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是五仙教的地盘。


    随着林风越走越近。


    空气中的混乱和喧嚣，似乎被一种更深沉的压抑所取代。


    空气，变得潮湿、阴冷。


    街边的建筑风格，也变得诡异起来。


    墙壁上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


    窗棂上雕刻着蜈蚣、毒蛇的图样。


    就连空气中，都飘着一股淡淡的草药的腥气。


    当林风走到一片被黑色瘴气笼罩的区域前时。


    那三道如影随形的神念，终于被隔绝在外。


    林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又提心吊胆起来。


    暂时，安全了。


    也意味着，他彻底孤立无援了。


    “来者止步！”


    两个身披五彩毒袍的守卫，从瘴气中现身。


    手中的骨杖对准了林风。


    林风没有说话。


    只是从怀中取出了那枚通体雪白的九尾天狐玉佩。


    那上面柔和而强大的妖力，让两个守卫的脸色微微一变。


    “妖皇殿的使者？”


    其中一个守卫沙哑地开口。


    “奉圣女之命，前来拜见大祭司。”


    林风的声音，恢复了那种病弱学者的虚弱感。


    还配合着咳嗽了两声。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让开了一条路。


    “跟我来。”


    ……


    万蛊窟。


    这里，就是五仙教的圣地。


    林风跟在守卫身后，踏入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


    潮湿。


    阴森。


    空气里，全是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不知名的虫子在岩壁的阴影里飞速爬行，发出“沙沙”的声响。


    远处的黑暗中，不时传来几声尖锐的嘶鸣。


    洞壁上，生长着各种发出幽光的菌类和植物。


    将整个溶洞映照得诡异。


    脚下湿滑的石地上，偶尔会看到一滩滩黏稠的液体。


    散发着甜腻的恶臭。


    空气中的毒瘴无孔不入。


    林风每吸入一口气，都感觉肺部火辣辣地疼。


    后背的旧伤更是如同被无数蚂蚁啃噬，剧痛无比。


    这地方，对一个重伤的凡人来说，就是地狱。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出现在眼前。


    中央，是一座用无数白骨堆砌而成的祭坛。


    祭坛之上，一道身影，静静地站立着。


    那人全身都笼罩在宽大的黑色祭祀长袍之中。


    长袍上用银线绣满了扭曲的蛊虫图样。


    脸上，戴着一副没有任何表情的青铜兽面面具。


    五仙教大祭司。


    林风甚至感觉不到对方身上有任何活人的气息。


    她就站在那里，像一尊来自远古的雕像，诡秘，且强大。


    林风心中暗骂；　　‘这逼格，比狐仙儿那娘们可高多了。’


    “妖皇殿的解释，本座没有兴趣。”


    一个听不出男女，更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从青铜面具下传来。


    在整个溶洞中回荡。


    林风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


    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一阵摇晃。


    林风明白，寻常的解释和谈判，在这个人面前，毫无意义。


    他必须，在三句话之内，抓住对方的命门！


    林风抬起头，迎着那副冰冷的面具。


    没有谈论冲突，没有解释误会。


    只是问了一个问题。


    一个，他在妖皇殿的古籍秘闻中，看到的问题。


    “大祭司阁下。”


    林风的声音异常清晰。


    “您是否……在为一则无法破解的预言所困？”


    话音落下。


    整个溶洞，瞬间死寂。


    连那些虫豸的嘶鸣声，都消失了。


    下一秒。


    一股恐怖到极点的威压，从祭坛上轰然降下！


    林风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狠狠砸中。


    全身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噗——”


    他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洒在身前的石地上。


    那不是装的。


    这股威压，直接引动了他的旧伤。


    让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要移位了。


    青铜面具下，那双看不见的眼睛，此刻一定像两把尖刀。


    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剖开。


    “你，是谁？”


    大祭司的声音出现了些许波动。


    那是冰山裂开缝隙时，发出的声音。


    “咳……咳咳……”


    林风强撑着身体，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迹。


    “我只是一个……能读懂文字背后意思的人。”


    林风强忍着几乎要昏厥过去的剧痛，继续说道：


    “我或许无法帮您破解预言。”


    “但我可以……帮您解读预言。”


    林风抬起头，那双有些涣散的眼睛里，有光。


    “用一种……您从未想过的方式。”


    大祭司沉默了。


    那股能将金丹修士都碾成粉末的威压，也悬停在林风的头顶，没有再加重。


    “说。”


    一个字，从面具下吐出。


    林风知道，他赌对了。


    “预言，也是一种语言。”


    “只要是语言，就有它的语法，它的逻辑，它的……漏洞。”


    林风开始抛出他准备已久的歪理邪说。


    “我们总想着如何去对抗预言，却忘了，我们也可以去曲解它。”


    林风将从地球学来的那些符号学、心理学和逻辑悖论。


    包装成了一种听起来高深莫测的理论。


    “比如，一个预言说：‘当飞鸟不再歌唱，王座必将倾塌’。”


    “常人的理解是，当某种灾难降临，导致飞鸟死绝，王朝就会覆灭。”


    林风摇了摇头。


    “但我们换个角度想。”


    “什么叫‘不再歌唱’？是死亡，还是沉默？”


    “如果，我们提前将全天下的鸟，都变成哑巴呢？”


    “它们还活着，但它们确实‘不再歌唱’了。


    “那这个预言的前提，算不算被我们主动达成了？”


    “既然前提已经被我们用一种取巧的方式满足了，


    “那它还会导向那个‘王座倾塌’的结局吗？”


    林风的这番话，让整个溶洞的空气，都凝固了。


    这……这是什么鬼话？


    把鸟都变成哑巴？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法子？


    这已经不是在破解预言了。


    这是在跟命运耍无赖啊！


    祭坛之上。


    大祭司被这套理论，彻底镇住了。


    竟然……


    竟然还可以用这种方式来理解？


    她从未想过。


    从来没有一个人，敢用这种亵渎的方式，去解读神圣的预言。


    良久。


    那股压在林风身上的恐怖威压，缓缓退去。


    林风整个人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但他还是用最后的力气，撑住了自己的身体。


    “你……”


    大祭司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


    “很有趣。”


    她第一次，对眼前这个凡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个男人，是个变数。


    一个她从未见过的，能跳出棋盘思考问题的变数。


    “妖皇殿的人，你可以带走。”


    大祭呈司缓缓开口。


    林风心中一喜，刚想开口道谢。


    “但是。”


    大祭司话锋一转。


    “你，留下来。”


    林风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直到你帮本座，找到破解预言的真正方法为止。”


    大祭司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不带任何情绪的平淡。


    “从今天起，你就是五仙教的贵客。”


    “一个谁也别想碰的，贵客。”


    话音落下，两个身形高大的蛇人守卫从阴影中走出。


    站到林风身后，对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风看着那两个守卫。


    又看了看祭坛上那道神秘的身影，心里只剩下一句话。


    妈的！


    刚甩掉几个债主。


    这下，又他妈换了个更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