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瓶颈
作品:《从生物科学开始攀科技树》 实验室的节奏似乎进入了一个瓶颈期。
李薇坐在无菌操作台前,对着显微镜下培养皿里形态各异的细胞样本,眉头紧锁。
她面前的进度板上,代表新型多极神经元材料的标记,已经很久没有向前挪动了。
前期的顺风顺水仿佛耗尽了运气。
她依据启明优化后的方案,结合扎实的实验功底,确实成功诱导并纯化出了性能优异的基础神经传导材料。
这本身已经是站在了世界相关领域的最前沿。
但问题也恰恰出在这里。
前方没有路了。
启明有强大的信息处理与推演引擎,也有着思考表达的能力,但它并非全知全能的神明。
它需要现实世界的数据作为燃料和路标。
当人类现有的知识图谱走到边界,当实验数据本身就需要从无到有地去创造时,启明也无法凭空指出宝藏的精确坐标。
它更像一个超级分析仪,能帮你从无数杂乱的数据中找出最可能的方向,但是想成功找到想要的材料,还得研究人员自己一遍遍实验。
李薇现在做的,就是最笨拙也最无奈的工作。
穷举式探索。
她尝试改变培养液的成分比例,引入不同的诱导因子,调整紫外线固化的波长和时间,甚至尝试共培养不同的工程菌种。
每一种组合都意味着大量的重复性操作和漫长的等待观察。
结果呢?
培养出来的材料要么传导效率极低,要么生物相容性差,要么干脆无法稳定成型。
偶尔有几个看起来有希望的样本,在后续的电生理测试中也很快暴露出缺陷。
无法实现双向传导,或者信号衰减严重,或者只能响应特定类型的刺激。
“唉……”
李薇叹了口气,摘下护目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记录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失败的尝试和待验证的参数组合。
“怎么样?李微,有眉目了吗?”
王哲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他刚结束自己的实验,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但更多的是对整体进度的忧虑。
他负责的同一条材料路线,今天刚刚完成了基础性能测试,总算达到了李薇小组几天前的水平。
这意味着他也即将踏入李薇此刻所在的无人区。
李薇头也没抬,只是失望地摇了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实验台。
“没有,试了十几种新方案了,出来的东西都不行,感觉就像在撞大运。
现在只能不停地做,把各种失败的数据记录下来,打包传给星火研究院那边,希望能缩小点范围,推演出更有可能的路径吧。”
王哲闻言,夸张地做了个要完的手势,肩膀也垮了下来。
“不是吧?连你都没辙了?那我们岂不是都得靠这种穷举法的办法往前拱了?
这效率……这预算……”
他环顾了一下实验室里忙碌但难掩焦虑的研究员们。
“真不知道经费够不够我们这么挥霍的,这哪里是烧钱,简直是往无底洞里填啊。”
李薇苦笑了一下,想起之前跟陈佑华汇报时的乐观。
“亏我当初还跟佑华打包票,说一两个月就能有突破呢。
现在想想,真是天真了,这根本不是时间的问题,是方向的问题。
前面一片漆黑,太迷茫了。”
“行了,你也别太自责,这本来就不是能按部就班完成的任务。”
王哲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你先忙吧,我去孙倩那边看看,她那边好像也卡住了。”
王哲走到实验室另一端的区域。
孙倩正对着显微镜,神情专注,但眉宇间也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她和王哲也是同一组路线,但更侧重仿生结构,但同样陷入了深水区。
“孙倩,进度如何?”王哲轻声问道。
孙倩抬起头,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语气里充满了挫败感。
“王哲,别提了,还是老样子。
弄出来的材料,勉强能当个单向发射器,把电信号转化成微弱的化学信号刺激运动神经元,让青蛙腿动一动。
但这有什么用?”
她指着旁边实验记录。
“接收信号呢?感知神经元传递过来的复杂化学信息,我们这材料根本没反应!更别说把它再转回电信号了!”
她拿起培养皿里一根纤细的、泛着特殊光泽的丝状材料,自嘲地晃了晃。
“说句不好听的,现阶段这玩意儿,跟一根特别细、特别精密的导线有什么区别?
直接用电刺激器怼在神经上,效果更快更直接!
我们费这么大劲培养、诱导、纯化,就为了替代一根导线?
这离陈佑华要求的完美人造神经元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孙倩的困境非常具体。
如何让这种人造材料具备感知和翻译生物神经信号的能力?
这就像要求一块石头听懂鸟语并做出回应,其核心的信号转换机制是当前最大的拦路虎。
王哲看着孙倩桌上堆叠的实验报告和旁边记录板上同样停滞不前的进度条,只能无奈地点头。
“理解,李薇那边也差不多,卡在双向和多极上了。
看来大家现在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线。
或者更准确地说,都在河里摸石头。”
他环视整个实验室。
各个小组的研究员们都在埋头操作仪器、记录数据、分析结果。
气氛沉闷而压抑,少了前期的兴奋和高效,多了几分迷茫和机械的重复。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法探路。
尝试不同的配方、不同的工艺、不同的测试条件。
每一次尝试,无论成功与否,都会产生海量的数据。
这些数据会被仔细记录、整理,然后传输到信息院,汇入启明的庞大数据库。
启明如同一个坐在后方的超级探路参谋,它无法直接告诉你宝藏在哪里。
但它能根据前方源源不断传回的此路不通、此处有深坑、此处疑似有微弱信号的报告。
结合已知的所有知识图谱,进行复杂的概率推演和路径规划。
这注定是一个漫长、枯燥、耗费巨大的过程。
没有灵光一现的顿悟,只有无数次的尝试、失败、分析、再尝试。
每一个研究员正在用最基础的科学方法,一点点地开拓着人类认知的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