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璐的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她的脑子在飞速运转。


    红细胞的远程情报支援，加上火凤凰的地面突击能力……


    这个计划，可行！


    一直以来的被动和憋屈，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那种抓狂和无力的感觉，正在被一种全新的、名为“战意”的情绪所取代。


    “好！”何璐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却掷地有声。


    “痛快！”何晨光笑了一声，“那就这么定了。保持通讯，我需要你戴着单边耳麦，随时接收我的指令，同时保证无人机画面不会丢失。”


    “明白。”


    “测试一下通讯。听得到我说话吗？画面流畅吗？”


    “声音清晰，画面流畅。”


    “很好。”


    何璐摘下耳机，转身，面向她那些依旧沉浸在失败阴影中的队员们。


    她的眼神，已经和刚才截然不同。


    那里面，疲惫和迷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谭晓琳、田果、阿卓……每一个队员，都感受到了队长身上气场的变化。


    那股熟悉的，一往无前的锐气，回来了。


    何璐深吸一口气，声音响彻整个临时营地。


    “全体都有！”


    “集合！”


    蒋瑜的临时基地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蒋瑜将肩上扛着的叶寸心，像扔一个沙袋一样，随意地丢在行军床上。


    “砰”的一声闷响，让在场所有人的眼皮都跟着跳了一下。


    康雷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看着昏迷不醒的叶寸心，又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蒋瑜，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就是火凤凰？”他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


    “是我们太高估她们了，还是敌人太强了？这才多久，两个人都被你一个人给端了。看来这支女子特战队，还需要好好打磨啊。”


    站在他身边的范天雷，眼神复杂地盯着蒋瑜，半晌才沉声道。


    “我同意。她们的个人能力和战术素养，在国内绝对是顶尖的。但……还不够。”


    范天雷是识货的。


    叶寸心和欧阳倩是什么水平，他心里有数。


    可这两个顶尖的队员，在蒋瑜面前，一个被正面制服，一个被无声俘虏，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不。”


    一个清冷的声音打破了两位大佬的感慨。


    蒋瑜脱下战术手套，随手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他拉过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目光扫过康雷和范天雷。


    “你们说反了。”


    “火凤凰的战斗力不差，甚至可以说很强。她们的配合相当默契，枪法、格斗，都是顶级的。”


    康雷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那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们眼光不行？”


    “我的意思是，她们的思维，太僵化了。”


    蒋瑜的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她们的每一次突进，每一次隐蔽，每一次射击，都像是教科书里复刻出来的。太标准，太正确，正确到……让我可以轻易预测她们下一步的所有动作。”


    “一旦她们的惯性思维被我看穿，她们就成了被丝线操控的木偶。我让她们往东，她们就绝不会往西。”


    蒋瑜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锐利的嘲讽。


    “你们的训练，只是把她们打造成了完美的战斗机器，却没有教她们如何打破常规。”


    “这叫，本末倒置。”


    范天雷的瞳孔猛地一缩。


    本末倒置！


    这四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他的心上。


    他作为狼牙特战旅的王牌教官，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那一套严苛到变态的训练体系。


    可现在，这个年轻人，却在全盘否定他的训练哲学。


    “什么叫固定思维？”范天雷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被冒犯的危险气息。


    蒋瑜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没有回答。


    “唰！”


    一道寒光，毫无征兆地从他手中爆起！


    一把锋利的军用匕首，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掌心，以一个刁钻狠辣的角度，直刺范天雷的面门！


    快！太快了！


    快到康雷和林司令只看到一片残影！


    范天雷的反应，是顶级的。


    那是千锤百炼，融入骨髓的战斗本能。


    没有思考，没有惊慌。


    他的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侧头，偏身，左手如铁钳般精准地格挡住蒋瑜持刀的手腕，右手顺势而上，一个标准得可以写进教科书的擒拿动作，反拧，夺刃！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铛！”


    匕首脱手，掉落在地。


    范天雷心中刚升起一丝“不过如此”的念头。


    下一秒。


    一个坚硬的管状物，死死地抵住了他的太阳穴。


    他甚至能闻到上面残留的火药和枪油味。


    范天雷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缓缓转动眼球，映入眼帘的，是蒋瑜那张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脸，和他手中那把黑洞洞的92式手枪。


    什么时候？他是什么时候拔的枪？


    范天雷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刚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把致命的匕首上。他所有的经验和本能，都在告诉他，必须第一时间夺下那把刀。


    他做到了。


    但他输了。


    “这就是固定思维。”


    蒋瑜收起枪，声音不大，却像惊雷一样在范天雷的耳边炸响。


    “你的本能告诉你，匕首是最大的威胁，所以你用尽全力去化解它。你的训练告诉你，用擒拿术是最高效的夺刃方式。”


    “但你忘了，你的对手，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只会用刀的训练假人。”


    蒋瑜捡起地上的匕首，在指尖转了个刀花，收回刀鞘。


    “当你的所有反应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时，你的战斗，从一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你的本能，就是你最大的牢笼。”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康雷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林司令的眼神，却越来越亮，他看着蒋瑜，像是在看一块未经雕琢的绝世璞玉。


    范天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良久，他才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没有恼怒，反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和认可。


    “我……明白了。”


    蒋瑜不置可否，他把目光投向床上的叶寸心，又扫了一眼站在角落里，满脸担忧的欧阳倩和安然。


    “这两个人，怎么处理？”


    欧阳倩立刻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护在安然身前，警惕地看着蒋瑜。


    安然却从她身后走了出来，她鼓起勇气，直视着蒋瑜的眼睛。


    “能不能……不要把她们捆起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眼神却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