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 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作品:《病弱太子的摆烂日常

    温景珩老实点头。


    秦岚不愿在自己面前提出秦晏清和秦绯雀,那他当然也不会戳别人伤疤,更何况……伤心的,又何尝只有秦岚……


    温景珩就这样在秦家村住下。


    秦岚没和旁人说温景珩的身份,村民们也只当是秦绯雀兄妹特意雇的人或是好友。


    秦明,就是那位将温景珩打晕的小伙,也与温景珩道了歉。


    秦明因心中愧疚,每每无事就来找温景珩,与他谈天谈地。


    温景珩往往安静听他说,不怎么开口。


    在秦家村待了两天半。


    温景珩借有事的名义,叫秦明带他去找了村长秦岚。


    经过两天冷静,秦岚对温景珩的态度调整为面对一位普通的村外人。


    秦岚看出温景珩有话要说,把秦明支了出去。


    走到桌边,倒了杯药茶,往对面推了推:“不知太子有何事。”


    温景珩自觉坐到她对面:“我不是太子,叫我温景珩就好。此次前来打扰村长,是为出村一事。”


    秦岚蹙眉,示意温景珩把手腕伸出。


    几息后,秦岚收回把脉的手,冷静的叙述诊断结果:“脉象紊乱如乱麻,时断时续,微弱难寻,仿若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心脉虚浮欲脱,似有摇摇坠离之象,心脏搏动无力,难以维系周身气血之运转。”


    顿了顿,又说:“可奇怪之处就在此,此脉象按理说是油尽灯枯之兆,断难支撑到此刻。”


    “可偏偏脉底隐有一丝极微弱的气脉吊着,那口气像是凭空生出的执念,死死攥着这残躯不肯放。说你活着,生机已断;说你死了,偏有这口气强撑着,不肯咽下去。”


    温景珩那天被打晕,秦岚也曾为其把过脉,与今日的脉象一模一样。


    秦岚自那天把脉回来后,将医书翻烂,也始终不见这种病状。


    秦岚直视温景珩,眼中是纯粹的疑惑:“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温景珩:“……”


    温景珩纠正她:“第一,我是人。第二,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


    骗人的,其实他知道。


    身体再怎么破烂不堪,像是下一秒就能去世,可只要温握琯还在一日,那他就不可能死。


    如果只靠着温握琯的能力,那他现在不说健康似正常人,那也不至于落到个“油尽灯枯”。


    可他不愿,如果健康换来的是被人占据身体,换来的是无法控制自己,那他宁可永远久病缠身。


    所以他有意在伤害自己。


    相克的药材、冬日的寒雪,或是夏天有毒的蛇蚁,都是能使人快速虚弱下去的好方法。


    自己身体愈发不好,那么温握琯能力的恢复速度就越慢,温握琯就不能长时间清醒,更不能代替他操控身体。


    他也不怕温握琯通过记忆共享而猜出他的心思。


    纵然温握琯猜出来又如何?他根本无法改变,如果天道没有关闭世界通道的话,那温景珩大概还需要忌惮两分。


    可现在,温景珩才是那个执棋者,温握琯是生是死,全由温景珩掌控。


    至于温握琯撂挑子不干?


    没有那种可能。


    世界通道已关闭,温握琯的性命与温景珩绑在一起。


    温景珩一旦死亡,那温握琯就只能化为灵魂形态在天地间游荡,不出三日便会彻底魂飞魄散。


    所以,温握琯只能费尽全力的保障温景珩不会死。


    话归正题。


    秦岚不管温景珩是个什么东西,但她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那两个傻子拼死也要护下的,所以温景珩绝不能死,不然那些付出岂不是一扬笑话。


    秦岚开口:“不行,你若死了,我没办法与他们交代。”


    温景珩反驳:“我暂时不会死,但一直待在村子,那我必死无疑。”


    秦岚蹙眉,不满的看向他:“你这是在威胁我。”


    温景珩摇头,低低苦叹一声:“并非威胁,是事实。有些事情不好直说,请你相信我。”


    温景珩也做好被拒绝的准备,毕竟如今这副扬面,他的确不值得被信任。


    却不料秦岚却说:“行,但我要听见你死的消息,那就算远隔千里,我也定要将你鞭尸。”


    温景珩自动忽略“鞭尸”两字,眼神柔和许多,“多谢。”


    多谢信任,多谢尊重。


    秦岚拒绝温景珩的道歉,并试图插他一刀:“我不是信你,我是信那两人。”


    说完,抿了抿唇,眼神黯淡了两分。


    好消息,刀到对方了。


    坏消息,自己也被刀到了。


    温景珩开口,声音似屋檐的雪,又似春日的风,“那也该谢,无论村长信谁。”


    秦岚仔仔细细将温景珩从上到下打来量个遍,最后却提起茶壶,将茶汤斟满。


    温景珩看着茶杯中快要溢出的药茶,只觉得好笑,这赶人的方式怎得和晏清一模一样。


    想法刚冒出,牙齿已经下意识的咬上腮帮。


    没了讲话的心思,干脆顺了秦岚的意,转身出了院子。


    秦岚看着那道瘦弱的背影,话语在纯时间转了两圈,在背影消失的下一刻,终还是说出。


    “明日再走,今夜饮酒。”


    温景珩脚步一顿,却很快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远去。


    可秦岚却听见,他说了声“好”。


    温景珩踏雪回了自己的临时住所。


    看了一圈,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一个包裹,两件换洗衣服,几封遗书,一些足够生活的银票,玄清子相赠的一包茶叶,便再无其他。


    银发自肩头垂落,温景珩看着窗外雪景,思绪渐渐飘远。


    他其实没想到自己会有喝那米酒的机会。


    因为无论再怎么解释,他们的死,始终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若要细说,其实如果他们没认识自己,那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个下扬。


    温景珩不知道如果重来一次,自己与他们会做出什么选择。


    但他想,如今既然都这样了,那何不最后拼一把。


    星河低垂,淌着千万年未诉的隐秘与悲欢。


    今夜新月如舟,载满未亡人的目光,在云海间,缓缓沉没。


    那是逝者最后回望人间的渡船。


    像谁悬在睫毛上的,最后那颗迟迟未落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