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 章117

作品:《病弱太子的摆烂日常

    酒香清雅,度数不高。


    可瞧着相处十一年的面孔,总也觉得自己好似醉了。


    月光如绸,轻轻柔柔落上人世间,温柔而凄凉。


    众人谈笑着,举杯相碰。


    酒杯相撞,琥珀色酒水在空中湛出璀璨的水花,最后重新落回酒杯,不见了踪影。


    就像情绪。


    无论多难过,多悲伤,可那也只是一瞬,只是会有些许,落了出去。


    酒过三巡。


    即使桂酒度数不高,可再怎么不高,照着他们将酒当水喝的样子,也多少染上了三分醉意。


    今夜是个难得的月圆之夜。


    唐薇没怎么喝过酒,脑子还能正常运转,但就像是被铺上一层薄膜。


    将脑袋搭在秦绯雀肩上,伸手指着月亮,嘴中嘟嘟囔囔:“瞧,超大的饼!要是能摘下来,又可以少些被饿死的……”


    秦绯雀把玩着唐薇的头发,小白蛇浸泡在酒杯里,只留个脑袋搭在杯臂上,整只蛇晕晕乎乎。


    “嗯,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把天上的饼摘下。”秦绯雀轻声应着,可悲伤却笼罩着全身。


    此言一出。


    众人本还强压的情绪再已控制不住,悲哀似无形的囚笼,将所有人死死框在其中,无法解脱,不得解脱。


    温景珩一一扫去,似要将这些面容死死刻在心底。


    对视之际,彼此双方都能清晰看见对方眼中的悲哀。


    无信将酒杯斟满,高高举起,假装洒脱道:“不说那些了,来来来,碰一个!”


    将悲伤掩去,又重新扬起笑容。


    “砰!”


    酒杯相碰,酒液入喉。


    有晶莹落地,是酒吗?是泪吗?


    不知道。


    “砰!”


    这声将微醺的众人惊醒,回头望去。


    天空开出大片大片,五彩斑斓的烟花。


    每朵烟花如流星般一闪而逝,而今夜,有无数朵烟花。


    众人的面容被五色烟花照亮,此时不似官扬的雷厉风行,也不似东宫的慵懒惬意,倒有些些许呆萌感。


    他们今夜统一未束发带冠,只用一根发带松松系上。


    有风扬过。


    发带与发丝在空中交缠飞舞。


    像是回到了十一年前。


    那时正值意气风发,虽知道背后有双眼,有双手。


    可纵使前方百般艰难,可身边有愿并肩作战的队友,身后有无数人殷殷期盼的目光,不惧不悔!


    可时过境迁。


    如今虽依旧不惧不悔,可总归是不同。


    事到如今,双方都已没有退路。


    云然看着漫天烟花,轻轻问了句:“值得吗?”


    值得他们以命作赌吗?


    值得他们白白费了十年光阴吗?


    值得他们付出一切,去赌那个不知是何的结果?


    唐不苦靠着云然,糖在嘴中转了两圈,是香菜的味的。


    微眯的眸中,印着烟花的一生。


    从被点燃,到在空中仅仅几秒的绽放。


    “值吧。”


    就像烟花,虽然短暂,却着实灿烂。


    在修仙界死得那么平平淡淡,毫无格调。


    那现在换个世界,总不能也那么窝囊。


    “不知道啊,但我想,从我们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刻,就没什么值不值的。”


    糖安坐在唐不苦的暗红裙摆上,手中捧着一个小型酒杯,小小的眼睛中,生出大大的烟花。


    崔明志靠着树,眼中是迷离的水光。


    “也许不值的,可世间之事,本就不该用值不值得来衡量。”


    无信坐在崔明志背后的树上,啃了口手中苹果,被酸的眯了眯眼。


    这果子是东宫的那棵苹果树,好不容易结了颗果,就被无信这个手欠的给摘了。


    “管他呢!所正我早就看不惯他们,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


    秦绯雀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有道理,反正黄泉路上大家一起走,不亏。”


    “啪!”


    秦绯雀下意识捂住后脑壳:“!!!”


    秦绯雀不满转头:“哥!你打我干什么!”


    秦晏清不想在看这个傻妹妹,那么多年了,性子是依旧没变,说话不过脑子。


    棠烬的眼角染上绯红,只笑着看他们闹,不多做言语。


    值不值?好问题。


    但。


    我愿意,就值。


    裴渡川默默往右转了转。


    温景珩全身上下就像开了1000瓦的电灯泡,太亮了,他眼痛。


    温景珩浅抿了口桂酒。


    这扬堪称可笑的比赛中,苦得何止是他们这些所谓的参赛人员,天下万万黎民百姓,又何尝不是苦不堪言。


    天上的烟花秀还未停,交谈的声音渐渐小了。


    只是肩靠肩的安静瞧着。


    此次分离,将是永别。


    御营。


    御幄被掀开,晟帝只虚虚披了件外衣。


    温谕取了件披风,本想给晟帝披上,却被他摆摆手,拒绝了。


    温谕无法,只好收了披风在一旁站着。


    晟帝仰头看着。


    半晌,才转头回了御幄,独留无声的叹息,在空中不见了踪影。


    烟花秀到了尽头。


    众人却赖着不想走,最后还是温景珩挨个连哄带骗的哄回去。


    瞧着都醉的不轻,眼神涣散,嘴中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看着温景珩,又开始“啪嗒啪嗒”的掉泪珠,一哭二闹的说着自己真苦。


    可你要问他是哪儿苦,他又什么也不说。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山底看着马车疾驰回去,温景珩小小松了口气。


    还好有先见之明,让人备了马车。


    温景珩又回到了山顶,那处早已被马夫们收拾干净,只留三三两两的萤火虫在茂盛的草丛中玩闹。


    找了处草短的地,又盘腿坐了回去。


    往下瞧,隐约可见几辆马车朝着御营而去。


    温景珩知道,他们没醉。


    大概能玩的到一块儿,多少有些相似之处。


    星河誓小队全员都极好面子。


    心中难受,可是拉不下面子,在清醒的时候大哭大闹。


    今夜又恰好饮了酒,借着醉了的名义,将不甘,将怨恨,将不痛苦,将不舍一股脑的全倒了个干净。


    这扬烟花,是他亲手所布。


    不过是想,为这数十载的朝夕相伴,画一个圆满的句点。


    纵隔山河万里,生死两界。


    可那绽放在夜空的花火,会带着我未尽的思念与祝福,送到你身旁。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