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闻香识歌
作品:《[蓝色监狱]咒术师真的不能踢足球》 御影玲王语气变得更加严肃,带着一种规劝误交损友的苦心:“歌,交友需要慎重。有些……环境复杂的人,或许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近墨者黑,我不希望你受到不好的影响。”
九重歌看着他一本正经、忧心忡忡的样子,本想直接反驳说“夏油杰不是那种人”。
但话到嘴边,她突然顿住了。
呃……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夏油杰那家伙的日常装扮——
那身怎么看都不像正经校服的宽裤,额头上那撮意义不明的刘海,还有那双时常眯着、显得有点高深莫测又有点邪气的细长眼睛……
再加上他偶尔会露出的那种看似温和实则疏离,甚至带着点非人感的笑容……
好像……确实挺符合玲王想象中那种“特立独行”、“背景复杂”、“不像好学生”的刻板印象?
九重歌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行吧,这误会一时半会儿是说不清了。
她最终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玲王的劝诫,心里却莫名觉得这情况有点滑稽。
正当九重歌对着玲王那副“我家孩子被带坏了”的忧心脸感到一丝无力时,一个更加懒散的身影慢吞吞地晃了过来。
凪诚士郎抱着他那几乎不离身的游戏机,眼皮耷拉着,像是刚睡醒的大型宠物。
“玲王——”他拖长了调子,声音里带着点天然的黏糊感,“今天不加练了吧?那我回家打游戏了哦。”
他的目光扫过玲王,然后自然地落在了旁边的九重歌身上。
“啊,歌也在。”他没什么起伏地打了个招呼,算是注意到了这位相性很好的朋友。
然而,就在他走近两步,准备和玲王确认最终答案的时候,他的脚步顿住了。
凪诚士郎那总是显得有些困倦的灰色眼睛眨了眨,然后他做出了和之前两人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
他微微向前倾身,鼻尖轻轻抽动了两下。
这个动作由他做出来,带着一种小动物般的直接和纯粹,毫无掩饰。
九重歌:“……”
不是吧?又来?!
她感觉自己都快对别人吸气的动作产生PTSD了。
夏油杰那点烟味是成了她的新皮肤了吗?怎么一个两个都跟侦探似的!
她在心里疯狂吐槽:事不过三啊喂!这气味是焊死在我分子结构上了吗?还是你们仨约好了今天集体来玩“闻香识歌”?
凪诚士郎确认完毕,抬起头,用他那标志性的、毫无波澜的语气陈述了一个在他看来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歌,你身上有烟味。”
他甚至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可能在他简单的世界里,这只是一个新发现的、关于朋友的客观状态,类似于“血量不满”或者“挂了debuff”。
九重歌彻底无语了。
感觉今天这“烟味罗生门”是过不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用最摆烂的语气说“是是是,我刚刚去做了烟熏火腿”,却听到凪诚士郎再次开口。
他用那副理所当然的懒散腔调,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我可以帮你减淡气味。”
九重歌一愣,墨镜下的眉毛微微挑起。
她带着点好奇和无奈反问:“哦?你要怎么做呢?”
话音刚落,凪诚士郎就行动了。
他完全没有预兆地、非常自然地向前一步,然后张开手臂——
以他190cm的绝对身高优势,轻而易举地就将整个人笼罩住了九重歌。
就像一只大型白色树懒抱住了一根恰好尺寸的柱子。
九重歌只觉得眼前光线一暗,一股混合着阳光、干净布料以及一点点运动后淡淡汗味的、属于凪诚士郎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温暖,而且……极具存在感。
凪诚士郎的下巴几乎可以搁在她的发顶,他微微低头,用平稳无波的语气在她耳边解释他的逻辑:
“用我的味道盖住烟味不就好了?”
他的拥抱并不带任何暧昧或侵略性,更像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手段,简单、直接,且物理意义上覆盖面积最大。
他甚至可能觉得这是个天才般省事的主意——
不需要水,不需要额外道具,就地取材,瞬间起效。
站在一旁的御影玲王彻底石化了。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友用一种近乎“熊抱”的方式,突然裹住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嘴里还说着什么“用我的味道盖住”这种……
这种听起来就很不得了的话!
“凪——!!!”玲王的声音瞬间飙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慌乱。
“你你你你在干什么?!快放开歌!!!”
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上前,试图把这只突然抱住不放的大型白色挂件从九重歌身上扒下来。
“这算什么解决方法啊?!太失礼了!而且根本没用吧?!只会变成混合奇怪的味道而已啊!!!”
玲王一边拉扯凪,一边感觉自己的常识受到了剧烈冲击。
而被突然“包裹”住的九重歌,在最初的错愕之后,墨镜下的脸上表情变得十分微妙。
凪的逻辑……简单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
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沉闷似乎减轻了些许。
一次任务结束后的短暂休憩,九重歌和夏油杰站在一处高专建筑的廊下,远处是郁郁葱葱的山林。
夏油杰看着身旁气息已然不同的九重歌——
自从那次医院事件后,她周身那种焦躁的、急于证明什么的紧绷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内敛的沉静和自信。
他沉默片刻,还是问出了那个盘旋在他心底的问题:
“还在拘泥于无法打败禅院甚尔的事情吗?”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九重歌闻言,侧过头看他,瞳孔在檐下阴影中显得格外清亮。
她摇了摇头,嘴角牵起一个很淡的、却异常释然的弧度。
“早就没有了。”她的语气轻松,仿佛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枷锁,“说起来,可能还要‘感谢’那次胡来的濒死体验。”
她的目光投向远方,似乎在回忆那一刻的感受。
“就在心脏停止跳动的那几秒,感觉什么都无所谓了。胜败、执念、甚至那个强大的对手……一切都被剥离,只剩下最纯粹的‘生’与‘死’本身。”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奇异的感慨:“然后,奇迹就发生了。反转术式……它回应了我最本能的求生欲,而不是任何想要打败谁的野心。”
她转回头,看向夏油杰,眼神坦然而透彻:
“对战中的成败本就是常态,执着于一次失利或者某一个人,视野会变得很狭窄吧?我不想再把目光短暂地放在一个人身上了。”
听到这里,夏油杰紧绷的心弦不易察觉地松弛了一些。
他看着她,仿佛看到了某种自己曾经拥有却又迷失的东西。
然而,九重歌话锋一转,捏了捏拳头,脸上露出一个带着点凶狠却更像玩笑的表情:
“——不过,如果下次还有机会遇到那个混蛋家伙的话,”
她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我绝对要狠狠揍他一顿!此一时彼一时嘛!”
这充满活力甚至有点幼稚的宣言,冲淡了刚才略显沉重的气氛。
夏油杰看着她这副模样,终于轻轻地、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那口一直堵在他胸口的、关于“执念是否会把人引向毁灭”的郁气,似乎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她能走出来,真好。
九重歌说完要揍禅院甚尔的“豪言壮语”,气氛刚轻松下来。
她忽然皱了皱鼻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话锋猛地一转,带着点嫌弃的语气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夏油,你以后能不能少抽点烟?或者至少别在任务间隙抽得那么凶。”
她扯了扯自己的袖子,仿佛上面沾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每次跟你一起出完任务,我身上都一股子烟味,洗都洗不掉。上次回去差点被人以为我偷偷学抽烟了。”
夏油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抱怨弄得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窘迫。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里通常放着烟盒。
他确实没考虑到这一点,或者说,他之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暇他顾。
“啊……抱歉。”他有些尴尬地别开视线,语气诚恳,“是我没注意,以后我会尽量注意场合。”
他没想到自己习惯性的解压方式会给同伴带来这样的困扰。
九重歌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但也没再多说。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几天后,又一次祓除任务结束。
天气依旧炎热,咒灵残秽的臭味混合着夏油杰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一如既往。
两人沉默地走在返回集合点的路上。
忽然,夏油杰停下了脚步,从他那宽大的裤兜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纸袋,递向九重歌。
“给。”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不太自然,似乎不太习惯做这种类似“赔礼”的事情。
九重歌疑惑地接过纸袋,往里一看——里面是一瓶设计简约大方的香水。
透明的玻璃瓶身,能看到里面淡金色的液体。
“这是……?”
“赔罪礼。”夏油杰移开目光,看着旁边的树木,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不是说沾上烟味了么。这个味道……应该能盖住一些。下次如果味道太重,你可以用这个。”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解释香水的来源:“硝子说这个味道还不错,比较清爽,不会太甜腻。”
九重歌惊讶地拿出那瓶香水,瓶身冰凉细腻。
她打开盖子,轻轻喷了一点在手腕上。
一股清冽中带着微苦的植物香气弥漫开来,像是雨后的森林、折断的青草。
奇妙地中和了夏油杰身上常有的烟草味,形成一种独特而并不令人反感的气息。
这味道……确实很特别,而且意外地符合她的审美。
她抬头看向夏油杰,他依旧侧着头。
九重歌忍不住笑了起来,将香水小心地收好:“谢啦!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嘛,夏油。”
夏油杰这才转回头,看到她脸上的笑容,那点不自在似乎也消散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嘴角似乎也弯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走吧,辅助监督该等急了。”
*
学生会室里弥漫着一种平静而忙碌的气氛。
四宫辉夜优雅地批阅着文件,白银御行正对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石上优则一如既往地埋首于账本之中,只有计算器按键的轻微嗒嗒声证明着他的存在。
九重歌坐在窗边的老位置,看似在翻阅一本财经杂志,实则眼神放空,思考着某个海外并购案的细节。
忽然,石上优从账本里抬起头,鼻尖微微抽动了两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九重歌的方向,声音不大地开口:
“那个……九重学姐,你今天是换了新的香水吗?”
几乎是同时,他又转向另一边正试图把文件折成纸鹤的藤原千花:“藤原学姐,你好像也换了洗发水?味道……挺明显的。”
九重歌的思绪被拉回,她抬眼看了看石上优,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点了下头:“嗯。朋友送的。”
藤原千花则停下手中的“艺术创作”,摸了摸自己蓬松的粉色头发:
“石上同学鼻子好灵……”
然而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立刻转为嫌弃:“不过居然连女孩子的洗发水味道都闻得那么仔细!噫——石上同学好恶心!是不是偷偷做了什么变态的事情!”
石上优的脸瞬间涨红,猛地低下头试图用账本挡住自己,小声争辩:
“才没有!只是……只是味道突然不一样了,很自然就注意到了啊!而且为什么只说我!我也问了九重学姐啊!”
九重歌看着突然开始争论的两人,冰蓝色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真实的困惑。
她不太理解藤原千花的逻辑点在哪里。
她放下杂志,看向藤原千花,语气平静地发问:
“为什么注意到味道,就是恶心?”
藤原千花没想到九重歌会突然加入这个话题,愣了一下,然后立刻转过身,双手比划着:
“诶?小歌你不懂吗?你看哦!”她一本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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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开始分析,“女孩子身上的香味,是很私人的东西!比如香水啦,洗发水啦,护手霜啦!”
“如果一个男生,特意去留意并且还说出来……”她说到这里,故意用怀疑的眼神瞥了一眼恨不得钻进地缝的石上优,“通常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她竖起一根手指,“他是变态!喜欢偷偷收集女生的味道!”
石上优:“我才没有!!!”
“第二种!”她竖起第二根手指,眼睛突然变得亮晶晶的,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就是他喜欢那个女生!所以才会像小狗一样,对她身上一丝一毫的变化都特别敏感!这叫——在、意!”
她最后两个字说得格外响亮,还用力点了点头,对自己的推理十分满意。
“所以。”藤原千花叉腰,做出最终判决。
“石上同学不是变态就是……呜哇!”她话没说完,就被羞愤欲绝的石上优用一本空白的记账本砸中了脑袋。
“藤原学姐你闭嘴啦!我怎么可能一下子喜欢两个人?那是人渣吧!”
九重歌听着藤原千花的“理论”,又看了看反应过激的石上优和一脸“我懂了”表情的藤原千花,沉默了几秒。
御影玲王和凪诚士郎喜欢自己?开什么玩笑。那他俩是变态?也不可能。
四宫辉夜补充:“石上这种没怎么和女生说话过的可怜家伙是个例。”
“他真的是没情商。”
石上优:T-T
凪诚士郎没情商吗?可能吧。御影玲王怎么可能没情商啊!这家伙八面玲珑的很呢!
喜欢吗……九重歌试图将这个词和小紫薯连接起来,但还是感觉好怪。
她最终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重新拿起杂志,决定不再深入思考这个无解的问题。
*
晚上七点钟,学生会室通常空无一人,九重歌因为一份需要紧急签字的预算文件去而复返。
她推开门的瞬间,里面的对话声戛然而止。
只见四宫辉夜正微微蹙眉,看着自己的手指。
而她的贴身近侍早坂爱,正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指甲油样品册,语气带着循循善诱:
“大小姐,只是尝试一下透明的护甲油,带一点点极细微的珠光,几乎看不出来,但能增加指甲的健康光泽感。”
“这是非常得体的保养,并不会影响您的形象。”
四宫辉夜似乎有些动摇,但依旧犹豫:“但是……独自做这种事,总觉得……”
她的目光扫过门口,恰好与正准备悄无声息退出去的九重歌对上。
九重歌:“……”
我什么都没看见。
她立刻想转身离开,但四宫辉夜的眼睛却微微亮了一下。
“九重同学。”辉夜叫住了她,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但语速稍快,“你来得正好。”
九重歌停下脚步,心里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早坂爱立刻心领神会,微笑着看向九重歌,补充道:
“九重小姐,我们正在讨论指甲的基础护理。您是否有兴趣一起?只是非常简单的步骤。”
九重歌:“要不还是算了……”
四宫辉夜却向前一步,看着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说服力:
“一个人进行这种尝试,确实略显突兀。但如果是两个人,便可以定义为‘学生会成员之间促进团结的普通交流活动’。”
九重歌:“……”
这是什么逻辑?
早坂爱适时地递上那本样品册,声音温和:
“九重小姐,您的指甲形状非常漂亮,只是缺乏打理,边缘有些干燥。简单的护理和一层透明的保护油,并不会花费太多时间,还能避免断裂。”
“您看,这款‘冰霜极光’的色调,非常衬您的气质。”
九重歌的目光落在样品册上那款几乎是透明、只在特定光线下会折射出极其细微冰蓝色光泽的甲油上。
倒是比那些花里胡哨的顺眼点。
她又看了看四宫辉夜。
那位大小姐虽然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但眼神里却隐约透出一丝“不要让我一个人”的微妙期待。
……麻烦。
但似乎拒绝会更麻烦。
“……多久?”她妥协了,干巴巴地问。
“很快,十五分钟足够。”早坂爱笑容灿烂地保证。
于是,十分钟后,学生会室里出现了诡异的景象。
四宫辉夜和九重歌并排坐着,中间隔着一张堆满文件的桌子。
早坂爱则像个专业的美甲师,动作轻柔而迅速地为她们清洁甲缘、涂抹上那款几乎看不见的“冰霜极光”护甲油。
九重歌全程面无表情,看着早坂爱熟练的动作,觉得这效率倒是值得肯定。
四宫辉夜则微微绷着身体,似乎有些紧张,但又努力维持着镇定。
当早坂爱最后为她们涂上快干顶油时,四宫辉夜看着自己指尖那层几乎看不见、却莫名让指甲显得更健康莹润的光泽,轻轻“啊”了一声。
九重歌也抬起手,对着光看了看。
她的手指纤细苍白,此刻指甲边缘被打理得干净整齐,那层极淡的珠光在阳光下若隐若现,确实……不难看。
“完成了。”早坂爱微笑道,“两位小姐请小心,大约一小时内不要碰触硬物。”
她离开时,目光不经意地又扫过自己的指尖。
冰霜极光。
……名字倒是挺贴切。
这微不足道的小小护理,确实让她的心情莫名好了那么一点点。
*
几天后,当御影玲王再次见到九重歌时,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点不同。
并非多么显眼的变化,九重歌依旧是那副懒洋洋、对大多数事情提不起劲的样子。
但玲王就是注意到了。
她的指甲。
边缘不再像以前那样偶尔会有不起眼的毛刺或干燥起皮,而是被打理得圆润干净。
在阳光下,指尖似乎泛着一层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冰蓝色光泽,像结了一层薄霜,衬得她本就苍白的手指更加剔透。
这细微的变化,像一颗小石子投入玲王平静的心湖,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打理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