，发现自己的手指有些用力过度，握着勺子，松开时有些僵硬。之后，他喝了口红茶，用手帕不紧不慢地擦擦嘴角：“多谢款待，各位。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


    他的眼神扫过刚才放在门厅的手提箱，隐秘地传达出自己要回去用药的事——至少罗宾能看懂。


    布鲁斯撇撇嘴：“哦……真是遗憾，我还打算带你看看我的收藏室呢。哎，不对，我还约了卡琳……”


    “是朱丽娜，布鲁斯老爷。”阿福温和地在他耳边提醒。


    “对，对，朱丽娜，嘿嘿。”


    “那么，我先走一步。晚安，各位先生。”


    “如果吃得太饱走不动的话，可以让阿福送你回去！”


    “不必了，韦恩先生。我习惯饭后散散步，有助于放松精神。”


    “真是少爷做派。”少年罗宾轻声嘟囔。似乎是懒得与邦布进行战斗，他说得很含糊。


    雨果起身，罗宾也从高脚婴儿椅上翻身落地，一蹦一跳地跟着离开。


    客人的步伐并不焦急，却也不缓慢。在确定雨果离开，关上大门后，罗宾拿出一个监测器，扫描了整个房间。


    “没有疑似窃听设备。”


    布鲁斯……此刻称呼他为蝙蝠侠更合适，把刻意抬高的声调压平：“夜翼，你去跟上他，确保他安全到家。记住，保持距离。蝠希人对生物的敏感程度似乎超乎我们想象。”


    “好的。”


    蝙蝠系的义警们看着雨果用过的餐具——金质餐具不被广泛使用，除了沉重坠手、成本高之外，另一个原因是，它的硬度低于银质餐具，容易变形、留下划痕。


    那柄勺子上，就留下了几个淡淡的指印，能看出使用者曾用极大的握力握住了它一段时间。


    “是布丁？”杰森猜测。


    蝙蝠侠拿起勺子，仔细看了看：“没错。可为什么……他看起来明明有一些类似低血糖的症状。”


    阿福把桌上的盘碗收起：“无论如何，下次我会试着做一些减糖或者无糖的食物。”


    “真是个怪人。”罗宾咂咂嘴，用随身设备调出监控，“不过他还活得好好的。迪克，快去吧，别让我们的小少爷晕倒在路边，被哪个不长眼的捡走了。”


    “好，好。”夜翼戴好自己的面具，坐上了通往蝙蝠洞的电梯。


    【小雨对甜食的特殊反应在他个人的好感任务里讲的（够了我心疼他）】


    【金密度比银大，但是硬度不如银。之前选修课老师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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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神奇】


    雨果走在路上，步伐稳健。


    刚才的症状已经被他彻底压制，现在只剩下残余的手汗和心悸的感觉，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一切。


    “还好吗？”罗宾偏头看他，电子音表现出关心。


    雨果摸了摸他的脑袋——触感温热柔软，有点像无毛猫。


    “没事。不如说，因为刚吃了一顿饱饭，我感觉很好。”


    他沿着一条没那么多人的安静街道走着，米色风衣的下摆在微凉的夜风中轻轻拂动。城市的霓虹在他异色的瞳孔中投下迷离的光影，远处的空洞在夜色中散发着不祥的荧粉色光晕，提醒着他不可懈怠的使命。


    他用红罗宾给他的联络器发了条消息：“罗宾已经把空洞观测数据发到了你的电脑上，请多留意些，一旦空洞稳定下来，就开始下一次探索吧。”


    没有回复，大概他确实听劝去休息了。维护治安的义警——真是个辛苦活。


    布鲁斯是个彻头彻尾的阔少，也许最大的优点就是支持蝙蝠侠、以及不沾毒。但这就足够了。韦恩集团支持着哥谭超过半数的福利院、孤儿院等慈善事业，还提供了超多就业名额，据说还不是那种会被挂路灯的资本家。从这个角度来说，布鲁斯其实很明智——只要他安安稳稳，不插手集团的重要决策，就足够他花天酒地过完富足轻松的一生。


    蝙蝠侠则是另一个极端，几乎全年无休的高风险工作，和少得可怜的回报。


    这么说来——不是自夸——他觉得自己和蝙蝠侠在某种程度上是类似的，尽管手段不同，但他们确实都是在为了让自己的世界变得更好而努力。


    如果换个情况认识的话，他们或许还能成为……唔……共犯？


    希望那个阴暗的家伙不会介意这样的称呼。


    说起来，自己的屋子里应该准备一些必需品，比如烟雾弹、武器和一些常用的怪盗特制的“小道具”。


    还得几套定制服装、以及身为收藏家在此立足的种种准备……


    慢慢来吧。不出意外的话，他得在这带待个一年半载呢。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调查员是工作，怪盗才是生活。


    不过话说回来，蝙蝠侠会阻止他吗？比如半夜偷偷蹲在窗台上，向他宣告：在哥谭，不要乱来，百特曼is watching you 之类的。


    这还是他和人聊天时知道的“哥谭”规则怪谈，里面有一半关于蝙蝠侠，另一半关于阿卡姆，蛮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