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贾张氏就偷偷摸摸地起了床。


    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脸上满是疲惫和怨毒。


    昨天晚上，她一夜没睡。


    隔壁何家传来的欢声笑语和肉香味，像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她的心。


    她恨！


    她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把何家的桌子掀了，把所有人都骂个狗血淋头！


    可她不敢。


    她现在是院里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秦淮茹那个小贱人也靠不住了。


    她只能把所有的恨都埋在心里，等待着报复的机会。


    她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秦淮茹和三个孩子，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


    等着吧！等我把那两个赔钱货卖了，换了钱，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她悄悄地溜出家门，像个幽灵一样消失在了清晨的薄雾中。


    她要去哪儿？


    她要去城南的“鬼市”。


    她听人说过，那里是四九城里最乱，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三教九流，龙蛇混杂。


    在那里，只要你有钱或者有胆子，就没有你买不到的东西，也没有你打听不到的消息。


    她要去那里找拍花子！


    贾张氏揣着自己拿出来的一点私房钱，心里又激动又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干这种事，说不害怕是假的。


    但一想到能换来白花花的银子，能报复江河那个小畜生，她心里那点恐惧，就瞬间被贪婪和怨恨给取代了。


    她坐上头班的公交车，一路颠簸着来到了传说中的鬼市。


    天还没亮透，这里却已经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昏暗的马灯下，一个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各个摊位前穿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潮湿、发霉，又夹杂着各种食物和汗臭的复杂气味。


    贾张氏一个乡下老娘们，哪见过这种阵仗？


    她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得不轻，下意识地就想往回走。


    可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她又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她鼓起勇气，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打量着周围的人。


    她要找的是那种眼神活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专门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跟人低声交头接耳的“串串儿”。


    这些人就是鬼市里的信息贩子。


    很快她就锁定了一个目标。


    那是一个瘦得跟猴儿一样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不合身的旧棉袄，贼眉鼠眼的，正跟一个摊主低声说着什么。


    贾张氏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这位……这位兄弟……”她压低了声音，学着电影里接头的样子。


    那瘦猴男人被她吓了一跳，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干嘛的？不买东西别挡道！”


    “兄弟，我……我想打听个事儿。”


    贾张氏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毛钱，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瘦猴男人看到钱，眼睛一亮，脸上的警惕瞬间就变成了谄媚的笑容。


    他不动声色地接过钱，揣进兜里，然后把贾张氏拉到一旁没人的角落。


    “大妈，您想打听什么？


    只要是在这四九城里，就没有我猴三不知道的事儿！”他拍着胸脯，吹嘘道。


    “我……我想找……找拍花子的。”贾张氏的声音都在发抖。


    “拍花子？”


    猴三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收敛了，他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问道，


    “大妈，您找他们干嘛？我可跟您说，这可是掉脑袋的买卖！您可别害我！”


    “兄弟，你放心！我不是公安！”贾张氏急忙解释道，


    “我……我是有货想出手。”


    “货？”猴三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贾张氏，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怀疑，


    “什么货？多大的？”


    “两个……两个丫头片子。一个七岁，一个五岁。”贾张氏咬着牙说道。


    “嘶——”猴三倒吸一口凉气。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着普普通通的老娘们，竟然这么狠！连自己的亲孙女都卖！


    要问他为什么知道，那是这种事情他都不知道见过多少了。


    不过，他只是个中间人，只管拿钱不管闲事。


    “长得怎么样？机灵不？”他问道。


    “随她们妈，长得不赖。也……也还算机灵。”贾张氏违心地夸赞道。


    “行！”猴三一拍大腿。


    “这事儿我接了！不过，这价钱嘛……”


    “多少钱？”贾张氏急切地问道。


    “看货定价。”猴三伸出三根手指。


    “要是货好，一个这个数，不成问题。”


    “三十块？”贾张氏的眼睛，瞬间就瞪圆了。


    “三十？”猴三嗤笑一声。


    “大妈你也真没见过世面？三百！”


    “三……三百？”贾张氏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一个丫头片子，能卖三百块？


    那两个……不就是六百块？


    发了！这下可真是发大财了！


    贾张氏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不过，我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猴三说道。


    “这事儿要是成了，我得抽三成的份子钱。”


    “三成？”贾张氏一听，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


    “大妈，您可别嫌多。”猴三说道。


    “我这可是担着掉脑袋的风险，给您牵线搭桥！


    再说了，我找的买家，那都是出手阔绰的主儿！保证给您一个好价钱！”


    贾张氏一想也是这个理。


    她自己上哪儿找买家去？


    “行！三成……就三成！”她一咬牙答应了。


    “好嘞！大妈您就等我消息吧！”猴三满意地点了点头。


    “您给我留个地址，等我联系好了买家，就去找您看货！”


    贾张氏报了四合院的地址。


    猴三记下后，又叮嘱道：“大妈，这事儿可得做的干净点！千万别让人看出来！”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贾张氏恶狠狠地说道。


    跟猴三约定好之后，贾张氏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鬼市。


    她感觉自己走路都带风，仿佛已经看到了六百块钱在向她招手。


    她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等拿到了钱，第一件事就是去下馆子吃一顿好的！


    红烧肉、大肘子、烤鸭……她要把这些年没吃够的，一次性全都补回来！


    至于那两个即将被卖掉的孙女，她连想都没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