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1

作品:《平平无奇一空腔

    ☆、再看一次


    比如六楼的一家三口,很多人第一次知道这家人在租房住时,都会诧异:


    “为什么不买房?


    “哪怕贷款呢?”


    “每个月与其把房租交给房东,还不如拿去还自己房子的贷款。”


    实际上,来租辛远房子的人确实很少有带那么小孩子的。


    有些中学生的家长会租在这里,以便让孩子不用住校、有更安静的学习环境。


    还有些大学生不想住宿舍也会来这里租房。


    但幼儿园孩子……


    一般来说,有了孩子后,家长都会更加追求稳定。


    刚结婚时买不起房的小夫妻到了这个阶段也会咬咬牙、东拼西凑地去买属于自己的房子。


    只希望能给孩子更良好的生活环境。


    但毕竟也有人怎么东拼西凑依然凑不够首付。


    或者不敢保证自己能长时间负担贷款。


    再或者干脆没资格贷款。


    总之,各家有各家的难处。


    辛远自己是不太喜欢打听别人家的私事的。


    无论是喜事还是难处。


    最多当事人自己主动说时他听一听。


    以及在感觉与自己有牵扯时会留心一二。


    其他时候辛远更乐意与人保持距离。


    当然,租户住在这里的时间长了后,辛远多少会听说点他们各自家中的情况。


    但辛远依然会尽量管住自己的好奇心。


    尽可能让双方的关系保持在单纯的租房与收钱的区间内。


    可辛远感觉,岳矢好像不需要这方面的自控。


    她就仿佛根本没有打听的意识。


    岳矢多数时候只是单向接收信息。


    然后在那些信息划出的框架内生活。


    辛远认为岳矢的这种态度很值得他学习。


    于是虽然对岳矢产生了一些好奇,但辛远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自己,基本不问。


    然后,这两个房东与租户,平安地度过了第一个月的磨合期,续签了第二个月的租房合同。


    虽然签的是电子合同,付款也是线上支付,但因为仪式感,以及住得近,再加上辛远的偏好,所以两人还是面对面完成了这两件事。


    在辛远家里完成的。


    按照辛远的习惯,签约付款的全过程他都开着门。


    上下楼路过的其他租户一看就知道这俩是在走正经常规流程。


    不会猜他俩孤男寡女发生了别的事情。


    续约完毕,辛远站起身准备送客。


    这时岳矢突然开口:


    “我们现在算是有了一定的相互了解,建立起了超越陌生人的信任度了吧?”


    辛远感觉这问题很奇怪。


    但只从字面意思来说,答案当然为:


    “是的。”


    岳矢:


    “那么,我再提这个问题你应该就能相信,而不是当作幻觉处理吧?”


    辛远突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什么问题?”


    岳矢的左手放到自己的头顶。


    手指曲起,抓住头发。


    辛远刚意识到这好像与已被他贴上“幻觉”标签、扔进记忆角落发霉的惊悚场景重叠,就见岳矢做完了那惊悚场景的最后一步:


    左手向外一扯,那团头发以及头发连着的头盖骨被扯离了她的脑袋。


    岳矢微微低头,让辛远看到她那真的空空荡荡的颅腔,并说:


    “我丢失了我的脑子。


    “虽然现在你身上已经没有我脑子的气味了,但以后如果你见到它,请务必告诉它我在找它。


    “当然,如果你能把它带回来,放入我的颅腔中,就更好了。


    “不过请不要暴力抓捕它,因为脑子是很柔弱易损的。


    “需要讲道理去劝服它。


    “如果它不听劝,那就暂时放它继续在外活动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个月的相处让辛远当真对岳矢建立了一定的信任度,再次见到这个画面,辛远竟然没有惨叫。


    他甚至还有余力回忆自己今天吃了什么、昨天吃了什么、喝酒了吗、发烧了吗……


    回忆结论是:除非有人在他不知情的条件下给他下毒,否则没有任何可能致幻的因素。


    这时,楼道中传来脚步声,又有人在下楼。


    岳矢手一松,头盖骨连同头发瞬间回到原位,毫无缝隙地安装在了她的头顶。


    辛远:啊,安回去的过程原来是这样的。好快,一个晃神就错过了。


    脚步声从辛远门口路过,没有停顿,逐渐远去。


    显然这一位路过者并没有兴趣看一看经常都开着门的房东今天开着门又是在干嘛。


    屋内,辛远百味杂陈地看着岳矢。


    怕还是有点怕的。


    但远不如第一次见时那么惊慌无措。


    岳矢:


    “果然,正确的流程是先交朋友,再曝出秘密。


    “第一次见面就放大招实在是太莽撞了。”


    辛远缓缓坐下来,说:


    “这就不是莽撞不莽撞的问题……”


    岳矢重新调整回正常无害甚至好像有点小学生的坐姿。


    因为空间有限、椅子也有限,所以岳矢和辛远是坐在同一张八仙桌的两条相邻的边上。


    两人相距不到一米。


    辛远觉得比起一个月前来,自己的承受能力当真是有了长足的进步。


    不仅没惨嚎、没逃跑,甚至还打算继续与对方谈。


    不过已经当对门邻居一个月了,如果这位真有歹心,辛远觉得自己早已出事,好像也没必要今天再嚎。


    另外,虽然“颅腔空空荡荡”这个事情很可怕,但光从视觉效果来说,岳矢的颅腔空得很干净,没有血糊糊,没有扭曲破损,就是……


    一个空腔而已。


    还能隐隐看到血液在血管中流动,是一种很漂亮的红色……


    辛远醒了醒神,再次开始怀疑自己的精神状态。


    没有食用致幻物品,没有生病症状,但有没有可能他的脑子发生了隐秘的病变呢?


    就……即将变成精神病的那种病变?


    岳矢:


    “你是不是又开始怀疑你幻觉了?”


    说着,岳矢的左手又放到了头顶上,做出要扯的姿势。


    辛远下意识后仰,但被很有重量的高背椅挡住。


    辛远闭了闭眼,回答:


    “我只是觉得,比起接受我看到的是真实的来,接受我病了更容易。


    “起码后者不影响世界的唯物属性,也有明确的解决途径。


    “而前者……


    “超出知识体系了。”


    岳矢:


    “可‘脑子离开颅腔’这件事,哪里不唯物了?


    “其他地方也存在单独存放的大脑标本,以及去掉所有附着物的干净颅骨呀。”


    辛远:


    “……最大的不唯物是,人别说完全丢失脑子,哪怕脑子受到稍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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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些的损伤,都会死。


    “而不是像你这样正常活动、正常交谈。


    “甚至还能上班赚钱。”


    说到这里,辛远顿了顿,忽然反应过来之前岳矢屡次说的“我没有脑子”是实指。


    无论她是怎么做到失去脑子却还活着的,但听她的意思,她的主要思考能力还是得靠脑子,于是丢失了脑子的她……


    “你上班也不用脑子吗?”


    不带脑子上了至少一个月的班,竟然还没有大量犯错导致被开除吗?


    岳矢略显诧异:


    “上班为什么要脑子?


    “又不是上学。”


    辛远:


    “……我是没上过班,但你也别随便驴我。


    “上班不思考真的不会犯错?”


    岳矢:


    “看工作内容吧。


    “我这份工作只需要听老板的话做事就好了。


    “我老板刚好不喜欢员工有主见,所以特别欣赏我。


    “自从我丢了脑子,老板对我是越看越顺眼。


    “这个月还给我加薪了。”


    辛远觉得自己大学毕业后直接当包租公、完全没有给别人打工的经验,可能导致了他不太能跟上正经打工人的思路。


    辛远诚恳向打工人发问:


    “现在不是大力提倡‘创新’吗?


    “为什么会有老板喜欢没脑子的下属?”


    岳矢满脸都写着认真地回答: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越缺少什么,越强调什么’。”


    辛远觉得自己可能悟了。


    也可能被带进沟里去了。


    算了,工作的事情先放一边,辛远决定先弄清楚直接与自己相关的事情。


    也就是问岳矢:


    “你是人吗?”


    岳矢点开手机,给辛远看她今年的体检报告电子版。


    体检日期是半个月前,是辛远已知的她丢失了脑子之后的日子。


    报告上具体数据的含义辛远虽然不完全懂,但结论中的“符合正常标准”“略微偏低”等文字,以及偏低等异常值的标红肯定不存在理解障碍。


    总之,从这份体检报告看,岳矢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有点小毛病的正常人。


    小毛病主要包括血压低压有点偏低,还有体重略偏轻。


    辛远又看了一眼岳矢,稍有些纳闷:


    “原来你这种身材属于偏轻的体重啊……


    “我有一个堂姐看上去跟你身材差不多,但她说她已经踩在了超重的临界线上,必须注意节制饮食了。


    “她现在正在很痛苦地戒宵夜。


    “我确定我那个堂姐并不追求骨感美,而是单纯从健康的角度在评价她的体重。


    “她说她BMI刚好二十四。”


    岳矢:


    “以我的身高来说,我比标准体重的下限值只少零点五千克。


    “而成年女性的大脑平均是重一点二千克左右。


    “所以如果我没有丢失大脑,我的体重就完全在标准范围内,不存在偏轻。”


    辛远有很多槽想吐。


    但又觉得岳矢的解释竟然他数据的相当科学。


    于是最终辛远只能沉默地把手机还给岳矢。


    顺便反思了一下自己怎么会对个女性谈论体重。


    这可是现代社交中的大忌之一。


    能与之相媲美的大概只有对着成年女性说年龄,对着青春期孩子说别人家孩子,以及对着中老年男性说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