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妈的哭喊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凄厉。


    是啊，易中海倒了，他要去大西北啃十五年的沙子，这是他罪有应得。


    可一大妈呢？


    她一个没工作、没收入、没孩子的老婆子，以后该怎么活？


    院里的邻居们，看着瘫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一大妈，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有的人觉得她可怜。


    跟了易中海一辈子，到头来落得这么个下场。


    有的人觉得她活该。


    易中海干了那么多缺德事，她当老婆的，能一点都不知道？


    现在知道哭了，早干嘛去了？


    尤其是那些被骗了捐款的大妈们，心里更是没有半点同情。


    “哭什么哭？我们被骗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出来说句公道话？”


    “就是，跟着易中海吃香喝辣的时候，不想着我们这些穷邻居。


    现在倒了，倒想起我们来了？”


    主席台上，王主任的脸色也很难看。


    她最烦处理这种家属的烂摊子。


    可一大妈的情况确实特殊，她不能不管。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张公安使了个眼色。


    张公安会意，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冰冷，


    但说出的话，却依旧带着公事公办的生硬。


    “一大妈，你先起来。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关于你的问题，组织上也考虑到了。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三条路。”


    一大妈的哭声渐渐小了，她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张公安。


    “第一条路，跟易中海离婚。”张公安说道，


    “你们没有子女，财产分割也简单。


    易中海的存款，除了赔偿款和罚款，剩下的部分，你可以分到一半。


    虽然他的工位被开除了，但你的情况，我们会跟街道和民政部门反映，


    给你申请困难补助，或者看看能不能在街道工厂里，给你安排一个糊口的活计。


    这样，你以后起码能自己养活自己。”


    一大妈听到离婚二字，她想都没想，就拼命地摇着头，声音嘶哑地喊道：


    “不！我不离婚！我死也不离婚！”


    她跟了易中海一辈子，从一个黄花大闺女，到如今满脸皱纹的老婆子。


    她这辈子，所有的喜怒哀乐，都系在这个男人身上。


    虽然他现在倒了，可他依旧是她的天。


    现在他落难了，自己要是再跟他离婚，那她成什么人了？


    她后半辈子，还怎么面对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


    她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一辈子的！


    “好，不离婚，那就有第二条路。”


    张公安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选，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你可以继续留在四合院里生活。


    易中海外去劳改，但你们的夫妻关系还在。


    他剩下的那笔存款，你们夫妻俩自己商量着怎么分。


    他以后在劳改农场，每个月也会有几十块钱的劳动报酬，


    可以寄回来一部分给你当生活费。但是……”


    张公安话锋一转，声音变得严厉起来：“这个房子，你们是住不了了。


    它已经被江河同志买下，用来抵偿易中海的赔偿款了。


    你得尽快搬出去，给自己另找个住处。”


    一大妈听到这话心猛地一沉。


    这房子当初她一时糊涂被江河忽悠着卖了，虽然是给了钱的，


    但她那时候还抱着侥幸心理，想着要是老易被放回来了，她就把钱还回去，将房子要回来。


    可现在让她搬出去，她能去哪儿？


    回娘家？娘家早就没人了。


    更何况，易中海的存款，赔完何雨柱和江河，再交完罚款，还能剩下多少？


    那点钱够她花几年的？


    看着一大妈惨白的脸色，张公安的眼神里闪过怜悯，但他还是冷酷地说出了第三个选择。


    “第三条路，跟着易中海，一起去大西北。”


    “什么？”一大妈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作为家属，可以申请随迁。”张公安面无表情地解释道，


    “劳改农场那边，条件虽然艰苦，但也有家属区。


    你去了之后，农场会给你安排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计，


    比如缝补、洗衣、种菜什么的，也能挣点工分，换点口粮。


    虽然日子苦了点，但起码你们夫妻俩还能在一起有个照应。”


    整个院子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声和窃窃私语。


    “我的天……这三条路，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可不是嘛！这不就跟前天江河分析的差不多吗？


    离婚、搬走、跟着去……”


    人群里有脑子转得快的，看向江河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几分惊惧。


    “这小子……这小子也太神了吧？连公安的处理方案都能猜到？”


    旁边立刻有人压低声音反驳：“神什么神！


    你忘了？他大姐江雪现在就在派出所上班，他自己也跟着进进出出的，肯定是提前听到内部消息了！”


    这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但看向江河的眼神却更加忌惮了。


    不管是算无遗策，还是有内部消息……


    这都说明了一件事——江家，现在是这个院里最不能惹的存在！


    这些议论声一大妈都听到了，这让她本就冰冷的心，更是如坠冰窟。


    去大西北？


    去那个鸟不拉屎、风沙漫天的鬼地方？


    她一个在城里享了一辈子清福的老婆子，让她去干活？去吃苦？


    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可是……不去，她又能去哪儿呢？


    留下来，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还得天天面对院里邻居的白眼和唾骂。


    那样的日子，比死还难受。


    她绝望地环视着这个她生活了一辈子的院子。


    新上任的一大爷刘海中正挺着肚子，一脸威严地看着她，


    眼神里没有半分同情，只有一种大权在握的冷漠。


    二大爷阎埠贵正低着头，在他的小本子上写写画画，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许大茂正抱着胳膊，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她，嘴角的坏笑刺眼极了。


    而那些曾经受过她和易中海恩惠，或者说，被他们PUA过的邻居们，此刻也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有可怜，有鄙夷，但更多的是一种冷漠的旁观。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这个道理，一大妈在这一刻，才体会得如此深刻。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江河一家人身上。


    何雨柱正低声跟身边的江雪聊天，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畅快。


    而那个少年江河，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睛像一潭古井，看不出任何波澜。


    可一大妈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


    是他毁了她的家，毁了她的一辈子！


    可她又能怎么样呢？


    她现在就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鸡，任人宰割。


    三条路摆在她面前。


    离婚她做不到。


    留下来，她活不下去。


    唯一的选择，似乎就只剩下那条最艰苦，也最绝望的路了。


    去大西北……


    虽然苦，但起码她还能守着易中海。


    他们是夫妻，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这辈子她认了。


    许久，许久。


    一大妈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精气神，她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她走到主席台前，对着王主任和张公安，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她用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声音说道：


    “王主任，张公安，谢谢你们。”


    “我……我选第三条。”


    “我跟我家老易，一起去大西北。”


    一大妈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但在这寂静的院子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一起去大西北？


    院里的人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一大妈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那可是大西北啊！风沙漫天，去享福？那是去受罪！


    一个养尊处优了一辈子的城里老婆子，竟然愿意跟着一个劳改犯，去那种地方吃苦？


    “哎哟，这……这图啥呀？”


    “一大妈也是个死心眼，易中海都那样了，还跟着他干嘛？”


    “这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别说，一大妈这人，倒还真挺有情有义的。”


    院里的议论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声音里少了几分幸灾乐祸，


    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甚至是敬佩。


    就连一直冷眼旁观的江河，在听到一大妈这个决定时，心里也微微动了一下。


    他算计了易中海，算计了院里所有的人，但他没算到，


    一大妈这个看似没什么主见的女人，骨子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份刚烈。


    不过，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一大妈走了，易中海在这个院子里，就彻底断了根。


    以后就算他刑满释放，也掀不起任何风浪了。


    关键他还得到两间屋子。


    主席台上，王主任和张公安对视了一眼，也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意外。


    “一大妈，你想清楚了？”王主任沉声确认道。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去了，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想清楚了。”一大妈的眼神，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