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顶A(19)

作品:《【快穿】高岭之花当我的狗后

    600天。


    590天。


    ……576天。


    任务进度默默增长到了百分之五十。


    郁耳撑着下巴,目光看似专注地落在摊开的物理课本某一页的示意图上,脑子里却在和老六讨论最近很火的一部耽美剧。


    “宿主,您醒醒神,”l6666的机械音带着警觉,“物理老师好像要下来转了。”


    郁耳一个激灵,瞬间回神,挺直腰背,抓起笔,假装在草稿纸上飞快演算。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极其自然地飘向了身侧。


    沈玥白坐姿依旧无可挑剔,背脊挺直如标尺,深灰色校服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他左手修长的手指虚虚按在摊开的大部头上——那本书最近似乎又厚了些,封面换成了更晦涩的《Principles of Mathematical Analysis》——右手握着一支黑色水笔,笔尖悬在纸面上方。


    下一秒,极其反常的事情发生了。


    沈玥白右手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垂着的眼睫轻轻扇动,视线极快地从深奥的数学符号上移开,落向他放在桌肚里的手机屏幕。屏幕亮起又熄灭,快得像错觉,但那瞬间亮起的光,足以让一直分心留意他的郁耳捕捉到。


    郁耳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


    上课偷偷看手机?这可不是沈玥白。


    沈玥白的感知一向很好,面上仍然冷峻,专注地看着书页,左手却悄然垂下,拉了拉郁耳的衣角。


    哎呦。郁耳也不动声色地放下右手,开始揩油。


    话说不知不觉都十一月了,沈玥白生日快到了。郁耳其实还没想好送什么。想来想去,想了半天,上体育课了。


    蔺言刚打完半扬球,额发被汗水濡湿,几缕贴在饱满的额角。他仰头灌了大半瓶水,喉结滚动,畅快地呼出一口气,随即习惯性地靠近郁耳,想哥俩好地把胳膊搭他肩上:“郁耳,下周末……”


    他话没说完,动作也僵在半空。


    一股极其清冽、纯粹、带着冰冷锋芒的雪松气息,毫无预兆地强势袭来,瞬间驱散了蔺言周身运动后蒸腾的热气和属于他自己的、略显张扬的烟草味。


    蔺言的手尴尬地停在郁耳肩头几寸的位置,鼻子用力抽了抽,眼神变得有点复杂:“……你又喷沈玥白那消毒水了?”


    郁耳摸了摸鼻子,有点无奈地点头:“嗯,沾了点灰。”唉,孩子还是要哄的。虽然沈玥白也不说,但是郁耳就是知道他不高兴自己身上沾别人味道。


    燕姒青站在几步开外,捂着嘴轻笑,漂亮的杏仁眼里闪着促狭的光:“岂止是一点,蔺言,郁耳现在闻起来,简直像刚从雪松林里打了个滚出来,还是沈玥白家私人承包的那种顶级林扬。”


    蔺言悻悻地收回手,下意识想去寻找沈玥白的身影,却没有发现人。


    “啧,”蔺言挠了挠后脑勺,压低声音,带着点困惑和不易察觉的酸意,“郁耳,我怎么觉得……你俩现在好得有点过分了?他是不是把你当……”他憋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当他的专属香氛扩散器了?”


    这个形容让郁耳嘴角抽了抽。专属香氛扩散器?好像……也没完全说错?


    燕姒青倒是看得更透,她优雅地撩了下耳边的碎发,若有所思,她现在已经有了怀疑,那天郁耳身上的血腥味是不是和沈玥白有关,这事情也不能细想,这不是她能插手的。


    郁耳正想反驳两句,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没有保存的号码。


    一股极其微妙的预感浮上心头。


    他划开接听,将手机放到耳边:“喂,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醇厚的嗓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的亲切:


    “郁耳同学,再来沈叔叔家里坐坐吧。”沈临的声音温和,带着长辈的纵容意味。“叔叔想和你聊聊天。”


    ……


    司机为郁耳拉开车门。春日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空气中浮动着草木复苏的清甜气息,但这栋宅邸依旧散发着一种与季节格格不入的、沉淀已久的阴冷感。


    郁耳刚踏上主宅前平整得没有一片落叶的石阶,就看见之前的鸟笼,这次不是之前那只鸟了,换了一只,也很漂亮,但同样没有叫声。


    管家阿诚依旧穿着笔挺的黑色制服,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郁耳身侧,微微躬身:“郁少爷,先生在书房等您。”他的目光顺着郁耳的视线也落在那只鹦鹉身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无波地补充道,“那是先生新得的藏品,学名蓝黄金刚鹦鹉,很稀有。”


    郁耳下意识地问:“它……会叫吗?”


    阿诚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不会,郁少爷。”他回答得简洁干脆,“送来时声带就受损了。先生觉得,这样很好,安静。”


    安静。


    郁耳的心像是被这两个字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收回目光,不再看那只羽毛绚烂却注定无声的囚徒,跟着阿诚走向熟悉的地方。


    阿诚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沈临依然跪坐在蒲团上,脸上带着惯常的、如同面具般无懈可击的温和笑意,目光落在郁耳身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长辈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小朋友,好久不见。路上辛苦了。”


    “沈先生客气了。”郁耳微微颔首,维持着表面应有的礼貌。他能感觉到沈临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比上一次更加深入,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新的价值。


    郁耳又坐在了之前那个垫子上。


    “喊什么先生,多疏离。喊叔叔吧。”沈临温声说。


    “来尝尝今年的昔归。”沈临倾身倒茶,檀木佛珠垂落的流穗扫过郁耳膝盖,“玥白说你喜欢甜口的,我让人加了桂花蜜。”


    茶汤在白瓷盏里漾出琥珀色的光。郁耳注意到沈临今天换了身月白长衫,领口松了颗盘扣,俯身时露出凹陷的锁骨。


    “玥白最近在学校,麻烦你照顾了。”沈临开门见山,姿态放松而从容。他的目光扫过郁耳干净的后颈,那里依旧空空如也,光滑的皮肤在窗外透进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脆弱。“尤其是……他身体特殊的那几天。”


    郁耳眼皮跳了一下:“沈同学……他挺好的。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他没有否认“照顾”,也没有刻意强调。


    沈临微微一笑,那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煦,眼底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湖水:“是啊,互相帮助。看到他能交到朋友,我这个做父亲的,很欣慰。”


    他身体微微前倾,探究的眼神超出了所谓长辈的边界,透露出伪装之下的片刻锋芒。


    “听说,”沈临的声音放缓,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意味,“郁同学在考虑申请交换生项目?去德鲁斯?”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郁耳的表情,“为期一年?”


    l6666:“?我怎么不知道。”


    郁耳很淡定:“正常,我也不知道。没事的,按照沈临的门路,明天我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机会确实难得。”沈临颔首,脸上流露出赞许的神色,“年轻人,就该出去开阔眼界,增长见识。”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语重心长,带着一种对晚辈的关怀,“小郁,你很清醒,也很有潜力。知道什么选择对自己未来的发展最有利。交换生只有一个名额,而沈家是唯一赞助方。你明白我的意思。”


    l6666:“宿主,他是不是发现你和沈玥白的事了……”


    郁耳:“包的,连蔺言都看出来了。还是太显眼。”


    l6666:“逼宿主和主角分开吗,可恶,那我们怎么刷任务进度!额,线上联系吗……”


    郁耳:“不会吧,沈临这个人精,应该能让我和沈玥白直接断联。”


    他招了招手,阿诚端着木盘过来,上面放了几个盒子。沈临站起来,亲自把托盘放在郁耳身前的桌面上,做了个请的手势,很绅士。


    檀木托盘上的盒子依次排开,郁耳的指尖悬在第一个盒子上方,余光扫过沈临含笑的眼睛——还是沈玥白的眼睛好看,浅浅的灰色,不像他父亲的眼瞳,过于深,像一道夜幕之中的暗河。


    “打开看看。”沈临的声音温和得近乎亲昵,“我特意准备的。”


    第一个盒子里躺着蔺言曾想送他的鹰形挂坠,银链在灯光下泛着光。沈临看着面色冷淡下来的郁耳,了然地点头。“不喜欢吗?确实,它配不上你。”


    第二个盒子咔哒弹开,苹果味的消毒喷雾静静立在丝绒上,是和沈玥白常用的那款一样的喷瓶。“玥白小时候总爱把自己的东西喷上雪松味。”沈临忽然伸手拨了拨郁耳后颈的碎发,指尖若有若无擦过光滑的皮肤,他回忆道。“这孩子自己的味道确实难闻。雪松已经成了人前的信息素了。小郁,这边气味最重。”


    佛堂里的檀香突然变得粘稠。郁耳闻到消毒水里刻意添加的甜腻苹果香精——和沈玥白平时用的那瓶完全不同,更像某种劣质糖果。


    “不喜欢吗?”沈临叹息着合上盒盖,“叔叔特意调的。”


    第三个盒子还没掀开,l6666就在郁耳脑内尖叫:“卧槽神经病吧他咋啥都监视啊——”


    郁耳却在思考别的。“你说这个监视欲也会遗传吗?”


    l6666:“……那我们干脆直接放弃任务去下一个世界吧,宿主,我要给你找一个很厉害的角色!”


    郁耳:“没事的,沈玥白多乖呀,你不是不知道。”


    l6666勉强同意宿主的观点。


    盒子打开,是一串和沈临腕上相似的佛珠。“你父亲不是给你准备了手表吗?没有见你带过来。我猜你不太喜欢。这个你喜欢吗?”沈临在郁耳背后弯腰,像一种挟制,一种圈禁。


    阿诚不敢抬头看。他在这里待了很久,没见过沈临愿意和人这么亲近。


    然而那位beta却拒绝了这份亲近,推开了那件盒子,冷静地回道:“沈叔叔,我不带饰品。您之前让我来也没有提到让我离沈玥白远点,我不明白,怎么今天才说这件事情。”


    沈临缓缓站直,重回郁耳对面坐下。“我觉得你的出现,让他有人情味了,说不定会懂变通,懂世故。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但是小郁啊,我看错了。玥白不是有人情味了,只是对你有感情而已。这就是一件坏事了。”


    “他什么也没变。小郁,你理解我做父亲的心吗?”沈临似乎说得很诚恳,可是眼中那层雾霭般的灰却变得稠密,瞳孔微微收缩,像是黑暗中蛰伏的兽类终于锁定了猎物。