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语桐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


    “把一个巨贪送进监狱，对公司来说，不是天大的好事吗？刮骨疗毒啊！怎么会比公开丑闻的后果还严重？”


    “你忘了？”张扬提醒他，“钟启明是什么身份？”


    “联合创始人，执行副总裁。”


    “他在创科未来，干了多少年了？”


    李语桐想了想，倒吸一口凉气。


    从创科未来成立到现在，少说也有十几年了。


    “一个在公司里待了十几年的二把手，他的势力，会渗透到什么地步？”


    张扬的眼神，变得愈发锐利。


    “人事，财务，采购，销售……那些核心部门里，有多少人，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有多少人，是跟他有利益捆绑的？”


    “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一张网！”


    “一张盘根错节，深入公司骨髓的，巨大的利益网！”


    “王强如果只是把他一个人送进去了，这张网，会怎么样？”


    李雨桐的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了一幅画面。


    树倒，猢狲散。


    不！


    不是散！


    是反扑！


    那些钟启明的党羽，那些靠着他吃饭的蛀虫，在看到主子倒台后，为了自保，为了毁灭证据，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集体辞职？卷款跑路？恶意破坏公司项目？泄露商业机密？


    任何一样，都足以让创科未来这部精密的商业机器，瞬间瘫痪！


    “我明白了……”李雨桐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王强这是……投鼠忌器！”


    “他不敢轻易动钟启明，因为他怕一动，整个公司就跟着一起塌了！”


    “对！”张扬重重地点头，但他眉头的疙瘩，却并没有松开。


    “但这还是解释不通，他为什么要选择‘公开处刑’这种最极端，最惨烈的方式。”


    “这不叫刮骨疗毒，这叫连骨头带肉，一起用刀刮，刮得鲜血淋漓，给全世界看。”


    “他到底想干什么？”


    李语桐也想不通。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彻底乱了。


    “妈的，想不通就不想了！”


    李语桐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直接问他不就完了！”


    她拿出手机，就要给王强打电话。


    “别！”张扬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你现在打电话问他，不就等于告诉他，我们心里没底，我们怕了吗？”


    “谈判桌上，谁先露怯，谁就输了。”


    李语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没错，他们现在和王强，是合作关系，也是博弈关系。


    王强给了他们一把刀，但刀柄，还握在王强自己手里。


    他们必须搞清楚王强所有的底牌，才能在这场疯狂的游戏里，保住自己，甚至，反客为主。


    “那怎么办？”张扬看着她。


    张扬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份被解开的加密文件上。


    他的嘴角，忽然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王强不是说了吗？”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线上招聘会。”


    “他说，他不是在招聘，是在寻找志同道合的战友。”


    李语桐看着他，心里一动，似乎抓住了什么。


    张扬走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


    “他想演一出戏，给全网的年轻人看。”


    “一出‘明君诛杀奸佞’的大戏。”


    “他要通过这场直播，向外界传递一个信号——创科未来，要变天了。”


    “他要的，不仅仅是清除钟启明和他的党羽。”


    “他要的，是借着这股东风，彻底重塑创科未来的企业文化，吸引那些真正有能力，有抱负，敢打敢拼的年轻人，加入他的新‘朝廷’！”


    “所以，他需要一个舞台，一个足够大，足够吸引眼球的舞台。”


    “而我，千万粉丝的直播间，就是他选中的，最好的舞台！”


    “他不是要杀兄弟。”


    张扬看着李语桐，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是要杀鸡儆猴！”


    “杀一个钟启明，震慑公司所有的蛀虫！”


    “诛一个‘兄弟’，来换取整个公司的‘新生’！”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杀兄弟，还要……诛心！”


    李语桐听着张扬的分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往上冒。


    这个王强，心也太狠了！


    手段也太毒了！


    这已经不是枭雄了，这简直就是个魔鬼！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问他为什么。”


    张扬看着她，眼神里，燃起了一股棋逢对手的兴奋火焰。


    “而是要让他知道，我们，看穿了他所有的意图。”


    “并且，我们有能力，把这场戏，演得比他想象中，更精彩！”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这场合作里，掌握真正的主动权！”


    李语桐看着眼前这个斗志昂扬的男人，心里的那点恐惧和犹豫，瞬间被一股豪情所取代。


    她笑了。


    “行！”


    “我听你的，老公！”


    “你说，咱们第一步，该怎么干？”


    张扬拿起手机，脸上露出了一个运筹帷幄的笑容。


    “先别急。”


    “在跟魔鬼做交易之前，我们得先搞清楚，这个魔鬼，到底有多可怕。”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发子，睡了没？”


    电话那头，传来王德发睡意朦胧的声音。


    “卧槽，扬子？这都几点了，你……你找我有事？”


    “有件大事，需要你帮忙。”


    张扬的语气，变得无比严肃。


    “帮我查个人。”


    “创科未来的，钟启明。”


    “把他从小到大的所有资料，祖宗十八代，都给我挖出来！”


    “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电话那头的王德发，瞬间就清醒了。


    “钟启明？创科未来的那个副总？”


    王德发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


    “扬子，你……你查他干嘛？那可是王强的铁杆心腹，不好惹的。”


    “废话少说。”张扬的语气，不容置疑。


    “就问你，能不能查？”


    王德发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权衡。


    “能是能……”他有些犹豫地说道，“我们组和他们业务往来，跟他们公司几个高层也算熟。通过一些渠道，挖点他的料，问题不大。”


    “但是，扬子，这人水很深，万一……”


    “没有万一。”张扬直接打断了他。


    “我只要结果。”


    “钱不是问题，需要多少，你开口。”


    “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所有资料，发到我邮箱。”


    王德发在那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能听出张扬语气里的决绝，知道这事儿，绝对小不了。


    “行！扬子，你都发话了，我豁出去了！”


    王德发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不过，钱就不用了，就当……就当我送你和桐哥的新婚贺礼了！”


    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