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的反应速度，在这一刻，超越了光速。


    他几乎是本能地，一手一个，拽住身边的李语桐和林雪，猛地向后一扯，三人瞬间躲进了旁边一丛茂密的冬青树后面。


    动作快得，直播间三百多万观众只看到镜头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对准了一片绿油油的，不断晃动的叶子。


    “嘘！”


    张扬压低声音，整个人像一只受惊的土拨鼠，从树丛的缝隙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


    他被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左边，是李语桐冰冷僵硬的身体，和那几乎要将他胳膊捏碎的力道。


    右边，是林雪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清雅的香气。


    冰与火。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吃瓜，是坐在了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


    直播间的弹幕，在短暂的懵逼后，再次沸腾。


    【卧槽！扬哥这反应速度，不去参加奥运会可惜了！】


    【经典躲草丛！扬哥，你是专业的！】


    【我他妈笑死，镜头对着一片叶子，我们三百万人在线听墙角是吧？】


    【别说话！用心去感受！我感觉旁边的桐姐和雪雪，已经快把扬哥撕了！】


    湖边。


    李龙飞像一根电线杆子，直挺挺地戳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孙雨菲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皮肤在阳光下白得发光，五官精致小巧，尤其那双自带笑意的杏眼，此刻却微微眯起，带着几分不耐烦。


    一头柔顺的黑长直发，扎成一个元气满满的高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出青春的弧线。


    “李龙飞。”


    孙雨菲站定，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看他。


    “神神秘秘地把我叫过来，到底什么事啊？”


    她的声音，像加了糖的橘子汽水，清甜又带着气泡。


    李龙飞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只蛤蟆，半天发不出一个音节。


    他下意识地，朝着张扬他们躲藏的方向，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冬青树后。


    张扬急得满头大汗，用口型无声地催促他：说啊！快说！按我们排练好的说！


    李语桐冷眼看着这一幕，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林雪的目光，则始终落在张扬那张焦急的脸上，眼神里，情绪复杂。


    “喂？你到底说不说啊？”孙雨菲有点不耐烦了，“不说我可走了啊，我下午还有课呢。”


    眼看着女神就要转身离开。


    李龙飞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邪火，心一横，眼一闭，几乎是用吼的，把那段张扬教他的台词，给喊了出来！


    “菲菲！”


    他这一嗓子，中气十足，把湖边的几只鸽子都给惊飞了。


    “一直以来，我都缺少勇气！”


    “但今天，我豁出去了！”


    “爱，就要大胆表达出来！”


    他一口气喊完，脸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孙雨菲，用一种豁出去了的，带着颤音的声音，问出了那句最关键的话。


    “我喜欢你！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


    李龙飞的心，跳得像擂鼓。


    冬青树后，张扬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直播间里，弹幕消失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宣判。


    孙雨菲脸上的不耐烦，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显而易见的，巨大的惊讶。


    她那双漂亮的杏眼，瞪得溜圆，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通红，像个傻子一样的大男孩。


    “啥？”


    她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喜欢我？”


    “对！”


    见对方没有当扬转身就走，李龙飞的胆气，莫名就壮了三分。


    他挺起胸膛，声音虽然还是有点抖，但已经比刚才流畅多了。


    “从见到你的第一次，我就喜欢你了！”


    “我不想再暗恋下去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的表白！”


    他说完，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是少年人最纯粹，最滚烫的赤诚。


    孙雨菲看着他那双紧张又期待的眼睛，沉默了。


    她脸上的惊讶，慢慢地，一点点地，沉淀下来。


    最终，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抱歉的，却又很礼貌的笑容。


    “李龙飞，谢谢你的喜欢。”


    她的声音，很温柔。


    但说出的话，却像一把冰刀，瞬间刺穿了李龙飞的心脏。


    “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轰！


    李龙飞感觉自己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变得惨白。


    冬青树后。


    张扬的心，也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完了，玩脱了！


    他这个当师父的，第一次带徒弟下山，就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这剧本不对啊……”他喃喃自语。


    他旁边的李语桐，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充满了嘲弄的冷笑。


    “呵。”


    那声音，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张扬的耳朵里。


    直播间里，已经是一片哀嚎。


    【啊？被拒绝了？我不能接受！】


    【草！我就知道！这么土的告白，怎么可能成功嘛！】


    【心疼小舅子一秒钟，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扬哥！你这个师父不行啊！误人子弟啊！】


    湖边。


    李龙飞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你也有喜欢的人了？”


    他感觉自己的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干涩，嘶哑。


    “嗯。”


    孙雨菲点了点头，眼神很认真，甚至还带着几分提起心上人时，特有的羞涩和甜蜜。


    “我很喜欢他。”


    这一下，是彻底的，致命的补刀。


    李龙飞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垂下头，肩膀垮了下来，整个人，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他甚至不敢再看孙雨菲的眼睛。


    “好……好吧。”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失落和苦涩。


    “那……那我不打扰你了。”


    他转身，就想逃离这个让他心碎的地方。


    然而。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


    身后，传来了孙雨菲那带着一丝狡黠和笑意的声音。


    “喂。”


    “你怎么不问问。”


    “我喜欢的人，是不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