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审判

作品:《孤的幕僚不愿为妃

    众人骇然转头,只见扶霄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慕容檀身后。


    他一身绣金玄袍,玉带蟒纹,身姿挺拔如松柏,面容冷峻,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堂上众人,带着泰山压顶般的凌人之势。


    与不怒自威的扶霄相比,端坐一旁的扶洛自然是相形见绌,狐假虎威。而后者正难以置信地看着气势迫人的清河公主与陛下二人。


    “陛……陛下?!”周显看着“容公子”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反应了过来,腿一软,直接从椅子上滑跪在地,抖如筛糠。


    堂上堂下,所有官员、衙役、乡绅、苏家人,乃至外面的百姓,瞬间黑压压跪倒一片,山呼万岁之声震耳欲聋,其中充满了无尽的震惊与恐惧。


    赵整、魏中原等心腹精锐紧随其后,瞬间控制了堂内外局势。


    扶洛几乎有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猛地下跪,煞白的脸色掩盖不了内心的慌乱无匹,他死死盯着地面,眼中充满了惊骇、愤怒与难以置信——


    扶霄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长安吗?


    扶霄却无视了北海公的大礼,他也没急着让众人起来,而是转头示意慕容檀上前,自己则一步步走向堂审主位,目光落在跪在地上、同样震惊地抬着头望着他的苏蕙身上,淡淡道:


    “平身。此案,孤,亲自来审。”


    扶霄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磐石坠入死水,激起千层浪。


    堂内堂外众人战战兢兢地起身,目光却无法从这位突然降临的帝王身上移开。惊骇、疑惑、敬畏……种种情绪交织在空气中。陛下竟微服亲临秦州!这简直是石破天惊的消息!


    周显更是汗出如浆,肥胖的身体几乎支撑不住,他偷偷抬眼觑着扶霄,又瞄向面色铁青的扶洛,心中叫苦不迭——这、这可如何是好?两位都是他得罪不起的祖宗!他恨不得立刻晕死过去。


    扶洛在最初的震惊和慌乱后,一股更强的怒火与不甘涌上心头。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飞速筹谋着对策。扶霄的突如其来将他的计划全盘被打乱,但事已至此,绝不能露怯,更不能让扶霄轻易翻了此案,否则他北海公的颜面何存?


    他必须算无遗策,强硬到底,甚至要借此试探扶霄的底线!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虽依旧行礼,语气却带着刻意的坚持:“陛下亲临,臣等惶恐。然此案案情明朗,犯妇苏氏依律当诛!夫为妻纲,乃圣人之训,祖宗之法!”


    “若因陛下在此便法外开恩,恐难以服众,亦动摇国本啊陛下!”他刻意将“祖宗之法”、“国本”抬出来,试图施加压力。


    慕容檀此时却微微一笑,仪态从容地走到堂中,先是对扶霄盈盈一礼,然后转向众人,声音清越,条理分明:“北海公此言差矣。律法固重,然亦需明察秋毫,罚当其罪。”


    “苏蕙此人,诸位乡邻应有耳闻,未嫁之时便以才德闻名,善织锦绣,尤以《璇玑图》冠绝秦州,其巧思慧心,岂是寻常‘妇德’二字可尽括?”


    她话语一顿,目光扫过堂下那些曾受益于苏蕙绣品或听闻其美名的百姓乡绅,众人不禁微微颔首。


    慕容檀继续道:“反观窦滔,荒淫无度,宠妾灭妻,贪墨军饷以肥己,勾结外敌以祸国,桩桩件件,罪证如山!”


    “此等不忠不义之徒,其罪滔天,与苏蕙何干?难道只因其身为女子,便活该被夫罪牵连,成为掩盖男子罪行的牺牲品吗?”


    慕容檀容色肃穆,迎着众人的目光也落落大方,有条不紊地徐徐展开下文。她语气渐转激昂,带着一种凛然的正气:“臣女尝闻古之贤者言,‘牝鸡司晨,惟家之索’,然亦闻‘昔孟母,择邻处’。”


    “女子之智之德,关乎家国兴衰,岂可一概以‘从夫’论之?若只因生于女子,便永无出头之日,需终身依附男子,甚至为其罪孽陪葬,这与……”


    她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扶洛,唇角含着一丝讥诮,“与那些忘恩负义、反噬其母之辈,又有何异?”


    这含沙射影的讽刺,让扶洛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他岂能听不出慕容檀在暗指他身为臣子却心怀不轨?他猛地打断:“清河公主!公堂之上,岂容你在此巧言令色,搬弄是非!律法如此,便是天理!”


    苏蕙闻言,冷冷抬头,开口反驳这荒谬的“天理”:“若是公主这般智慧也要被曲解作‘巧言令色’……”


    扶洛却不容她说完,厉声喝道:“住口!公堂之上,哪里有妇人置喙之地!”


    他话音未落,只听“铮”的一声轻鸣,一道寒光闪过。


    慕容檀拔出身旁侍卫腰间的佩刀,刀尖精准地停在离扶洛面门仅一寸之处。


    刀锋冷冽,映照出她冰冷的目光,方才扶洛言语间诋毁轻视着女子,眼前这位公主的压迫感竟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北海公,”慕容檀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威压,“公堂之上,陛下面前,不得喧哗无理。本宫的话,还未说完。”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彻底惊呆,清河公主竟敢对北海公拔刀相向!堂外百姓更是窃窃私语起来,有人为苏蕙抱不平,觉得律法不公;也有人觉得慕容檀太过大胆,女子终究不该如此抛头露面,干预政事。


    “陛下的胞兄和燕国的公主……唉!”


    “清河公主这般胆色,莫说身为女儿,就是男子也是世间少有的!”


    “哪有如何?她终究是个女人!……还是早已灭国的……”


    扶霄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他端坐主位,目光平静地看着慕容檀侃侃而谈,甚至在她拔刀时,眼中也未见丝毫波澜。


    他仿佛一位最有耐心的观众,看着台上最出色的主角尽情演绎。


    周显吓得魂飞魄散,看看面沉似水的扶霄,又看看刀锋下的扶洛,终于哆哆嗦嗦地开口,试图和稀泥:“陛、陛下……这、这……公主所言虽、虽有道理,可这律法……祖宗成法……”


    扶霄终于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定鼎乾坤的力量,:“周别驾,律法为人而设,非人为律法所困。若律法不公,成为戕害无辜、束缚贤能的枷锁,便是无用之法,废之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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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


    他目光扫过全场,与慕容檀对视一瞬,最终落在苏蕙身上:“有才之人,无论男女,皆为国之所宝。岂能因迂腐之规而弃之?


    “若只因几句‘夫为妻纲’的空谏,便要剥夺世间诸多如苏蕙般无辜女子的性命与尊严,那么孤认为,此法,也该改进了。”


    “陛下!”扶洛再也忍不住,勃然震怒。


    “公堂之上,不得喧哗!”魏中原立刻上前一步,沉声喝道,手按剑柄给扶洛施压。


    扶霄没搭理扶洛的怒吼,直接下达了最终裁决,声音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传孤旨意:即日起,废止‘女子从夫之罚’相关连坐苛条。苏蕙无罪,判其与罪臣窦滔义绝。西县侯府一家,即刻释放。”


    再多波诡云谲,也随着堂审的结果一锤定音了。


    旨意一下,满堂皆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


    苏蕙怔怔地跪在原地,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衙役上前为她解开镣铐,那冰冷的触感离去,她才恍然回神,看向身边那个以一敌百,公堂之上舌战群儒,压迫之下临危不乱,自始至终挡在她身前的影子。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泪水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她俯身叩首,声音哽咽却清晰:“民女苏蕙……谢陛下隆恩!谢公主殿下!”


    这一刻,她心中百感交集。


    无论慕容檀是当初那个擅闯窦府、说要带她走的“刺客”,还是今日公堂之上以一人之力抗衡众议、为她争得公道的公主,在她心中,慕容檀都是她最重要的人。


    扶洛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瞪着苏蕙,又狠狠剜了一眼苏蕙的家人。


    那个刻薄的二嫂见状,生怕被牵连,尖声道:“苏蕙!你既已与窦滔和离,便不再是窦家妇!我们苏家……苏家也没有收回出嫁女的规矩!你、你自谋生路去吧!”竟是当场要划清界限,将苏蕙赶出家门。


    慕容檀厌恶地瞥了那妇人一眼,冷冷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公主的威严:“本宫的人,自然不缺去处,还不劳什么阿猫阿狗费心!”


    就在这时,堂外传来一阵喧闹,只见扶灵穿着一身鹅黄色衣裙,像只欢快的小鸟般半个身子探出马车:“阿檀!苏蕙!”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上是虽然面容憔悴但神情松快的西县侯府众人——易绍勒早已将他们从牢中放出,并送了过来。


    “苏姐姐!”扶灵冲过来,紧紧抱住苏蕙,然后转身对着慕容檀和扶霄甜甜一笑,“公主!陛下!我们来了!”


    慕容檀脸上冰雪消融,露出温暖的笑意,她上前拉住扶灵的手,目光扫过获释的扶家众人,朗声道:“好了,此间事了。”


    “我们回家。”


    堂外阳光正好,照亮了他们行车的路。无人注意的角落阴影里,易绍勒抱臂倚墙,看着苏蕙重获新生的泪水与笑容,那张总是带着戾气的脸上,竟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清浅的笑容。


    而堂上,扶洛孤身立于原地,望着相携离去的人群和稳坐如山的扶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