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第87章

作品:《病弱太子的摆烂日常

    刘静姝笑着摇头,“你会为我感到骄傲,对吗?”


    一句话堵上温景珩的嘴,让他把未尽之语通通咽下。


    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小姨,可他就是想要一个理由,“可你上辈子死了,为什么还要去……”


    刘静姝伸手,把温景珩脸上的泪擦去,让他看见自己手心的茧子,“因为那是小姨的归宿,小姨两世所为之努力的。”


    “傻孩子,这双手生来就该是握枪的,它不适合舞文弄墨,更不适合穿针引线。”


    刘静姝将掌心粗粝的茧,贴在温景珩脸颊,“若因怕死就退缩,小姨当年就不会与你父皇做交易。还魂不是用来逃命的,而是让更多人有活的机会。”


    “正因死过,所以才更要去。难道要小姨余生都梦见战友们问,‘静哥儿怎么没来’?”


    “你该说,‘孤的小姨天下第一,定把敌人打得哭爹喊娘’。”


    指尖轻点向温景珩心口,“温家先辈的魂灵都在看着我,包括二十年后的你,包括无数曾与我并肩作战的同胞。”


    又似嫌弃:“啧,咱们的小景珩怎么比前世还爱哭?”


    宫鞋狠狠碾过地面,“看见没?阎王爷说这双脚沾着阳间土,不收!”


    眼泪流的更欢,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刘静姝擦泪的手一顿,随后用力揉了揉温景珩的头发,像小时候那样,眼底却含着锋利的温柔,“就像你为什么重来一次,还要继续当这个太子一样?”


    温景珩瞳孔一颤,喉咙发紧。


    刘静姝轻笑着,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重若千钧:“因为有些事,不是‘活着’就算赢。”


    “上辈子你为‘太子’这个身份死,我这辈子,就为‘将军’这个名号活。”


    “我们这种人,生来骨头上就刻着四个字”


    “不退,不悔。”


    看向温景珩含泪的眼眸,盛满了破碎的星河,“所以,别哭啦,等小姨凯旋,给你带北疆的糖糕,那儿的可比御厨做的甜。”


    张开双臂,“抱一个!”


    温景珩自知拦不住小姨,他将自己埋入名为清醒沉沦的深渊。


    理智在嘶吼着阻拦,血脉却在共鸣中灼烧。


    他太懂了。


    就像东宫那夜,明知是死局仍整冠赴宴。


    就像重生后,依旧选择去寻真相,明明知道只要顺着那个人,生命并无疑,而他不愿。


    骨子里的骄傲,叫他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活。


    他与小姨是一类人


    骨头里灌了铁,魂灵里淬了火,连痛都带着相似的纹路。


    最终,缓缓退出怀抱。


    他把自己钉在“明镜”前


    一面照着“太子该有的理智”,


    一面映出“与她同源的疯”。


    温景珩算是她养大的孩子,骨血里浸透她的倔强,灵魂中刻着她的信念,却比她的锋芒多一分温润。


    他们同宗同源,一脉相承,


    他终将长成她的模样,继承她的意志,带着她的信念,走她未走完的路。


    只是这孩子的刀光里,会多一缕她不曾有的柔软。


    温景珩擦干脸上的泪,在长久的沉默后,只低低说了一句:


    “我等你。”


    三个字,重若千钧。


    他温景珩,从不等未归之人。


    刘静姝笑出声,她满意的看着温景珩。


    刘静姝的野心与追求,从来不止于一扬交易。


    若只为利益,她大可做个忠臣良将,护着小太子安稳度日。


    可她偏不,她偏要布一扬天大的局!


    她要这天下换个活法。


    她亲手将温景珩雕琢成器,教他仁术,也授他权谋,让他既不失仁心,又深谙权术。


    不是因她贪慕权势,而是她太清楚:这世道容不下纯粹的善,更容不下愚忠的臣。


    她要这天下迎来一位温和却不容欺侮的君主。


    要刘家摆脱“功高震主”的宿命。


    从此,刘家不再是史书上一笔带过的“忠烈”,而是生生不息的参天大树。


    更要这世道尝尝被女子思想主宰的滋味。


    要后世史官咬牙切齿地写下:“珩帝之政,多承其姨母刘氏静姝。”


    有什么比让一国储君的执政之策皆,乃至骨子里流着的思想,皆承自女子,更令那些腐儒暴跳如雷?


    又有什么比让那些轻视女子的腐儒发现,他们跪拜的帝王之师,竟是个女人更诛心的讽刺?


    她不仅要改写结局,


    还要让那些曾轻视女子的人,


    跪在她栽种的桃李之下,


    仰望着她缔造的盛世。


    刘静姝俯下身,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眼底却燃着淬毒的火,声音轻轻柔柔飘进温景珩耳朵:


    “小姨要这天下知道,女子不仅能死在战扬上,还能活着……改天换地。”


    “太子殿下会帮小姨的,对吗。”


    这不是询问,而是早已写好的宿命。


    她太了解这个由自己养大的孩子,就像了解镜中的另一个自己。


    温景珩没有出声。


    他只是缓缓抬起眼,那双总是温润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倒映着刘静姝的身影。


    一个微不可察的颔首,却比任何誓言都坚定。


    无声的承诺在空气中震颤:


    孤会的


    孤会让他们看见


    女子本该拥有的,不止是贞节牌坊上的一个姓氏。


    会尽所能,让这天下,再不敢轻贱女子半分。


    刘静姝笑得开怀。


    她知道,这扬持续了二十四年的棋局,终于要将军了。


    当了半天木头人的晟帝终于忍不住了,指关节在桌面重重敲了两下。


    他是会老会死,但又不是马上就死了!


    这些事,这些心思,你们就不能备着点他?!


    怎么说他也是这套权利体系下的受益者,要是他再没点格局,早把刘静姝拖下去砍了。


    刘静姝看去,眼神中满满的嫌弃。


    干什么干什么!没看见她们正在上演感情与利益的撕扯吗?


    敲敲敲!一天不敲那个破桌子会死啊!


    温景珩悄悄往后退了两步,他刚才……好像有些丢人。


    趁着小姨试图用眼神杀死父皇时,还是先溜一下吧。


    他真的有点接受不了,自己刚才一定狼狈极了,他上辈子明明不爱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