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张扬忍不住骂了一句，“这王强，是真疯了！”


    李语桐也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的大脑，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运转。


    “不对。”她摇了摇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狡黠的桃花眼，此刻锐利得吓人。


    “王强不是疯子，他是个枭雄。”


    “枭雄做事，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他既然敢花五千万，布这么大一个局，还把我们拉下水，就说明，这个钟启明……”


    她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了那个加密文件夹上。


    “绝对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决绝。


    事已至此，他们已经上了王强的贼船，想下也下不去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搞清楚，这个瓜，到底有多大！


    张扬点开了文件夹里的第二个文档。


    文档的标题，触目惊心。


    【关于创科未来集团副总裁钟启明涉嫌职务侵占、利益输送等系列违纪行为的初步调查报告】


    文档很长，足足有上百页。


    里面详细罗列了钟启明在过去五年里，利用职务之便，通过虚设供应商、抬高采购价格、侵吞项目资金等各种手段，从创科未来集团套取的资金明细。


    每一笔，都有详细的记录，有转账流水，有合同复印件，甚至还有内部的审批文件。


    张扬和李语桐凑在一起，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越看，心越沉。


    越看，越是心惊肉跳。


    “卧槽！一个智慧园区的绿化项目，他妈的采购价能比市场价高出三倍？！”


    “这个‘宏图广告’，根本就是他小舅子开的皮包公司！创科未来三年给他们打了八千万的广告费，连个水花都没看见！”


    “还有这个！海外并购案！他跟对方公司里应外合，做高估值，自己从中拿了五个点的回扣！五个点！那可是二十个亿的并购案啊！”


    张扬每看到一处，就忍不住爆一句粗口。


    他以为自己抓过的那些瓜，已经够离谱了。


    可跟眼前这个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这哪里是蛀虫？


    这他妈是把创科未来当成了自己的私人金库，用抽水机在往外抽血啊！


    光是这份文档里，有明确证据的涉案金额，加起来就已经超过了五个亿！


    “这……这已经不是违纪了，这是犯罪！”李语桐的声音，都在发抖。


    “就凭这份东西，把他送进去，判个无期徒刑都够了！”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张扬的手指，有些颤抖地点开了下一个文件夹。


    这个文件夹的名字，更直接，也更劲爆。


    【钟副总的“后宫”】


    点开文件夹，里面是几十个子文件夹，每一个，都用一个女性的名字命名。


    张扬随便点开一个叫“小雅”的。


    里面，是铺天盖地的照片和视频。


    有在豪华酒店房间里的。


    有在私人游艇上的。


    有在海外海岛度假的。


    照片的尺度，一张比一张大，一张比一张不堪入目。


    而照片的男主角，无一例外，都是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钟启明。


    女主角，则是一个个年轻貌美，身材火辣的网红脸。


    除了照片，还有更详细的资料。


    女方的姓名，年龄，职业。


    钟启明为她们买的房产证复印件，豪车购买合同，奢侈品消费记录……


    甚至，还有一份份亲子鉴定报告！


    张扬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我操！”


    “这……这他妈……他有十……十三个私生子？！”


    这个数字，彻底击溃了张扬的心理防线。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反复地，无情地，碾压。


    李语桐也是俏脸煞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这已经不是私生活混乱了，这简直就是现代版的皇帝选妃！


    一个文件夹，一个“妃子”。


    十几个文件夹，就是十几个“后宫”！


    而且，这些“妃子”，很多都是创科未来的女员工！


    有刚毕业的实习生，有部门的女主管，甚至还有……公司前台！


    每一个，都被他用金钱和权力，牢牢地控制在手里。


    “畜生！”李语桐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张扬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只是机械地，一个一个文件夹地点开。


    贪腐，受贿，包养情人，私生子，职场性骚扰……


    这个名叫钟启明的男人，简直就是一本行走的《刑法》！


    他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看完所有资料，张扬和李语桐瘫坐在沙发上，久久无言。


    别墅里，安静得可怕。


    窗外的璀璨灯火，照不进这间屋子，也照不亮他们心底的震惊和寒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


    张扬才缓缓地，抬起头，看向李语桐。


    他的眼神，充满了深深的困惑和不解。


    “桐桐。”


    “嗯？”


    “你说，王强既然有这么多，这么实的证据……”


    “每一条，都足以让钟启明死无葬身之地。”


    “他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他完全可以，把这些东西，直接交给警察，交给纪委。”


    “为什么，要花五千万，冒着把公司丑闻闹得人尽皆知的风险，来找我这么一个外人？”


    “他到底，图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团迷雾，笼罩在两人心头。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王强手里握着足以把钟启明送上断头台的铡刀，却迟迟不肯落下。


    反而要大费周章，花五千万的天价，请他这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来当这个刽子手。


    这不合逻辑。


    太不合逻辑了。


    张扬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的大脑，就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在震惊过后，立刻开始疯狂地分析、计算、推演。


    “这里面，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张扬的声音，很沉。


    他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试图理清脑子里那团乱麻。


    “从商业角度来看，王强的做法，简直是自杀行为。”


    “创科未来是上市公司，市值千亿。”


    “把这么大的丑闻，用直播的方式，公之于众，会引发什么后果？”


    他停下脚步，看着李雨桐，一字一顿地说道。


    “股价暴跌，市值蒸发，投资人恐慌，客户流失，公司信誉扫地……”


    “每一样，都足以让创科未来元气大伤，甚至一蹶不振。”


    “王强奋斗了半辈子打下来的江山，很可能就因为这三十天的‘公开处刑’，毁于一旦。”


    “他图什么？图一时痛快？图跟自己的钱过不去？”


    李语桐看着他，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她还沉浸在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和触目惊心的贪腐数字所带来的巨大冲击里，满脑子都是对钟启明这个伪君子的厌恶和鄙夷。


    可张扬，这个刚才还因为三千万就乐得找不着北的男人，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震惊中抽离出来，跳出了“瓜”本身，开始冷静地剖析整件事背后，那诡异的商业逻辑。


    股价、市值、投资人、客户……


    这些冰冷的词汇，从他嘴里一个一个蹦出来，清晰，冷静，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穿透力。


    李语桐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她一直以为，自己看得很清楚张扬。他聪明，讲义气，有点小滑头，骨子里带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


    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看到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她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因为高速运转的思维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脸上那股子天塌下来也无所畏惧的痞气。


    这一刻的张扬，让她感到了一丝陌生。


    也让她，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着迷。


    “除非……”张扬的眼睛，猛地一亮！


    “除非，对他来说，悄无声息地，用法律手段处理掉钟启明，所带来的后果，比现在这样公开处刑，还要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