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抽空了。


    八年的豪门阔太生涯，像一扬华丽而虚幻的梦，在这一刻，彻底醒了。


    王强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黑色的银行卡，推到她面前。


    “里面是一千万，密码是馨馨的生日。”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李璐看着那张卡，心里五味杂陈。


    一千万。


    买断了她八年的青春，一个女儿的抚养权，和一个曾经爱她如命的男人。


    她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那张冰冷的卡片时，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收下了。


    这是她应得的。


    也是她未来生活的，唯一保障。


    “我想……和馨馨一起吃顿饭再走，可以吗？”她抬起头，看着王强，语气里带着一丝近乎于哀求的卑微。


    王强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不是为了她。


    是为了馨馨。


    这是对女儿伤害最小的方式。


    他没有戳穿李璐那点小心思。


    她主动放弃财产分割和抚养权，以退为进，为的不过是能继续以“馨馨妈妈”的身份，出入王家，维持最后的体面，和那一点点虚无缥缈的希望。


    只要能经常见到馨馨，阻止他给馨馨找后妈。


    那未来，等馨馨继承了他这百亿家产，她这个亲生母亲，只要不作死，还能不管她不成？


    王强都懂。


    但他不在意了。


    他曾经为这个女人搭建的童话城堡，已经亲手推平。


    他心里那个恋爱脑的傻子，也已经死了。


    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疲惫，和一个父亲，对女儿最深的责任。


    ……


    餐厅里，丰盛的饭菜摆满了长长的餐桌。


    李璐抱着馨馨，坐在她以前最常坐的位置上。


    王强坐在主位。


    馨馨坐在他们中间的儿童餐椅上，一会儿看看爸爸，一会儿看看妈妈，小脸上充满了不解。


    “妈妈，你今天不跟我们一起住了吗？”小女孩天真地问道。


    李璐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强忍着眼泪，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摸了摸女儿的头。


    “妈妈要去出差，要去很远的地方工作，赚钱给馨馨买好多好多漂亮的公主裙。”


    “可是……爸爸很有钱啊。”馨馨歪着头，一脸困惑。


    一句话，让餐桌上的两个大人，都陷入了沉默。


    王强看着眼前这幅画面，有些恍惚。


    曾经，他们一家三口，也是这样坐在一起吃饭。


    他会跟她分享公司里的趣事，她会笑着抱怨他又买了什么没用的东西，馨馨会在一旁咿咿呀呀地拍着手。


    那时候的幸福，真实得触手可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


    他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餐桌上，从欢声笑语，变成了相对无言。


    最后，连一起吃饭，都成了一种奢望。


    这顿饭，吃得异常沉闷。


    吃完饭后，李璐抱着馨馨，在她粉嫩的脸颊上，亲了又亲。


    “馨馨乖，要听爸爸和张爷爷的话，妈妈很快就回来看你。”


    她依依不舍地，将女儿交到管家怀里，然后，转过身，没有再回头。


    她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走不了了。


    李璐拖着那个小小的行李箱，走出了王家别墅的大门。


    夜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栋灯火辉煌，却再也与她无关的豪宅，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有不甘，有悔恨，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


    和一种对未来的，孤注一掷的盘算。


    她拿出手机，打了一辆出租车。


    就在她等待的时候，路边远处的草丛里，突然跳出来一个黑影，吓了她一跳。


    “啊！”


    “是我！”


    一个熟悉又让她厌恶的声音响起。


    李璐看清了来人，是卓凯。


    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狼狈，头发油腻，眼神躲闪，像一只丧家之犬。


    “你想干什么？”李璐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鄙夷。


    “我被赶出来了！房子被王强收回去了！”卓凯的语气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我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了！你不能不管我！”


    李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


    “我管你？卓凯，你脑子没问题吧？”


    “我们以前，不过是各取所需，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


    “你忘了在酒店，你怎么为了自保，将我推出去的？”


    卓凯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李璐！你别逼我！”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恶狠狠地威胁道，“我手机里，有我们俩在床上的照片和视频！你给我三千万！不然，我就把这些东西，全都公布到网上去！让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三千万？


    李璐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她现在全身上下，就只有王强给她的那一千万。


    “我没钱。”她淡淡地说道，“我现在净身出户，哪来的三千万给你？”


    “我不信！”卓凯根本不信，“王强那么有钱，就算离婚，随便从手指缝里漏一点给你，也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给你！”


    他见李璐不为所动，眼底闪过一抹疯狂。


    “没钱是吧？行！”


    “那你去，把你女儿馨馨骗出来！我们绑了她，跟王强要一大笔钱！拿到钱，我们就去国外，逍遥快活！”


    听到这话，李璐看卓凯的眼神，彻底变成了在看一个死人。


    她怎么会蠢到，和这种脑子里塞满稻草的废物，一起去得罪王强？


    她什么都不做，安安分分地当好馨馨的亲妈，未来就能坐享荣华富贵。


    凭什么要为了他，去冒这种天大的风险？


    “卓凯，我劝你，在我报警之前，赶紧滚。”李璐的声音，冷得像冰。


    卓凯色厉内荏地吼道：“你就不怕我公布你的艳照吗！”


    李璐突然笑了。


    那笑容，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无所畏惧的疯狂。


    “公布？”


    “你尽管去公布好了！”


    “反正我现在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了，无所谓再多几条。”


    “倒是你……”她向前一步，逼近卓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淬毒般的光芒。


    “你猜，王强看到那些照片，是会来找我麻烦，还是会……弄死你？”


    “他肯定会看在馨馨的面子上，帮我把这些事情压下去。到时候，我希望你，能永远待在监狱里。”


    “不然，你出来后，我李璐，一定让你，身不如死！”


    她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的男人，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卓先生，请别挡路。”


    一辆出租车，恰好停在了路边。


    李璐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留下卓凯一个人，站在原地，对着那远去的车尾灯，发出无能的，歇斯底里的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