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探花郎表哥太闷骚(21)

作品:《救命!撩爆深情男主后我翻车了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芊芊……她绝非薄情寡义之人。


    她眼中的痛苦是真实的,那强装的疏离和决绝背后,分明是难以言说的压力。


    那是什么?


    是什么能让她如此恐惧,不惜亲手斩断情丝,甚至说出这般诛心之语?


    一个名字,一个如同阴影般盘踞在她生活之上的名字,骤然刺入他混乱的脑海,沈巍。


    沈芊芊的父亲,当朝首辅,权势煊赫,深不可测。


    谢蕴之猛地睁开眼,眸底翻涌的阴鸷风暴沉淀下来。


    是了,只能是沈巍。


    他谢家虽也是清贵门第,但他谢蕴之,不过是个尚未取得功名的白身书生。


    纵有些才华傍身,但在权势滔天的沈首辅眼中,恐怕也如草芥一般,不值一提。


    定是沈巍。


    定是沈首辅知晓了女儿与他的过往,雷霆震怒,施以重压。


    或许是以家族前程威胁,或许是以芊芊的闺誉相挟……


    逼得她不得不做出这剜心剔骨的选择。


    她那般柔弱又倔强,如何能对抗得了父权的威严和首辅的权势?


    那所谓诀别的话语,分明是绝望之下对他前途的悲鸣。


    他不能去冲撞沈巍,毕竟,他是芊芊的父亲。


    他第一次如此痛彻地感受到权势的重量,感受到自身无力带来的切肤之痛。


    “呵……”一声极低、极冷的嗤笑从谢蕴之紧抿的唇间逸出,带着刻骨的寒意和一丝疯狂。


    配不上?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水榭外那方被莲叶分割的天空。


    沈巍不是嫌他无根基、无前程吗?


    不是视他为女儿锦绣人生中的绊脚石吗?


    好!很好!


    谢蕴之猛地挺直了脊背,那温润如玉的君子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即将出鞘利刃般的锋芒。


    秋闱!


    唯有秋闱!


    只有在那千军万马争渡的独木桥上,在贡院那方寸之地,在那些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文章里,他才能挣得一线生机,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沈巍面前。


    他要让所有人看看,他谢蕴之,绝非池中之物。他要亲手夺回被权势碾碎的东西。


    什么君子端方,什么清贵自持,在这一刻都被那焚心蚀骨的恨意与不甘彻底点燃。


    他要拿功名。


    他要那足以匹配首辅之女。


    足以让沈巍正眼相看的功名。


    他要让沈巍知道,他谢蕴之的名字,必将响彻朝堂!


    “芊芊……”


    谢蕴之再次望向她消失的方向,眸底翻涌的不再是痛楚,而是淬了冰的执念。


    “等着我。”


    他猛地拂袖转身,月白的纱帘被他带起的劲风卷得猎猎作响。


    那抹天青色的挺拔身影,再无半分留恋,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大步流星地踏出了莲心水榭。


    ……


    千里之外的姑苏城,林府绣楼内,却弥漫着与京城莲心水榭截然不同的愁绪,不过这愁绪里,还掺着几分娇憨的赌气。


    林清漪没骨头似的歪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手里那方素白丝帕被她揉捏得不成样子,一会儿扭成麻花,一会儿又团成小球。


    窗外是姑苏特有的粉墙黛瓦、小桥流水,景致依旧,却半分也入不了她的眼。


    那双本该盛满灵动的杏眼,此刻水汪汪的,蒙着一层化不开的委屈,小嘴也无意识地微微嘟起。


    “坏表哥……”


    她带着鼻音,低低地埋怨了一声,指尖泄愤似的戳了戳案几上叠放整齐的几封旧信。


    那还是谢蕴之早些时候从上京寄来的,字里行间是熟悉的温言软语。


    可最后一封信的日期,已是数月之前!


    “这么久!还是不见一封信!表哥明明说的,隔几日就给她写信的。”


    她忍不住小声嘀咕出来,心里像揣了只不听话的小兔子,蹦跶得又慌又乱。


    不仅仅是音讯全无,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慌,像春天里恼人的柳絮,黏黏糊糊地缠上来。


    她用力晃了晃脑袋,想把那点不舒服甩出去。


    “不许乱想!表哥最好了!他答应过我的……”


    可那点疑虑的小苗苗,越是压,反而越是要冒头,挠得她心尖尖都难受。


    “小姐~”


    贴身丫鬟秋菊端着新沏的碧螺春进来,见她蔫蔫的样子,忍不住心疼。


    “您又为表少爷的事烦心呢?要奴婢说呀,表少爷那俊朗非凡的模样,到了京城那花花世界,肯定…肯定是太忙了嘛!”


    她故意把语气放得轻松。


    林清漪回过神,小嘴撅得更高。


    “忙?再忙写封信的时间都没有嘛?骗鬼呢!”


    她接过茶盏,指尖无意识地绕着杯沿打转。


    “哼,科考是大事,可…可也不能把人家忘到天边去呀!”


    语气里满是娇嗔的抱怨。


    秋菊觑着她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听来的闲话说了出来。


    “小姐,不是奴婢多嘴。府里好些人都在悄悄说呢,京城那地方,多的是新鲜玩意儿!什么梨园戏班、秦楼楚馆,那些个狐媚子,勾人的手段可厉害了!表少爷年轻俊秀,一个人在外头,万一…万一被那些妖精迷花了眼,一时想不起写信,也是…也是有的嘛……”


    “胡说八道!”


    林清漪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噌”地从榻上跳起来,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手里的丝帕差点甩到秋菊脸上。


    “秋菊!你再敢乱嚼舌根,我…我让嬷嬷罚你抄《女诫》!表哥才不是那种人呢!他最讨厌那些地方了!在余杭的时候,多少人请他,他都板着脸说‘有辱斯文’!哼!”


    她气呼呼地跺了跺脚,小脸涨得通红,胸口起伏不定。


    秋菊的话像小针扎在她最宝贝的琉璃心上,她坚信表哥的为人,可那个“被迷花了眼”的画面一冒出来,心里就酸溜溜的,又慌又怕——要不是被迷住了,那…那为什么,忘了给她写信了。


    难道她林清漪是能随便忘记的人吗?


    秋菊被她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慌忙跪下。


    “小姐息怒!奴婢该死!奴婢就是…就是心疼您,看您愁得饭都吃不下,才…才胡思乱想的。表少爷自然是顶顶好的,肯定是太忙了才没空写信!”


    她心里却嘀咕,余杭的勾栏哪比得上京城的花魁?


    男人嘛……


    林清漪看着跪地的秋菊,那股气恼慢慢被一种更深的委屈和心慌取代。


    她知道秋菊是为她好,可那些话就是让她不舒服。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点娇蛮的固执。


    “起来吧。表哥…表哥肯定有他的道理!但是……”


    她望向北方天际,大眼睛里水光更盛,语气却异常坚决。


    “我不管!我要去找他!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这心里七上八下的,难受死啦!”


    一种强烈的冲动驱使着她。


    她要去京城!立刻!马上!哪怕只是揪着他的耳朵问一句。


    “为什么这么久不给我写信”,哪怕只是看看他是不是瘦了、累了。这念头像雨后春笋,噌噌地往上冒,拦都拦不住。


    她立刻风风火火地行动起来。


    先是扑到最疼她的祖母怀里,抱着胳膊摇啊摇,小嘴叭叭地说着想表哥、担心他读书累坏了,眼泪说来就来,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可怜极了。


    祖母被她磨得心软,又想着两家情谊,终是点了头。


    接着又去磨父母,使出撒娇耍赖的功夫,赌咒发誓带着最可靠的仆妇家丁,保证不惹事,才勉强让担忧的长辈们松了口。


    临行前夜,林清漪在锦被里翻来覆去,像只烙饼。


    姑苏清冷的月光洒进来,她瞪着帐顶的绣花,心里又甜又涩又慌。


    想表哥是真的,担心也是真的,可秋菊那些话和心里那点说不清的不安,搅得她心乱如麻。


    “坏表哥,要是敢…敢对不起我…哼!”她对着空气挥了挥小拳头,又泄气地把脸埋进枕头里,“快点见到他就好了……”


    带着这份沉甸甸、乱糟糟的牵挂,林清漪在家人的千叮万嘱和忧心忡忡的目光中,登上了前往余杭的客船。


    小脸上既有离家的不舍,更有一种娇蛮劲儿。


    水路迢迢,终于抵达余杭。


    谢府门楣依旧,管家恭敬地将她迎了进去。


    林清漪顾不上欣赏熟悉的景致,强压着砰砰乱跳的心和满腹的委屈疑问,直奔谢家长辈,尤其是视她如亲女的谢夫人面前。


    “姑母~”


    她声音甜甜的,带着点撒娇,“蕴之表哥在京城还好吗?他好久好久都没给我写信了!”


    大眼睛忽闪忽闪,满是期待。


    然而,谢夫人的回答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蕴之?”


    谢夫人脸上也满是愁容和不解,“他自去年进京,起初还寄回几封家书报平安,说一切都好,要专心读书。可这一月来…竟也杳无音信了!老爷先前派人去京城寻他,只打听到他赁居在一处僻静小院,整日闭门不出,苦读诗书,极少与人来往。派去的人也没能见着他……唉,这孩子,也不知是怎么了,竟连家书都断了,真真急煞人!”


    林清漪只觉得“嗡”的一声,小脸瞬间褪去了血色,心猛地沉了下去,连指尖都凉了。


    表哥不仅忘了给她写信,连家里的信也不写了?!


    他在京城到底在干什么?


    那“闭门苦读”后面,藏着什么秘密?


    秋菊那些不中听的话,此刻带着尖锐的回响,刺得她耳朵生疼,心里又酸又胀。


    “姑母!”


    林清漪猛地抓住谢夫人的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娇蛮和急切,眼圈瞬间就红了。


    “我要去京城!现在就去!我要亲自去看看表哥。他是不是……”


    “爱上别人了。”几个字堵在喉咙里,化作滚烫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谢夫人看着她瞬间盈满泪水却异常执拗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担忧、委屈和一股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娇憨劲儿。


    她心疼地叹了口气,既忧儿子,又怜眼前这痴心的小姑娘。


    “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可京城路远,你一个娇娇女儿家……”


    “姑母放心!”林清漪用力抹了下眼睛,努力挺起小胸脯,带着点破釜沉舟的气势。


    “我带的人可厉害了!我保证找到表哥。”


    看着她这副“非去不可”的娇憨倔强模样,谢夫人终究无奈地点了头,眼中满是复杂的怜惜。


    “罢了罢了…你这丫头啊…千万小心。”


    江南的画舫换成了北上的官船,林清漪趴在船舷边,看着浩渺的水波,小嘴抿得紧紧的。姑苏的烟雨、余杭的荷风都成了背景,她心里只有一个越来越响亮的念头:京城,坏表哥,你给我等着瞧!


    看我不…不…


    哼!


    反正你要给我说清楚。


    而此刻的谢蕴之,正带着满腔被权势点燃的恨意,在京城那方寸书斋里,温习功课,为秋闱做着最后的冲刺。


    他心中所念,皆是沈芊芊,浑然不知,另一份跨越千山万水、饱含着娇嗔委屈的女子正气势汹汹地冲破迷雾,直扑京城而来。


    命运的丝线,在京都的上空,即将因为这娇客的到来,缠绕得更加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